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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海哭的声音

(2010-04-23 17:52:37) 下一个

1昨晚江又是整夜未归,洁又是一夜未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回来得越来越晚,电话打回来得越来越少……也许是从他下船之后吧。可是,不,江刚下船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好不容易能天天与老婆孩子厮守在一起,江每天早上送儿子,晚上做饭,陪洁逛街,陪儿子玩,恨不得把老婆和儿子都宠上天。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变了呢?好象随着江的职位越做越高,江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发展到现在,即使不回家睡,竟然连电话都不会打一个了。唉,洁不禁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洁不禁又想起读研的时候。洁是工作两年之后,为了江才从南方考回来的,那时候,江已经工作两年了,靠家里的关系在船上做管事,跑的也是国内航线。那时候,江是每个航次都肯定回学校看洁的,每次都会给洁带回来各种各样的特产和漂亮的衣服,会在走廊里给洁做很好吃的饭菜……太久远了……

洁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了下时间,六点了,该起床给儿子准备早餐了。

2.六点四十五分,母子俩手牵手走出家门。正是深秋的清晨,天也还没有完全亮,已经很光秃的树上只剩下几片零零落落的树叶,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很冷。洁把儿子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自己也不自觉地将大衣腰带又紧了紧。好冷啊……

儿子却丝毫不为天气所影响,依然兴致勃勃地和妈妈讨论着这个周末要去看的电影《快乐的大脚》,问了很多关于企鹅的问题。

洁的情绪也受了感染,觉得没有那么冷了,也开始期盼星期天,同时心里不自觉地暗暗动了一下,如果江星期天也能一起去,该多好啊!

到了学校门口,洁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儿子光滑的小脸蛋,竟然是热乎乎的,洁的心里一暖,一直高兴不起来的心情登时明亮了……

儿子和妈妈摆了摆手,转身跑进了校门。洁则走向不远处街角的公车站。

3.刚走了没两步,手机响了,洁心里暗自动了动,是江吗?还好,没把我们娘俩给忘了。

掏出电话一看,号码不熟悉,谁会这么早呢?

“喂?X洁吗?我是老张”,哦,原来是江公司的副总,直接领导江的,洁和他一起吃过饭。

老张接着说,“江出了点事,可以请你来一趟吗?”,洁心里一惊,忙问“江怎么了?他在哪?”,老张没有回答,和洁确认了她所在的方位,说过来接她,就把电话就放了。

洁又开始觉得冷。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嫖妓?赌博?打架?还是行贿受贿?洁的心慌极了。

4.一辆七人面包车停在洁面前,是公司的车,除了副总,车上好几个人洁都是见过的。上了车,洁忍不住,又问了句,“江怎么了?没事吧?他在哪?”,没人回答,隔了会儿,一个工会的大姐说没事的,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洁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汽车飞快地向母校方向驶去,这条路,洁太熟悉了,洁很喜欢回学校,周末江在家的时候,洁总是提议一家三口,到学校转转。如果江是在学校,应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慢慢地,洁放松下来了,因了那份熟悉,因了那份记忆。

奇怪的是,车子过学校大门而不入,一转头拐进了学校对面的海水娱场。

这时候,副总说话了,“小洁,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江可能出了事,公安局需要你和我们一起来确认一下”,这时候,车子也已经开到了海边,透过车窗,看得到海边有好几辆警车,不少的警察,相隔不远的海边,似乎有两个人躺在地上,身上有血……

洁叫了句“天啊”,就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

5.洁醒来的时候,大姐正在关切地望着她,眼里含着泪。洁的泪水如泉涌般喷涌而出,然后几乎下意识地下了车,哭着扑向海边地上躺着的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是江,真的是江,虽然身上都是血,可是真的是他,他怎么睡到这里了呢?洁哭着扑向江,旁边的人连忙把她拉住……

过了好久好久,洁慢慢平静下来,慢慢没了声音,只有泪水在脸上仍旧汇成了一条河……她无声地哭着,慢慢地走到江的身边,这次大家都没拦她。

洁在江的身边跪下,看着江依旧是那么白净的脸,江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点肥肉,和年轻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有多久没有好好地、这么近地看过江了……每次江回家都是半夜了,洁都躺下了,而且因了不满,倔强地把后背冲着江,虽然,洁好希望、好希望江能温柔地搂搂她,象以前一样……江的嘴角依然自负地抿着……洁不禁伸出手,如同早上摸儿子一样,在江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冷沿着洁的手指,迅速传遍了洁的全身,洁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变得冰冷冰冷,好象被冻住了……

6.后记:江是和某有夫之妇约会的时候,在海边被害的,至于遇害的原因,我有点忘记了,好象是对方的LG买凶杀人,也好象是被图财害命了,也好象这些都只是大家的猜测……没有再打听过这件事,无法承受之沉重……

洁比我低两级,但是因为她是工作两年后才考的研究生,所以我们本科是同一届的。当时偶的男朋友和他的男朋友,也就是江,在同一间公司,甚至在一个船上工作过。有时候我们四人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因为熟悉,所以,有如感同身受……生离死别本身已经让人很崩溃了,谁能想到又是如此悲剧,不知道洁要如何承受,不知道洁何时能走出来……

听海哭的声音
叹惜著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
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
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后记:快写完了才意识到这第二个关于海员的故事仍然是悲剧,sigh……可能世界上的事,真的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因了这份相似,幸福的家庭就好象没有很多好写的……姑且如此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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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人生~若只如初见 回复 悄悄话 回若尘: 没有呀! 偶是很开朗的人,就是有些多情善感 ^-^

但是每次想起这些故事,都反而让偶时常反思自己, 如何更好地去爱,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
若尘liu 回复 悄悄话 心里有这些故事是不是特别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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