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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馬拉雅山的活石》十一、山上城

(2008-12-15 08:56:59) 下一个



 



  半寸厚粉末般的尘土覆盖着山路,行人每走一步就向空中扬起滚滚尘灰。山路在焦干的层层台地上蜿蜒而上,这些刚犁过并播种了春玉米的梯田现在渴望来一场雨。土壤贫瘠,大都是坚硬的红粘土。除了仙人掌外,很少绿色植物来装点这单调的山坡。远远的山下流着达隆底河(Daraundi),在中午的薄雾中隐约可辨,有如银线在山脚弯来弯去。仰望山上则是:太阳、炎热的天空和没完没了的干灰般的台地。

  辛西亚一直走了三个钟头了。她正从加德满都回到安普琵琶尔来,但这次她走了另外一条路,这样她可以访问一个“隔绝”的尼泊尔基督徒社区,他们住在我们这个区的南部。虽然他们村子离安普琵琶尔只有四小时的路程,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曾经去过他们那里。辛西亚和我几乎在这里十年了,但是仅听人说起那里住着这样一些基督徒。他们的人数据说有一百多人,这应该算我们这个区里人数最多的基督徒团体了,比安普琵琶尔教会的会员多了一倍。既然在一百万人口中,我们是两个孤独的基督教团体,这两者之间应该理所当然地建立持续的接触。为了这个目的,辛西亚决定改道来拜访这个村子,使他们知道他们在这个地区并非孤立的一群。

  当辛西亚一小时一小时艰难地爬上这炎热的台地时,却看不见一点人家的影子。免不了瞎捉摸,莫非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村子存在?她是否走错了一条山路?走了一个多钟头,连一个可问路的人也未遇见。最后,来到山坡的肩头上,她在远处侦察出大批的房屋扩散在层层的梯田间。这就是她要寻找的所在,名曰都拉答答村(Duradada),意为“远山”。

  这是一个比辛西亚原来猜想要大得多的村子。她估计有一百多座房屋散布在一哩多长的山坡上。这村子似乎没有一个中心,不像一般尼泊尔人的村子,没有围着一棵大菩提树或一个小庙的一簇房子。辛西亚走到第一批房屋中的一座,心中犹豫如何打听哪里住的是基督徒。也许他们是“秘密”的基督徒,或者他们把自己叫做别的什么教徒,以避免政府当局的侦察。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人,五短身材的壮汉,布满皱纹的圆脸,具有西藏人特点的部落民。表情温和开朗,双目闪闪看她。辛西亚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基督徒吗?”

  他回答:“是,我就是。你要找谁?”

  辛西亚说:“我是来找一个基督徒村子,据说在这里,就是这个村子吗?”这人答道:“这村子的一部分人是基督徒,他们住在比较高一些的地方,不少人住在远一些的山脊上。”

  辛西亚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最初没注意到的更多的房屋,在薄雾的天空映出略可辨认的小房包包的轮廓,它们离这里约有一小时的路程。

  辛西亚低声咕哝地问:“这是个大村子,有多少家是基督徒?”

  那男人答到:“现在大约有四十家。随时有越来越多的家庭加入我们基督教团契,要跟踪统计确切的家数并不容易。”

  除加德满都,也许还有波克哈拉这两地以外,辛西亚还不知有任何别的尼泊尔市镇或村子敢夸口有四十家基督徒。

  男人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辛西亚回答:“安普琵琶尔。”

  男人说:“那里有一所医院,是吗?我们中有一人去年曾去那里取药。”

  辛西亚说:“那里还有一个教会,我来是代表安普琵琶尔的基督徒向你们问好的。”

  那人说,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区的别的地方有基督徒。听到她的话感到高兴。他邀请辛西亚到他家,沿这条山路还得走二十分钟。

  他解释说:“我适才去看望一位弟兄。我是这里基督徒的领头人。很高兴能欢迎你到我们团契中来。”

  辛西亚也很高兴。约有一千人住在这扩散的村子里,而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不仅是一个基督徒,而且是一个领头人。

