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笔会

这是立足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文学社团“大华笔会”的文学创作园地,将定期发表来自加拿大本土、欧、美和中国大陆的会员及其他作者的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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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文苑》总第四十期

(2009-06-14 14:58:08) 下一个

八九日记数则                                               

客人
(大华笔会会员)

(一)

XX 星期X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几乎没什么风。这在这个季节是很难得的。上午没有课,找了班上的体育健将刘菁一起去打羽毛球。

 

刘菁是山东来的学生,个儿不高,皮肤黝黑,性格开朗,活泼好动。她是真的运动健将,有证书的,为这高考还加了分,属特招生,不过学习并不差。她球打得不错,是个很好的对手。我也很喜欢这个学生,常找她一起打球。

我们在系教学楼旁边一块预埋了铁环的空地上支起球网。这块地是我去年九月接了八八级辅导员以后为了组织同学课外体育活动特意平整出来的。球网我原来就有。当年下乡时常和当地学校的老师们打羽毛球,后来回城就自己攒钱买了网子;球架是求在学校后勤当水电工的师兄帮忙焊的。本来毕业留校后就没再怎么用过这球网,现在当了辅导员,倒可以翻出来和学生玩一玩了。

打了没有多一会儿,忽然从校外大街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到底是年轻人反应快,我还没留意是怎么回事时,小刘已经扔下拍子朝学校的西大门跑去。

“你干什么去?”我有点不爽地喊了一嗓子。

只听她边跑边扭头甩过一句话:我去看游行。

原来是不知哪个学校的学生拉了队伍、举着横幅在游行。

我这一向不太关心时事。北京上海那边有人在闹腾,本地形势却一直很平稳:老师中间不怎么谈论,学生们也都按部就班照常上课。怎么现在忽然有人上街游行了?这小刘也够好信儿的了,人家游行你跟着掺乎什么?“文革”时学生天天“造反”、游行,我早看够了。不过再想一想也难怪,年轻人,都有一股初生牛犊的闯劲、匡世济民的抱负,可光在书本上看到先辈们如何闹革命、搞运动,谁不希望自己也赶上一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

收拾好球网球架,回系里想找头儿们问问情况,却都不见人影。下午忙着上课、做实验,也没功夫,明天再说吧。

英语老师Mme Bea毕艾夫人                    
    
丽叶 (大华笔会会员)

 

 
毕艾夫人原来是小露西的家教。我们在渥太华住久了,女儿范妮怕耽误我的
ESL开课,就请她兼任我的启蒙老师。 

  毕艾夫人是个法裔,丈夫到澳大利亚经商,把她和儿子丢在北美。年近四十,高挑的个儿,还持得一副魔鬼身材。也许怕这窈窕埋没在臃肿的大衣里,零下廿、卅度,依然是短衣、短裙、一裹披肩。一双秀腿,趿着高跟便鞋;在风雪中宁可冻得嘴唇发青,也不愿加一袭风衣。真叫人又怜又爱。 

   她不会说汉语,说话带浓重的法国口音。教英文时,把He说成E,把Rice说成 Ice。上课又不带教材,信口开河,一股浪漫劲无以复加。这对于英盲的我,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不敢拂了范妮的雅兴,毕艾夫人是她用每周五十元两节课的代价请来的,但又怕学习没收获不好交代,于是只好请我先生帮着陪读。 

   我先生看到我有兴趣上课,当然高兴。于是兴冲冲地为我编好教材,每周两次,让毕艾夫人按着教材领着我朗读。他自己则利用授课空隙和毕艾夫人会话,讨教英文写作的诀窍。这样一个老师两人受益,岂不美哉。 

   说也奇怪,原来我强调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对英语学习十分反感。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和毕艾夫人促膝而坐,生平破天荒地与一个西人这么近距离地交谈,看到毕艾夫人为了让我弄懂一个词,读准一个音,吃力地用双手比划,用心地反复带读纠正;什么恐惧、畏难都忘了一干二净,渐渐对学习有了兴趣。 

   六个星期很快过去了,我们和毕艾夫人依依惜别。回到温哥华,在ESL学校学习的日子里,毕艾夫人亲切的影子总伴随我左右,鼓励我不断上进。

国运、时运、家运与人运                                   

 

