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礼赞江南的春雨,因为她的娇俏,柔美,含蓄,一如情笃初开的少女。我却更喜欢江南的春风,温暖,和煦,随意,恰似你不离不弃的友人。
初春的时候还有料峭的寒风。但过不了几日,美丽的江南就融化在暖暖的春风里了。最急于显现春的印迹的是河边的柳树了。鹅黄色的嫩芽一夜间偷偷的冒出了头,调皮地在春风中摇摇曳曳。一会儿撩拨行人的发梢报告着春的信息,一会儿对着河面搔首弄姿欣赏自己的倩影。河里的鸭子也爱凑趣,穿梭在长长的垂及河面的柳枝间,来来回回的游戏着波光粼粼的镜面。
坐在煦煦的春风里,对着鸭子戏柳的河面,我经常会抱膝遐想。王子公主的书看得多了,女孩子就爱做梦。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叫柳毅传书的小人书,讲的是一个洞庭湖的小龙女远嫁他乡,日子过得很凄苦。一个叫柳毅的书生就带了她的求救信给她在洞庭湖的龙父龙母。龙父龙母知道了真相龙霆大怒,把小龙女救出了苦海。小龙女后来和那个叫柳毅的书生相爱了,两人婚后就幸福的一起生活在洞庭湖底的龙宫里。我常常傻傻地想:不知道我们家门口的河底下有没有龙宫?或者它是不是会流到那有龙宫的地方?有那么几次,我拿了洗净了的鱼瓢上的轻轻的膜,来到被春风染绿的河滩,对着那膜许愿:请你漂流到远方,见到了龙宫的王子,告诉他,有一个女孩等在远方。然后,轻轻地,我把那一层膜放到河面,看着它有时候慢慢地在荡漾的河面上被柔柔的春风带向远方,有时候慢慢地沉入河底。为什么用鱼瓢上的膜?我也不知道,可能觉得那膜很轻很薄很白很柔很纯洁吧……
记得我还做过一件更傻的事,每次回想总是忍俊不禁。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一个儿童节目,讲什么我忘了。但是有一个细节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家,唱着歌儿和花儿玩。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玩肥皂沫。弄了好多好多肥皂沫后,不知道是花儿还是什么精灵告诉她,她可以把肥皂沫放入一个个碗里然后在锅里蒸,只要许个愿,锅里的肥皂沫就会变成白白的大馒头。一个春季的下午,醺醺的暖风中,我决定做一做这个试验。弄了自己一身肥皂沫后,终于一切妥当了。我许了愿后,充满希望地把锅子端到炉子上去蒸。十分钟后,我准备好了取证。试验的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不过,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肥皂沫是不会变成白白的大馒头的……
我家的老屋,忙碌的大街是前院,繁忙的大河是后院。清明至端午时节,正是春意最浓的时刻。各色的果蔬陆续上市。我最喜欢的是青蚕豆。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当大半个橘红色的蛋黄远远的俯视着江南水乡,碧绿的春水泛着橘黄色的光。我爱坐在阳台上,品味着和煦的暖风,品尝着一碗母亲刚炒熟的青蚕豆,同时欣赏着河面的风景。傍晚的河面还是很忙碌的。一群群的鸭子和白鹅还在河面游荡,主人们召唤回巢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摇橹的水泥船匆匆的赶着回家,留下一串串吱呀吱呀橹桨的声音在背后。三三两两的渔船却还停息在河面,准备在落日前网最后一网鱼。一两个船娘坐在船头挑拣着刚出水的螺蛳,把好的留在一个大的篓子里准备明天一早在自由市场上出卖,把坏的空壳的还扔进河里。痴迷着,我沉浸在江南的春风里……
江南的春季是梦的故乡……江南的春风是梦的引子……
梦江南于05年3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