  他名叫苏克.巴哈德(Sukh Bahadur)。当他领着辛西亚通过村子时,他热情地谈起他对他所带领的弟兄姊妹的期望:争取人们和牲口更加健壮,能有一所孩子们上学的学校,清洁的饮水,建房工业,灌溉水渠等。他说,当前最大的需要是圣经教学。许多新基督徒基本上没受过圣经教育,而他自己也感到知识不够没资格教他们。他对辛西亚说:“ 假使你能在这里停一两个星期,你不仅能教新信徒,也能教老信徒。人们每夜都乐意来听课。”

  他们一边走着,苏克不时在各户人家门口停一下,有时用部落的土话愉快地跟屋里人问好,有时停下和屋里的某人热呵呵地交谈几句。他似乎认识每家人中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是基督徒还是非基督徒。当两人终于走到家,许多人在门外等候着他,他简短地和每一个等他的人交谈后,把他们送走。然后,请辛西亚进屋,铺上一张草席让她坐下,并叫他妻子去泡茶并准备快餐。苏克说:“今夜我们开个小会,你有机会和我们的人相见,这再好不过,也许你可对他们讲几句话。”

  辛西亚问:“这是不是你们的例会?”

  他答:“啊,不是。这是因为你来而召开的,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来唱唱歌,祷告,然后,假如你有什么和我们分享,我们将非常高兴。”

  辛西亚疲累不堪。她一点也没想到:苏克刚才一路上停停说说原来是通知今夜里开会----而这位客座讲员是神赐下来带领的。

  苏克的房子比村中大多数家的房子都大,与他作为社区领导人的身份相称。房子的一边是厨房;后面是一间小卧房,属苏克夫妇;前面的一间作为客厅、餐厅及储藏室。然而房子的大部份是一个大房间,显然是用作会议之用。这大房子的泥地上除铺了一些草席外,别无任何陈设。其实其他房间严格说也无任何可称得上“陈设”的东西。在客厅里没有桌子或椅子,在卧房里没有床,在厨房部分的所谓炉子只不过是一个稍隆起的土堆,上面有架锅的洞。这里的人们,即使用尼泊尔标准来衡量,也可谓穷得可以了。

  然而,他们的好客大大补偿了他们物质方面的缺乏。只一会儿,苏克的妻子就从厨房捧出来一个大铜盘,里面盛满刚爆出来的玉米花。苏克抱歉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

  他说:“这就是我们能敬客的了。很抱歉没有什么好东西奉献给你。”

  辛西亚连忙肯定说:“这很好了。我爱吃爆玉米花。”实际上她并不那么饿;一个人在炎热中费劲地步行以后很少会觉得饥饿。不过她确实喜欢爆玉米花,而且考虑到这恐怕是这天唯一的一顿饭了,最好填饱算数。爆玉米花似乎颇为丰盛。她吃第二口时,咬在一颗未爆开的硬玉米上,把上面的一颗臼齿崩破了。她原应该多了解,尼泊尔的爆玉米花很少完全爆开的。此后,她倍加小心,每一颗都在未崩破的牙齿上小心翼翼地试嚼一下。

  来了茶,苏克又抱歉没有奶和糖。奶和糖是奢侈品,大多数穷人家都没有。但是在山道上口渴地跋涉了四小时之后,辛西亚已经很感激能有任何一点能喝的东西,况且茶是煮开了的,至少喝下去安全。

  在辛西亚把玉米花吃到盘子底后,已大大超过了她的食量。此时是下午四时,她想,大概要到明天上午十点才能再进餐!她感到瞌睡,真想打个小盹。但几个村民已在此刻进了屋,她自然必须参加交谈。如此这般地度过了下午剩余的时间。

  六点钟最后一个来访者离去。苏克的妻子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大锡盘来,中间堆着高高的米饭,团团围着二十四条小鱼,头尾一切俱全,浸在刺鼻的酱油里:饭堆得像一座火山,从鲨鱼成群的海中耸立而出。她把这一大盘放在辛西亚面前,这够一个饕餮巨人保罗本仁。

