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29）

装修这个事儿，不管谁家摊上都是糟心的事儿，梅子每天要上班，果子在家的时间有限，为了装修房子，果子已经推迟了外出的时间，而他们工程队是集体行动的，缺一不可，所以大家都不能走，好在好些人家也在装修房子，所以还能说得过去。

装修的材料跑的差不多了，工人也在按部就班地装修，本来可以松口气了，周末的时候果子的一个同事也是邻居请果子一家吃饭，去之前梅子就嘱咐他不要喝酒，因为果子有胆结石，说犯就犯，果子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到了饭桌上就没管住自己，几杯酒下肚还没等饭吃完，胆囊就开始抗议了，结果大家把他送回了家，一顿好好的饭局也不欢而散了。

果子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挺坚强的，等到了家，等邻居走了，他就开始不行了，梅子只好打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就开始发烧了，做了扫描确定还是胆结石闹的，说有一块结石已经到了盲肠了，如果手术能拿掉，很简单就从嗓子插进个管子，顺道而下，到盲肠的地方拨一下就行了。

在此之前，果子经常因为胆囊结石而住院，这次之前是正在吃中药呢，其实那块石头已经到了盲肠部位，很快就能排出去了，根本没有必要做手术，医生原本也建议把胆囊拿掉，可是梅子想这器官都有用的，拿掉了不好，就不想手术，那天他们赶上的还据说是大拿的主任。

我跟梅子说，胆结石的人很多，拿掉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今后吃饭就不用担心了，我家有亲戚就有这样的毛病，拿掉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有同事也是。再说，那个胆囊整体捣乱也没有原来的功能了，留着只能是祸害。梅子，也挺后悔的。

星期天果子住院的，星期一主任就说有个病人今天原本要手术的，不能做，问梅子要不要做这个手术，梅子跟果子就答应了，问了别人说，这样的手术属于小手术，个把小时做完，有三天即出院了，给个两三百的红包就行了，梅子想，咱们给一千块吧，让人家好好给咱们做。

手术做完了，梅子被告知手术中碰到了果子的胰腺，所以发炎了，梅子觉得没什么，还是关心那个石头的问题，就问：“盲肠那个石头扒拉掉了没有？”医生回答：“没找到。”结果又做了扫描也是没找到石头，估计折腾的过程中石头大概自己掉了，或在手术之前就排出去了，手术的功夫白费了，却把果子的胰腺碰了，结果果子开始发高烧，光输液瓶子就一起挂了5个，梅子说根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药，特别害怕。

这一来，果子在医院里住了20天，烧才退了，由于胆囊问题，由于碰到的是胰腺，果子这20天下的是胃管，梅子昼夜守护，心里一阵阵害怕，梅子特别后悔没让我打她手机，说那些天她特别想我，感觉自己没了主心骨了。我知道果子认识医院的朋友，刚子在医院也有熟人，我问梅子：“你没找熟人吗？”梅子说：“没有，因为这家医院是消化的专科医院，而我们认识的人都是别的医院的。”“一个胆结石，没有必要非要专科医院，普通医院的消化科都能看，而且手术也都是外科，真是没必要。”我这样跟梅子说。

梅子现在后悔了，这个能听得出来。国内现在的医患关系那么紧张，一方面由于患者的关系，但另外一方面也是医生的问题，没必要的治疗，能简单的治疗都用过度治疗代替了，我想果子的病就是这么个情况。梅子现在已经不上班了，每天在家照顾果子，她说，以前果子也生病，不过没有这么厉害，看见他躺在医院的床上插了那么多管子，输液瓶挂了5个，特别害怕，家里一共就这么两个人，他要有个好歹，自己怎么办呢？听梅子这么说，能感觉得到她的内心的感受。我劝她：“没事儿的，这么个小病，下次再犯就把胆囊拿掉就是了，那也就几天就出院了。”“那当然。”梅子说。

梅子除了照顾果子有些疲劳加上心理压力挺大的，人也瘦了不少，另外也对娟子和刚子有点想法，娟子生病住院和平时有事儿的时候，梅子从来都是冲在前边，这个我知道，去年娟子手术梅子日夜护理的，谁都没有用，连娟子的老公都没用。用梅子的话说，我信不着别人。刚子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前边我说了不少了，去年刚子的爱人做手术，梅子和娟子轮流照顾，后来娟子听到刚子爱人跟同事说她们照看她是为了她们的弟弟省事儿后就再也没有来医院，后来的照顾全是梅子一个人，梅子说确实就是为了刚子。