             ----仲春祖籍行纪事与感怀


昭隐
 (大华笔会会员)

(一)

今年四月的中下旬,我陪年届八旬的老父回了祖籍。

 

年迈、目盲兼有腿疾的父亲,长途奔波,定要实施此次故乡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将不同时期散于不同地区的六位直系祖宗之遗骨迁于城中新置的一处墓地,既为亡者安魂,尽父亲为人子的孝心,也便于后代清明扫墓,追思先辈,了解家族起源脉络;二是在生前重温一遍养育他成长至18岁的故乡土地、祖居老屋,与若干如他一样风蚀残年的儿时伙伴见面叙旧,了却多年未尽心愿、难言心事。

 

说实在话,十余天的日子,我是真的累着了,瘦了差不多十斤,一身风尘回到久违的北京,蒙头大睡了整整三天!此行的事务与应酬重负远远超过了我行前的考虑。原以为有保姆随侍,家乡亦有亲戚帮忙料理,我不过陪伴父亲左右,参加几个必不可少的仪式与宴会而已,谁知我竟有如步进了时光倒流的隧道。在庞大复杂的血族亲缘网络中,我在信息化时代久已养成的简单快捷作风,被传统礼俗一点点地磨蚀精光。每天长达十五六个小时周旋于三亲六戚五花八门的互访与叙谈之中,那些我从未知晓或知之不多的家族往事与传奇前辈们一点点地复活,我的世界突然变得窄小而幽深,时钟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渐渐地,我觉得自己也化入了另一个形态,一个不属于现代文明社会的躯壳,每天被动而清晰地经历着各代先辈们于不同时期的种种命运,魂魄与先辈相交,领受着他们的无奈与坚持、苍惶与骄傲、苦难与不屈。。。

 

国运、时运、家运与人运,从未如此直观而感性地向我昭示其密不可分的因果相联关系。史书中因朝代更迭、世事变迁所致的种种强弱易势、身不由己,已是寻常故事,并不鲜见。然而,明其理却未必动于心,毕竟那是别人的故事。轮到自家,才真的称得上触目惊心,令人不禁感慨万千。。。

 

亲戚们讲述的往事,记忆最清楚的自然是距离现在最近的公元1949年,那个天翻地覆慨而慷的历史分界点。亲戚们说,在那翻天覆地大变革中,我们这个大家族基本上是杀了一批、关了一批,跑了(或撵走)一批。土改、反右、文革,哪一劫都躲不了,虽然家族中有几个家伙确有血债,有民愤,称得上族中败类,杀了他们不算冤枉,但不少本家真的太冤了!据老亲们讲,早年跑延安与后来跑台湾或外国的,结局都不坏,留在本地的却因家庭出身和台湾、海外关系受尽了牵连与磨难。

 

比如家族中的四个热血学生,当年在本家大哥(地下党)的策动下,计划奔往抗日圣地延安,有两个被家中察觉,半途追回;有一个跑到西安,被国军截留,进入国防部二厅,49年大陆解放,他前往台湾,做了那个偏安小朝廷的外交官;有一个终于到了延安,后来嫁给了共和国的政府高官,其子若干年后独步商界,呼云唤雨,因其太子党身份而备受争议。前两人则于49年后成为历次运动的整治对象,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待续)

         斯琴高娃,你骂得好!

           新创 (大华笔会会员)

“你们不可以这样!”

 

“请保持严肃!”

“我要抗议!”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地不尊重老年人?”

“你们不尊敬父母、兄长,......”

        以上是二月一日晚,看在上海举办的‘2008年十大明星快乐家庭颁奖礼’的电视转播时,演员斯琴高娃不是‘演出’的真情‘演说词’!