  辛西亚拣起一条鱼,咬下一半。她一向喜欢吃炸得脆脆的鱼,但这条鱼只是一把刺在嘎扎响。一股出奇地强烈香气,连酱油的气味都压不下它。辛西亚接着把那一半鱼也吃了。可是还有二十三条等着品尝。

  她试着吃饭,用手指将一些饭揉成小丸子往嘴里送,这要费颇长的时间才能吃完。苏克关心地在一边瞧着。辛西亚开始进攻第二条鱼。照这样的速度进行下去非吃到半夜才吃得完。而这时人们已开始进来准备开会。苏克和他的妻子有点沮丧:也许师母不喜欢我们做的饮食,哦,不会,这不会如此。是不是师母想吃点别的什么?不,一点也不想。是不是师母身体不舒服?哦,不,我很好,谢谢你们。一条鱼又一条鱼,一个饭团又一个饭团,苦苦地熬下去。会议室坐满了。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会议被宣布要延迟一点:由于讲员还没有吃完。那么,他们先唱唱歌,不介意吗?但是,还有十二条鱼未吃完。

  辛西亚只好停下。苏克谦和有礼地抑制自己而未解释:这鱼是今日下午才新弄来,并特别为师母光临而烹调的。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主人,考虑到让自己的客人感到舒服自由自在,比向客人抱歉这是一顿失败的晚餐要好得多。辛西亚走进了会议室。

  磨擦声移动声立刻停止,五十双眼一直盯着从安普琵琶尔来的师母。听众中男女老幼都有,都是衣着和面容相似的简朴村民。除了三四个曾上过学的年轻人外,都是文盲。一些妇女们带着像小碟子样拖到肩际的金耳环,对多数人来说这代表各人全部的终生投资。她们认为挂在耳朵上比存在银行里更安全些。人们最显著的特点是他们开朗而热情洋溢的面孔。即使是由于长年辛勤劳累而老态龙钟的长者们也满怀期望地容光焕发。其中有些人走了四十分钟才到这里,散会后没有手电筒还得摸黑走同样距离的路回家。在我们安普琵琶尔教会晚间集会能到二十人就算可喜的事了,甚至例会也不过如此。而在都拉答答村这里凭临时通知竟一来就达五十人之多。

  在苏克作了开始的祷告后,辛西亚开始讲话。她一般地谈到神的家,真正的教会,为什么尼泊尔所有的信徒们都团结成一体。她说了三十分钟就停下来,深恐再说下去听众就会开始不耐烦地散去。但这里几乎没有这种危险。跟着是一段难堪的沉默。她再说什么呢?他们想多听点东西。苏克也拿不定主意应该干什么,他原本希望演讲者多讲一些。他重新祷告。别人也跟着祷告。他们合唱一些圣诗。晚会继续进行。

  于是,苏克建议:是否有人有什么问题要问师母,现在正是时候。他要求他们在此后一个半小时内问问题,诸如:基督教信仰、实践、然后有关健康、教育、计划生育、以及经济发展等。等到回答了他们所提的问题以后,辛西亚感到自己像拧吧了海绵一样。会议结束时,苏克宣布师母医生明天上午将给全村的人看病,然后就将回安普琵琶尔。散会后,辛西亚在客厅的草席上很快入睡。

  在辛西亚访问之前,没有一个西方传教人员到过都拉答答村,似乎连它是否存在都无人知晓。这个基督教社区是怎样形成的,怎么如同从虚无中冒出来似的?辛西亚从这初次的访问所汇集的零碎材料,拼凑出有关这个村子的来历:原来它起源于十五年前。其时,有个名叫罗克.巴哈德。


  当罗克.巴哈德回到自己的村子后,他十岁的女儿得了重病。他妻子听了亲友的话,请进本村的头号巫医来治病。巫医连续三度作法,但毫无效果。女孩病情越来越重。巫医计划进一步作法。

