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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极尽哀荣”到“与猪为邻”的张季鸾

(2010-09-27 14:46:23) 下一个
从“极尽哀荣”到“与猪为邻”的张季鸾

从“极尽哀荣”到“与猪为邻”

2010-09-16 小人物半夏

张季鸾(1888.3.20-1941.9.6),名炽章,字季鸾,笔名一苇、老兵。祖籍陕西榆林,生于山东邹平。民国著名报人、《大公报》主笔(总编),与当时的大记者陶菊隐被合称“南陶北张”。其“不党、不卖、不私、不盲”四不主义办报方针、“以锋利之笔,写忠厚之文;以钝拙之笔,写尖锐之文”的文风,为当时报界同仁所敬仰,而今日之文人则更难望其项背。

张季鸾撰写的被后人称为“三骂”的社论(骂吴佩孚的《跌霸》,骂汪精卫的《呜呼领袖的罪恶》,骂蒋中正的《蒋介石之人生观》)文笔犀利,虽让当事人难堪,但立场不偏不倚,即使被骂者蒋中正也不由得敬重他的风骨,而九一八事变后面对全国一片“立即抗日”的声浪,张季鸾则冷静的分析中日两国的综合国力,赞同“缓抗”,蒋中正更引以为知音,张季鸾后半生与蒋始终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对于共,自三十年代始,张季鸾和他的《大公报》就拒绝称其为匪,1935年,更是连续发表范长江对延安的采访,正如他解释“不党”时所说“不党云者,特声明本社对于中国各党阀派系,一切无联带关系已耳。惟不党非中立之意,亦非敌视党系之谓,今者土崩瓦解,国且不国,吾人安有立袖手之余地?而各党系皆中国之人,吾人既不党,故原则上等视各党,纯以公民之地位发表意见,此外无成见,无背景。凡其行为利于国者,吾人拥护之;其害国者,纠弹之。勉附清议之末,以彰是非之公,区区之愿,在于是矣”。

可以说,在当时,国与共都敬重张季鸾,蒋和毛都爱看《大公报》。

张季鸾患肺结核多年,虽说抗战开始后他和《大公报》都迁至重庆,且编辑业务基本上交给了王芸生先生,但张先生忧国事忧报事之心不减,病情日渐加重,1941年6月后,每日高烧不退,8月31日入中央医院治疗,9月4日,张季鸾病危,蒋中正闻讯到歌乐山中央医院探视,据报“蒋坐在张季鸾的病榻前,握着张的手,望着张季鸾清瘦的病容,眼睛似有晶润,呐呐数语,情意深重”。9月6日上午4时,一代报人张季鸾与世长辞。

9月7日,重庆《大公报》主版公布张季鸾先生离世消息并刊登了蒋先生发来的唁电:《大公报》社转张夫人礼鉴 季鸾先生 一代论宗 精诚爱国 忘劬积瘁 致耗其驱 握手犹温 遽闻殂谢 斯人不作 天下所悲 怆悼之怀 匪可言馨 特电致唁 惟忘节哀

自9月9日起,孔祥熙、宋子文、阎锡山、张治中、白崇禧、冯玉祥等政要,胡适、黄炎培、蒋廷黻、张奚若、潘梓年等文化名人以及各国使节、各国通讯社、新闻学会等纷纷发来唁电或唁函。

9月22日,延安《新华日报》刊登毛、陈绍禹(王明)、秦邦宪(博古)、吴玉章、林祖涵五人唁电:张季鸾先生追悼会及季鸾先生家属:季鸾先生在历次参政会内坚持团结抗战,功在国家。惊闻逝世,悼念同深。肃电致悼,籍达哀忱。

9月26日,国民政府颁布褒扬令。张季鸾先生之丧也在嘉陵宾馆开吊,当日,孔祥熙、何应钦、陈立夫、陈布雷、徐永昌、朱家骅等政要、文人共千余人祭吊,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潘梓年等中共代表也前来吊奠,下午三点半,蒋中正前来敬献花圈并赠挽联:天下慕正声千秋不朽;崇朝嗟永诀四海同悲。同日,陕西各界举行张季鸾追悼大会,张继、胡宗南、蒋鼎文等七百多人前来悼念,全国新闻界、陕西各界并组成了以于右任为主任委员、胡宗南为副主任委员的“公葬张季鸾先生筹备委员会”。

1942年4月21日,张季鸾先生灵柩在陪都重庆举行了隆重的起灵仪式,29日灵车抵达西安,暂停于兴善寺后殿。

此后墓地选址、购买、设计建造,经过4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公葬定在张季鸾先生逝世周年忌辰。9月5日下午,兴善寺山门到灵堂之间,几千盆菊花怒放,两千多件挽联挽幛挽额挂满了寺内走廊、墙壁甚至树上。灵堂正中,悬挂着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挽额“文行同钦”,两侧是蒋中正题写的挽联。


张季鸾先生灵堂

6日,张季鸾先生公葬典礼在竹林寺举行,西安全城降半旗致哀,随后,灵车缓缓驶向墓地所在—长安县之南的樊川,所经之处,民众夹道迎祭。


蒋中正在张季鸾先生灵堂拜祭

张季鸾的墓地占地40亩,据说是块“双龙戏珠”的风水宝地,墓地除了陵寝及刻满国共两党政要、社会各界名流题写的挽诗挽词的石碑之外,还种满了洋槐、白杨、桃树以及一大片从秦岭移植来的秦岭松,下午2时,蒋中正夫妇亲临墓地拜祭,前来观礼者超过十万人,据健在的老人回忆,上百亩的庄稼地都踏平了。

一代报人身后,可谓极尽哀荣。

然而,“入土”后的张季鸾先生“为安”了不到20年,先是大炼钢铁,墓地里几乎长成了一片森林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送进了土高炉,接着,刻着蒋中正、林森等“敌人”题字的石碑被砸碎变成了人们盖房子的“上好材料”,然后,“破四旧”,一台拖拉机从坟顶推过,将剩下的半个土包夷为平地,整个陵园按照地界被分成两半,分别划给了竹林村和玉村,变成了庄稼地。


上图来源网络 文革后张季鸾先生坟茔

1999年,张季鸾先生旅居香港的孙女,打电话给张的外甥女李赋英女士(与于右任、张季鸾被称为“近代陕西三杰”的水利专家李仪祉之女),提出重修张季鸾陵墓,李女士费尽周折批到了一亩地,重建了坟茔并立了碑。2004年,玉村率先将自己所拥有的陵墓周边土地租给了一所砖窑。随后,竹林村也将属于自己村的土地出租,建起了 “陕西省万头瘦肉型良种猪繁育基地”。2008年,包括陕西省记协主席、西安日报社社长在内的新闻界人士,在张季鸾墓地举行了纪念张季鸾诞辰120周年的祭拜活动,猪场散发出的冲天臭气几乎把大家都“熏晕了”。


上图来源网络,“与猪为邻”的张季鸾墓地

现如今,如果你问当地的村民去张季鸾先生陵墓的路,他一定会告诉你“往前走,闻到猪屎味就到了”。

联想到49年后许许多多被打断了或者甘愿、被迫自残断了脊梁骨的那些民国时期标尺式人物的遭遇,从“极尽哀荣”到“与猪为邻”,张季鸾先生的身后遭遇又有什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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