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老大,也许是源于人的本性。我在家里是老幺,虽倍受照顾,却总觉得很委屈,不仅想有个妹妹,也想有个弟弟。成为四中人民后,终于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妹妹,这妹妹却又害羞不愿碰面。还好,进入二年级时,又飞来一个弟弟。虽未能实现同吃,却住在同一间寝室里,完成了做兄弟的一半形式。
孔夫子与四中的关系,按说应当是嵌血为盟哥俩好、共进退的关系,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入读四中时,专为孔夫子而建的孔庙,已被母校据为己有。供奉孔夫子的大成殿,成了我们的室内体育运动房。香客们跨越畔池通往大成殿,向孔圣人敬献香火的通道,被横插进了我们的教学大楼 。四中—石室原本的地盘,在大操场西侧、主席台背后。
主席台背后那排古旧房屋,是住校生的宿舍。男生住北头,女生住南头。它的资格没有大成殿老,故事也远没有孔夫子多,但也有得龙门阵摆。例如,‘文革’初期的某一天,老天突然倾盆大雨,让插在房顶的那面红旗饱受摧残,令忠心耿耿的革命小将们心痛无比,为保卫红旗纷纷献计献策。内中一位李姓校友,极富创意地提议:‘用枪打下来’。这理扯火的建议,不仅未被采纳,反而让他成了‘反革命’。
我和飞来的弟弟,就住在这排房屋北头的某一间。那原本只是我们班的寝室,但因为要让过于老旧的房屋焕发青春,首批房整容期间,只好让轮候房多作一点贡献。我们寝室就因此增加了初二的同学,其中一位姓段,名国铭,连国家都不敢忽视的好名字。因为他的脸属瘦长型,更因为他年纪虽小,眼角却挂着长长的鱼尾纹——这两点都与我吻合。于是,从住进来之日起,他就天然地成了我的小弟弟,我也因此过了一把当哥哥的瘾。
作为当哥的,咱好歹也算尽过一次责。某天,听说他班有位个子比他大的同学欺负他。我找到那位同学,仗着自己还有一点蛮力气,将他的手使劲地捏了几下,并恶狠狠地威胁说,再欺负段弟娃儿,就要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