  于是罗克告诉妻子及朋友们在波克哈拉听到的事,建议不必再花更多的冤枉钱而徒劳无功,不如试试向基督教的神祷告。亲友及邻居们嘲骂他藐视本村的传统。但是罗克坚持己见,当这些邻居们怒骂他时,他把他们赶出家门。

  当晚,罗克独自向那未知未拜过的神祷告,恳求神怜惜他的女儿。他祷告了几小时,然后睡着了。次日早晨,他女儿竟完全好了。

  罗克认为他的祷告得到了回应,可是村民们对此却另有看法。他们把病的治好归功于巫医前三晚的作法,只不过疗效来迟一点而已。只有罗克一人坚信,是基督教的神听了他的祷告,而治好了女儿的病。

  一星期以后,村里另一小孩又病重了。如往常一样,请来了巫医。经两天作法,孩子病危,父母绝望。罗克建议为孩子祷告。因其父母同意,罗克当晚来到他们家再一次向基督教的神祷告。次晨,孩子也全好了。

  这第二次治疗奏效也未在村里引起一点震动。有些人认为罗克与魔鬼为伍在搞歪门邪道。另一些人认为他信了外国教。好些人困惑不解。但治好的病童的父母相信他,他们拒绝和其他村民们一块嘲笑罗克的新的神。一天,罗克.巴哈德访问比尔.巴哈德(Bir Bahadur)的家,比尔的妻子病了好几个月,发烧和咳嗽。尽管三个巫医作法,献了不少祭品,她却越来越虚弱。罗克建议比尔为其妻祷告。比尔同意后,罗克再一次向他的神祷告恳请神治好病人。第二天早晨,她也痊愈了。因此,比尔也信了基督教的神。

  接着凭祷告又治好了其他几个人。有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敬拜基督教的神,并读罗克.巴哈德从波克哈拉带回的新约圣经。说实话,他们不明白所读的东西,对他们现在这个新的神也一点说不清楚。但是他是有大能治病的神,凭这点,他们信仰他。他们停止敬拜他们过去的那些神衹,而且渐渐地也不再参加本社区传统的老的宗教仪式。

  不可避免地他们的邻居们起来反对这群刚会飞的基督徒团体。巫医和村中的头人们企图逼迫和惩罚他们。对他们的野蛮侵犯行为最初是间或发生,以后就经常出现。他们种的庄稼被偷走或毁坏,田地被践踏,遭到毒打的威胁,其中一家在夜里竟被人纵火焚烧。

  这是受考验的苦难时期。他们的信仰、前途、生命都处在危机中。面对这一切苦难,他们难免要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信仰的神是这样乐意地来医治病人,而与此同时,似乎不愿意或者无能力来保护他们免受邻人们的攻击。他们也许曾经这样想过,但他们认为这是他们自己该接受的考验。

  三年以后,罗克.巴哈德离开了这个村子,定居到尼泊尔南部,不久就在那里逝世。罗克走了后,这个基督教团体已发展到十七家,领导的责任就落在比尔.巴哈德的头上。有一天,村子里的巫医和头人们把这个基督教团体的男性成员都召到村子中心,等人来齐后就把他们的手反绑在身后,然后用棍子拷打,并勒令罚大笔款,警告他们:如仍信他们的新教,将要继续予以罚款。

  这事不久,比尔和小组中的其他几个人决定永远离开这个村子。他们曾经听说在西边一个邻区里,政府划出一片山坡,供无家可归的赤贫尼泊尔人开垦定居。因此,他们收拾仅有的一点家私,沿山道西迁。最初,走了四家,以后别的家庭也跟来,在那山坡建立新居,希望这里可能是有生机有希望的吉地。

  经过三天的步行,他们到达了这个长长的无水的粘土斜坡----都拉答答,荒无人烟,令人心烦,这就是政府赐给定居的所在。他们未被吓倒,用木棍和树叶搭起临时住所,然后,用粗劣的铲子在“顽抗”的山坡上开出上上下下的梯田;砍倒并连根拔掉几十棵树木;等梯田终于成形,就播下第一批玉米。

