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日的午后,阳光耀眼,暖风习习,天空澄蓝。登上漆黑发亮的吉普车高高的座位,调节好椅子前后高矮、几个倒后镜的角度,启动引擎,开上北行880公路,从San Mateo大桥跨过海湾,再沿92号公路,深入半岛的红木丛林,盘山越岭,直奔太平洋岸边的半月湾。
半月湾在半岛中部,是个凹陷的海湾,酷似一弯新月。飞车横穿半岛中部,直指1号公路的起点、那弯新月的南端尖尖。因为,在大海的岸边,那片广袤起伏的草地的尽头,岩石峭壁边沿,站立着一片古堡似的建筑------那就是去处的所在,半月湾的丽池卡尔顿酒店。
把车停定在大堂门口,车钥匙丢给门童,直奔前台,取出房间门匙,上房丢下行李,换上软软长长的衣裤,还有平底拖着一圈圈长穗穗的软靴,来,咱们手拉着手沿海边小径,奔向草坪的尽头,跑下通向崖底曲折回旋的木梯,迎面扑来的就是那雪白的沙,碧蓝的海,一人多高的海浪,浪头上氤氲着的层层水雾间,回旋穿插着洁白的海鸥。震耳欲聋的海浪鼓荡着温润湿暖的海的气息,一阵,一阵,袭人而来。
平缓的沙滩在接近水边处,散布着一片又一片大小高低的礁石。潮涨潮退,水起水落,石头处处布满丛生的海贝,而在凹陷处、缝隙间,留下无数的小鱼小虾,招潮蟹,海星,和一种圆圆的,花儿一般的软体动物,根部紧紧吸附在岩石上,手一摸,好像被花瓣儿般的无数小须须吸住,感觉肉麻死了,吓得人声声惊叫。
不过沙滩并没有向海边延伸太远。接近水边处,沙地出其不意的飞快倾斜沉降,海水一下变的很深很深,一阵阵涌上来的海浪遭遇岸边巨大的阻力,飞溅起更高的浪头,一波又一波,扑向在海边玩耍的人们。于是,小孩子、小狗们故意在浪头即将涌到之时奔向浪涌,快要被水打湿,眼看就要被浪卷走的瞬间,尖叫大笑着,掉头飞奔回岸上。
走累了,咱们回去庭院的草坪吧。调一杯水果味、些微带点酒意的punch,和冰凉冒泡的啤酒,寻一张铺满又软又厚的垫子的宽大的木凳,并肩坐下,臂紧贴着臂,脸依偎着肩,就那么默默无声的,远眺草坪尽头,悬崖底下,海水的尽头,因为,日落了。
巨大鲜红的夕阳已然下沉,消失在地平线的那端,只遗下漫天迷蒙的红霞薄暮,东边更高更远的天际,开始变成淡淡铁灰的颜色,愈来愈深。而海面,已浮泛起一层一层的灰蓝淡紫的雾霭。一时间,天地如同一张巨大的调色板。
此时正值潮涨,涛声不绝于耳,路边灯火燃起,火焰迎风跳跃。身边尽是些走来走去追逐玩耍的孩子,大大小小活蹦乱跳的狗狗;十几岁的男孩儿女孩儿穿着泳衣,骑着脚踏车、蹬着滑冰板、溜着滑板车,去泡热水池;打高尔夫的人们开着小车穿梭来往;不时有一对对耄耄的老夫妇,牵着手,拄着仗,优雅缓慢的在小径上走过。所有的大人孩子甚至宠物,都灵巧而悄无声色的绕开老人们,飞快的在他们身边掠过。夜色一层浓似一层,温暖的海风渐渐清凉强劲,身旁熊熊燃烧煤气暖灯的火焰,已不足以温暖衣衫单薄的我们。
觉得冷么?好吧,咱们回屋去。房间里,把灯光调暗,拉开大窗帘,推起玻璃窗,在窗前沙发安坐下来。轻轻取出那套紫砂白胎的南瓜功夫茶具,烧开一壶滚烫的水,泡上一道又一道浓酽的冻顶铁观音,各自持一本心爱的书,靠着软乎乎的大枕头,喝口热茶,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胡说八道,更多的是满室的寂静,和窗外一阵响似一阵的风声浪啸。
夜色越渐深浓,潮水越涌越高。漫天繁星高远的闪着,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深灰的海面也没有一丝渔火,或别的亮光。可在这幢城堡般的建筑的尖顶上,打着一道浪灯,直射近岸的水面。每当潮头涌至,雪白的灯光投射到浪尖水花上,折射出那么纯粹那么耀眼的银白色,眩人眼目。水花击岸,高高溅起,然后四下散落。一卷又一卷的白浪,那么盲目执著,而又孜孜不倦,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一次又一次被海滩无所作为、毫无悬念的击溃,兵败如山倒般退却下去,退回身后无边的漆黑中。书,从手中松脱;不知不觉的,观浪的眼睛,被潮水洇氲。无月的半月湾,一颗心开始隐隐作痛,开始沉沦,开始不知所踪......