 

         镜头里,她是杏眼圆睁地在怒叱喝骂,那不是演戏,是真实的。当时,她和另一位老演员秦怡共同负责为才过世不久的名导演谢晋的家人颁奖,她先致词,正当她动情哽咽地介绍谢导演生前为中国电影事业作出杰出贡献,而这些成绩的背后,特别是谢导演家有两个残疾弱智儿子的情况,能使他心无挂碍全力扑在工作上,他的夫人徐大雯女士是作了完全无私的奉献的。讲到这时,突然斯琴高娃离题,爆出了上述的一连串痛斥严词。 猝不及防,正感愕然,只见镜头转到观众席,原来是一群所谓的‘歌迷’,在这样一个庄严肃穆的气氛下,居然仍在为上一个颁奖的嘉宾————某个‘偶像歌手’,挥舞着他们特制成歌手名字的荧光棒,镜头虽是一掠而过,但见都是年青人居多,男女都有。斯琴高娃曾用眼神暗示他们应该停下,这些‘歌迷’无动于衷,继续挥舞他们的荧光棒,如此的不懂规矩,是可忍,孰不可忍,终于激怒了斯琴高娃,于是,她愤怒、大声又很无奈地指责这些歌迷,......

笔者首先要表扬这档节目的导演或是负责人,在这个时刻,镜头没有转移,也没有‘适时’地转为广告,而是不加任何修饰、评论,让斯琴高娃一人独霸镜头,让她放声骂完,尽管镜头没再转向那帮‘歌迷’,但就这样也够了,这档节目的这一刻情景,让广大的观众(笔者不清楚有多少观众在同时观看)看到了中国大陆的部分年青人的精神状态和伦理观念。

       

       不熟悉那位‘偶像歌手’,也不想揣测那些‘歌迷’的所为是否由他组织安排的,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斯琴高娃骂他们不尊重老年人,相信不是为她自己,她是个有成就的名演员,见惯大场面,完全可以不把那些‘歌迷’当回事,致词完毕,颁了奖,然后走人。然而,她不那样,她选择了出声开骂,她要教训这些年青人,尽管她自己也是个明星,她也需要‘影迷’的支持。

节目的导演和负责人,没有遮丑,没有因为商业的利益关系而转移镜头,这在有丑必先捂着的中国,是少见的,值得表扬。但最要紧的是,我们如何从斯琴高娃的喝骂去反思?

对刚过世不久的长者,对于中国电影有重大贡献的谢导演及他的家人,如此地不尊重,除了世风日下,你还能说什么呢?按平常心,作为一个观众,安静地听人说话,应是一个起码的要求,连这也做不到,还能谈什么礼貌、道德呢?

联想起上星期中央电视台的春晚,司仪朱军反复地叮嘱每一个做儿女的,要向自己的父母拜年,还明说了这是年老父母一辈的心愿,是傳统,是亲情。朱军的好心让笔者听来,总觉得有些别扭,有些尴尬,怎么了?中国人,今天连这个也要在电视上公开教一教么?在国外,洋人都知在农历新年向黄面孔的华裔说声‘恭喜发财’,他们多数以为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祝新年好,不论他是为选票还是别的什么,总也有点心意吧,我们自己怎么反而没了呢?

以斯琴高娃的年令,她把谢晋称为他们电影界的老兄长,她也说过谢导演是电影界的老家长,她敬老尊长,非常得体。她教训这帮‘歌迷’,说他们不尊敬父母、兄长,看来是压抑已久的爆发,可能是看到不孝不尊的事太多了吧,这时一吐为快。

改革开放后,不少的一部分人富了,抛开顶层的富豪不计,中产阶层也在迅速地扩大,只要这个中产阶层达到一定的比例,国家的经济实力就稳定强健。不过,国家的强大,不是光看经济实力的,政治、军事之外,人民的素质是个关键因素!

能上电视台现场看颁奖典礼和演出,用上海人的话来说,该是有点档次的吧,但连这起码的规矩都不遵守,别说我们中国人死要的面子,只怕连衬里都全没了。

现在的中国人,眼里光是看着钱,什么敬老慈幼,什么亲情友谊,都不及钱来得重要。就说这个颁奖礼吧,本来其目的是很好的,为社会,为公众树立一些好的榜样。可为什么最后要把价值20万元汽车使用权的抽奖搞在一起呢,两个奖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这样一个树立榜样,进行文明教育,提升公民素质的活动,也要和钱掺和在一起,笔者都不知该骂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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