  在初期的开垦中,这团体的另一个成员,苏克.巴哈德也来到,成为其他人们的鼓舞者和领导者。随着玉米的播种和雨季的及时光临,苏克组织大家建造泥石结构的房屋以抵抗季风雨季的袭击。他们没有禾秸屋顶只好用树叶代替。当房子盖好,接着播种粟米。又开垦了更多的梯田,砍挖更多的树木。在苏克和比尔的领导下,一点一点地,这一小群垦荒者在上上下下的长山坡上,开展自己的新生活。一个基督教社区于焉诞生。

  当新社区一旦建立起来,苏克和比尔定期返回他们原来的村子。在他们的访问中,难免被人请去为病人祷告,从而有更多的人蒙神恩治好。治好的人们决定跟着苏克和比尔迁居都拉答答村。

  由于初期移民的努力和热忱,都拉答答社区不仅成长起来,而且兴旺发达。人们移民来此一般只是为了经济原因:有机会占有自己的土地,养育牲畜家禽,努力创业。其他一些村子的人听说都拉答答可提供创造新生活的机会,也成百成百的来参加原有的垦民队伍,在这荒坡上伐木开田建屋。随着都拉答答的成长,越来越多的人敬拜基督教的神。祷告治病成了整个新垦区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随着病者的痊愈,人们的信仰也不断成长。

  都拉答答成村多年以后,苏克和比尔才开始和外界的基督徒接触。特别请了两个牧师来对这里的基督徒短期地讲解基督教信仰的基本道理,一个是尼泊尔人,另一个是印度人。以后,又选派本社区的年轻人,分批去印度和加德满都学习圣经课程。他们学习归来后,就教本社区其他的人。当这方面的知识增长了,他们就渴求更多的知识;所以当辛西亚来访时,苏克才老实地告诉她:他这里的信徒们比对其他任何东西更需要的是一位能教他们圣经的人。

  起初移民都拉答答的人只限于汤芒部落,这是尼泊尔的许多部落之一。汤芒人除说尼泊尔语以外,还说他们的方言,有自己部落的基本风习和信仰。因此,当两个有影响的人如苏克和比尔改信基督教后,其他的人也受到影响甘冒风险跟着他俩的脚步。都拉答答基本上是一个“人民运动”,一个种族和谐的运动。这种种族上的和谐关系再加上一些别的因素,不但促成整个社区的迅速成长,而且也促成以神医团契为核心的基督徒社区迅速成长。说实话,这种种族和谐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都拉答答社区长期与其他尼泊尔基督徒隔离,以及与其他种族不相沟通。但是,尽管有这些限制,都拉答答过去是,迄今仍然是在全尼泊尔发展最快的基督徒社区。

  辛西亚访问都拉答答后的一年,我第一次遇见苏克和比尔。他俩带着三位其他领导人来安普琵琶尔看我们。当辛西亚和我下班由医院回家时,他们正在屋旁的草地上等我们。他们盘膝而坐围成半圆,面色严肃无丝毫笑容,像是五个在战斗指挥部中的印度头目。苏克起身招呼我们,他似乎局促不安。说:“我们现在正遭遇严重困难,特来恳求你们的意见和帮助。”

  我们以为他们也许是由于基督教信仰而受到迫害,答应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尽量帮助他们,并请他们告诉我们是什么问题。

  回答出乎我们意料。苏克代表小组发言。他说大约一年之前他们在都拉答答开始建筑一所学校,建到中途钱用光了。他们听人说,筹钱的最快途径是卖麝香,而喜马拉雅山麓则有野生麝鹿。麝香不仅可作药材,而且可制香料,可以卖到很好的价格。只要他们捉住四五只活麝鹿,从麝脐取出麝香,在黑市中卖出,立刻就可赚得好几千卢比----大大超过盖学校所需的钱。这对这些热心的村民们真是诱惑太大了,难以裹足不前。