明天,飞快地来临了。拉开帘子,又是一室明媚的阳光,那么那么的温暖那么那么的光明,却怎么让双手和心更觉得冰冷僵硬?琐碎杂物已经装好,行囊已经送走,人也已经装扮齐全。下楼步入宽大的餐室,摆上满满一桌坚硬的法国面包,浓重的芝士洋葱汤,油花花的煎三文鱼,和脆脆的炸海鲜。很饿,胃却又好像很满,只顾呷着浓浓的咖啡和热热的清水。巨大的沙发承托着我们,四周光明温暖得人又开始昏昏欲睡。
再亲近一下大海和沙滩吧,在此一别,再会不知何时。驱车沿着陡峭的海岸公路一路北行,公路一会儿顺着悬崖边沿蜿蜒蛇行,一会儿又钻入红木的密林间。每看到一湾可心的沙滩和大浪,就把车停下来在路肩,走下悬崖,在正午的烈日下和狂暴的海风中,在潮湿冰凉的沙子上,并肩仰面躺下,倾听风声浪声,散漫的目光投向碧蓝单调的天幕,任由浪花溅湿衣衫,海风肆虐的穿过发间、颈后、衣袖、身前、裤管、和双手软软张开的指间。
没有时间了啊,我们都已经没有时间了。就这么说再见吧,亲爱的。时间是我们的天敌,相遇注定是为了分离,过份的完美必定藏匿着重重的危机四伏。我把亲爱你依恋你不舍你的心,一并交托给着这片蓝天,这卷卷巨浪,这墨绿的悬崖峭壁,这低空静默盘旋的鹰,还有这天地间无穷无尽的日日月月。此去经年,愿彼此在漠漠尘世,各自各好好度过。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哎,意思倒是明白了,可又跟歌儿和爱歌那个“用破报纸包红包”弄混了,都搅一块儿了,hiahiahia!
第一跟贴称为“沙发”,第二跟贴称为“板凳”,第二跟贴就被称为“破报纸”了,意思是来不及找好座儿了,随手抻张破报纸垫PG底下,坐下来津津有味读将起来……
不知道我这个解释明白吗?
PS,俺正是"破报纸"的原创,目前已经被滥用,但尚无收到版税,你替我讨讨?
嗯,我也是,常常糊涂了。。。“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痴人也!
就觉得吧,当“记住”比“遗忘”要更痛苦,就是到了要忘记的时候了。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小珊, 人们的痛苦是分不清什么该记住,什么不该。也往往高估能力,把不能改变的也要改变(像爱嫂从谈论婚嫁那天起就想要改造爱读一样)。
我倒觉得自己满。。。酸不拉兹的~~
你喜欢煎蛋那篇?好,我给你转过来。等我一下子啊。
姜啊,我也够糊涂的了。你知道吗?我还是因为看到文学城给我发的悄悄话,才知道有了这个博客。。。
痛苦啊,犹豫啊,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能有时间管两头的。。。这也是一开始我没在城里开摊儿的原因。可你们大家都在这儿,那边儿的博客确实也是很不方便。
让我好好儿想想该怎么办。。。
宝贝儿,什么破报纸?
你知道的,我比较钝,给我说说清楚嘛~~
哎呀,麦片儿啊,真不容易,额也很欣慰很欣慰很欣慰呀~~
Hiahiahia!
觉得用粤语念这篇,应该更好听!
来阿小珊新家拜年!
谢饼饼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