可是这次果子住院期间，娟子和刚子都没有管，娟子就不用说了，家里事儿多，自己身体也不好，另外是姐夫照顾也不方便，那刚子至少应当看看吧，只是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梅子说不用他来也就拉倒了。梅子从心里说有点伤心，但嘴上还是说，也是自己不想麻烦他们，信不着他们。我劝梅子：“你既然觉得自己是老大，家里弟弟妹妹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那么你就别想别的尤其是回报之类的事情，如果你这样想，将来老来的时候更伤心了，你还能指望他们给你养老吗？如果觉得自己也需要回报，那么以后自己觉得为难的事情就不必去做，免得人家也有负担。”梅子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梅子说是说，做是做，尽管遇到事儿的时候这么说，到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做的，当然我也知道，梅子也不是完全不情愿，年龄大了身体也跟不上了，精力有限，所以很多原来觉得不算事儿的事儿，现在就感觉吃不消了。

为了不再让梅子想那么多，我转换了话题：“梅子，房子装修到什么程度了？”因为上次听梅子说因为果子住院了，房子装修的进展就没去看，过了这么一阵子了，想必差不多了，梅子说：“别提了，都不合格，全部停工了，准备重新找人再弄。昨天去买了个马桶，要价两千多块，讲到了7百多，你说贵不贵？”这国内的东西这么个卖法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两千多块的东西能讲到7百多，能让客人觉得不贵吗？我赶紧说：“不贵。”梅子说：“美国的肯定便宜。”我跟她再一次说起应当怎样比较美国人的收入和物价。

梅子的心目中美国一切都是公平合理的，美国人的收入都特别高，物价便宜，收入又高，这样的生活应当是理想的，我不知道怎么给梅子的这样的印象，怎么给国人的这样的印象。我告诉梅子，在美国一个马桶也要好几百美金呢，美国赚的是美金，花的也是美金，美国的大白菜不到一块钱一斤，可是合成人民币也是好几块钱一斤呢，一棵大白菜在美国要和好几十块钱人民币，梅子想了想说：“那也不便宜呀。”“哪儿都一样。”我说。

梅子接着问我：“你说医生不让果子吃鸡蛋，我烤面包里有鸡蛋行不行？”我以为梅子买的面包，我说就不吃面包吧，面包还有油呢，就吃点馒头什么的，梅子赶紧说：“我正按你告诉我的办法，在做老肥呢。也自己做馒头吃了，不过烤面包也是我自己做的。我给果子的烤面包里少放油，不放鸡蛋，我自己的放了鸡蛋和油，结果吃的时候果子把我的吃了，自己的不吃，怎么办呢？”我听着他们这日子过的跟孩子似的，还那么一本正经，我心里都笑了，我跟梅子说：“那就都别放鸡蛋了呗。”梅子笑了，说：“我都瘦了，再不吃点鸡蛋是不是更完了？”

我问梅子：“那果子不用上班了？”“说什么呢，整个工程队都等着他没走呢，再不去怎么赚钱，这次住院花了好几万，自己也要掏上万块呢，果子现在没有力气。”上次我跟她说了，要他们去看看中医吃点中药，梅子立马起床去中医院挂号，看了专家，说现在好多了，今天就要去公司，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走了，不过这次走的不远还在省里。

正说着话，梅子告诉我：“看见没有，一个煤老板，嫁闺女花了七千万，请来了朱军，宋祖英... ...,这回完了，给曝光了。”我知道她跟我说话的时候开着电视呢。“对了，忘跟你说了，这次果子住院我们旁边就是一个那个出大米的县的农民，他爸也是胆囊手术，人家4天就出院了，我问他那儿的大米是不是最好的，说没有化肥农药的，是不是真的没有化肥农药，这回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接着就听梅子讲起了那个县的大米的故事... ...

透过梅子的小日子能看到国内的百姓生活的最真实的一面。(待续）

今天在海外的中文网站上看到了关于那个煤老板的报道，哪儿是请几位名人，是搞了一台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