  但是好事多磨:首先,加德满都的一位基督教领导人坚决反对这项冒险;第二,法律禁止捕杀麝鹿;第三,麝鹿很罕见,它们常在一万尺的高山上游逛,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可能捕得够数的麝鹿,未免得不偿失。要捕捉麝鹿必须在其常出没之处修建大的陷圈,以诱引它们入圈;而挖取麝香又需要精细的技艺。为进行这项冒险而需在设备、食粮等方面先投入好几千卢比。但是为卖出那几两可能获得的麝香汁,以赚取比投资更多的好几千卢比----这是一个太大的诱惑,使他们甘愿冒险前进而不考虑“谨慎”和“怀疑”的忠告。

  为了这项筹款,苏克和比尔已经从比较富裕的几家募集了金手饰和值钱的铜炊具,作为抵押,向钱铺借到五千卢比(相当于四百美元)。然后,苏克和四位伙伴购买了必要的设备,爬上高山,寻找麝鹿。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空手而返,花光了金钱和供应,连麝鹿的影子也没看见。现在,三星期后,他们必须还清五千卢比借款,否则那些抵押品就要被没收。

  苏克说:“我们不仅担心我们自己的损失,村子里别的人也跟我们一起,他们也要损失他们的财产。更糟糕的是:我们抵押在钱铺债主的财物价值远远超过我们的贷款----至少比贷款多一倍。只要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凑足这笔贷款还给他。我们可以织毛衣和肩袋,我们那时有山羊可以卖钱,甚至有部分庄稼换钱。但是现在只有三星期时间如何能筹足这笔债款呢?而钱铺老板拒绝延期还钱。”

  他们的困难确实很严重。对他们来说,五千卢比是一笔很大的款项。他们全年的收入可能仅有几百卢比。我们知道钱铺老板的主意,假如苏克他们到时还不起钱,他就可自由处置抵押品,可卖出多于债款一倍多的钱。他为何要答应延期而失去多赚五千卢比的利钱呢?

  苏克说:“我们犯了很大的错误。我们真笨。人家劝告我们不要捕猎麝鹿。我们明知这是犯法,我们活该破财。但村中别的人们不应该也跟着倒霉,是我们把他们说服进来的。现在,我们全体都将倾家荡产。”

  五个人都默默地盯着前面的草地。于是苏克看着我们,说道:“我们是来向你们请教的。”这句话实际上是说:我们是来向你们借这笔钱的。

  我们的反应及时而自动:一个钱也不借。虽然他们的处境悲惨而绝望,我们感到:如果借钱给他们而使他们脱离自己作孽造成的窘境,只会更不明智。但是,他们确实是多么悲惨啊!这个模范的基督教社区,迄今未受外界的金钱、诱惑所“腐化”,但此刻真正面临解体的危险。领导人处于羞辱的地位,由于他们的愚蠢,许多无辜的人都陷于破产。在这个沉重的打击之下他们的破灭很难幸免。但是,我们仍然坚守我们的信条:借钱给他们将是最糟糕的结局。

  我们把这个道理讲给他们听。不是铁面无情,而是苦口婆心,委婉申述我们的理由,表达我们衷心为他们分忧,除了不借钱之外,我们将竭力支援。

  他们听着我们的话,呆若木鸡,面无表情像坐着五尊石佛。既不表示愠怒,也不表示失望。静静地过了两三分钟,于是我提议一起祷告。祷告完毕,五人立起道别,走下台阶,迈出大门。辛西亚和我互相看着,共同相信:我们的答覆是正确的。

  两星期后,苏克、比尔和其他三人又来了。他们自己筹不出任何钱,离还钱的日期只余一星期了。他们说相信我们一定会帮助他们。他们请求我重新考虑一下。他们说,他们懂得我们为什么不借这笔大钱的理由,而且也同意我们的道理。但是,仍恳求解救燃眉之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只是他们请求的贷款,绝非恩赐。他们一定奉还每一个卢比。

  辛西亚和我仍断然拒绝,说这绝不可能。再度静默。我们再度祷告。苏克最后一个祷告,他这次祷告特别动人。他承认自己的罪和错,代表自己和四位伙伴恳求怜悯,恳求神把他们从陷阱中救出。他祷告后,辛西亚和我感到震动。

  我对苏克说:“现在不必多说。我们将彻夜祷告,明天我们将给你们最后的答覆。”

  那晚上快夜深时,辛西亚想起了马太福音5:42中耶稣的话:“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当辛西亚思考这些话时,她开始慢慢觉得,神要我们借这笔钱给苏克和他的朋友们。

  第二天清早,医院叫我去看急诊,所以我难抽出时间和辛西亚讨论这个问题。午餐时分,我在肺病诊视的当中抽出时间回家快餐,见这五个人仍像先前一样坐在草地上。辛西亚把我叫到一边,说,她认为我们应该借给他们这笔钱。我仍感到犹豫,我只考虑到将因此引起的麻烦和愁苦。不止一次,我们看到,这种粗率的金钱施与腐蚀了一个又一个基督徒。而这次更是一笔大钱,过去我们从来没有给过这么多,即使对安普琵琶尔我们自己教会里的人。消息一定会传开:我想像没有一个传教士或尼泊尔教会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除了苏克和他四个伙伴以外----将会同意借这样一大笔钱。

  当我用餐时,辛西亚和我简单地谈了谈这个问题。已经是我该回医院的时候了,我最后对她说:“我现在不知怎样说好。我希望能有更多时间考虑才作决定。假如你心中很有数觉得应该借他们这笔钱,我不会反对你。”于是,我就离家去医院。在出门经过这五位时,我向他们道歉,不得不匆匆去医院上班,并告诉他们辛西亚会和他们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得到了这笔贷款,但要花几天进行安排。他们在借款到期的前一天还清了钱铺老板的钱,从而索回了他们的抵押品,并且至少在外表上保全了他们的信誉。至于我们呢,我们把这个决定交给神来定夺,心也就平和了。到底我们的作法是否明智是另一个问题。

  在以后一些年,都拉答答村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十五年过去了,这个村现已拥有四百多汤芒部落民基督徒,增加了300%。不仅如此,这个社区的领导人曾经不断回到原来的村子去传教。在那里也发展了二十四个新的汤芒部落民基督教社区。总数达到五千多信徒。汤芒基督徒人数占了全尼泊尔基督徒人数的百分之十。

  苏克仍然是都拉答答村的领导人。在他的领导下,教会和当地的经济繁荣起来。村民们虽谈不上富裕,但比他们刚迁来时强多了。没有一个基督徒饿饭。每一家至少拥有一小块土地。如果这小块地不够养活这一家,他们就从事其他副业和盖屋的活以增加收入。又建造了一个新的教堂,可容纳三百多人。那个学校加上一些外界的援助,已经建成,学生达到六年级。有两个年轻人被培训搞畜牧工作,另一个年轻人已培训为村中的保健员。由于联合传教团的支援,村子建成了自己的供水系统,把几公里外的水源用水管引到村子的中心。从“尼泊尔农业发展银行”借到贷款用来购买山羊、水牛和更多的土地。灌溉系统正在计划中。在最近,抽出两个年轻人培训为扫盲教师,开办了第一个扫盲班,教成年文盲学生六十多人读和写。

  所有这些主要是自力更生的发展,只靠“西方”的最低限度的援助。除学校以外,几乎未花“西方”的钱。他们成功的关键是自己的积极主动性,而这种积极主动性的核心是基督耶稣。这些人团结一致,互相关怀,互作牺牲,他们提供了一个范例:一个真正基督教社区的“发展”是怎样的。

  “发展”远远超过在经济上的幸福繁荣。“发展”开始于人们的品格和价值观念的改变,从而导致社会本身的改造。他们的“发展”首先从精神的觉醒发轫,正是从这种精神觉醒中蓬勃滋长出其他事物。神在许多年以前凭藉波克哈拉教会医院在这里播下的一小粒种子已经开花结果,而且要继续硕果累累。

  “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马太福音5:14-译者注),都拉答答就是这样一座山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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