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跟安妍的生活平淡照旧。唯一的小变化就是那个女孩子静瑶开始频频地
给健发电邮,向他咨询找工作的事。健尽自己所能地帮她。电邮里说不清的,
静瑶就直接打电话问健,顺便聊聊天。
因为安妍对静瑶有点儿吃醋,健也很犹豫该不该跟安妍说。转念一想,都
是些小事,何必向安妍汇报,然后再吵一架呢?
但是,怕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静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在安妍面前说健如何帮她,还添油加醋地说,
健跟她聊得怎么怎么开心。安妍听了憋气,健没跟自己说过这些,她就怀疑健
心里是不是有扇小窗户向静瑶开着。
周末健去接安妍的时候,她半阴半阳地问健:“你最近是不是总跟静瑶聊天?”
健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嗯,只是通过几次电邮,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她找
工作的事。”
“哦,只是找工作的事?好像你们聊得挺投机的哦。”
健心里一沉,知道静瑶这个小妮子在背后胡说八道了,心里暗骂。
安妍看健没回音,心里的酸气变成了火气,不依不饶地说:“我以为你只跟
我有说不完的话。原来,你挺有女人缘的!”
健忍住,不回嘴。这事瞒着安妍,是个败招。但健想,这时候如果再回嘴
争辩,肯定就是一场大吵,还是息事宁人吧。
安妍看健还是不说话,以为健自知理亏,无话可说,算是默认,火气一下
子上来了。她气哼哼地追问道:“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吗?默认了?你喜欢
上她了是不是?喜欢上她,就别来找我!”
这下健火了:“你胡说什么!静瑶这个小妮子胡说八道,你就信她?我是帮
了她,没和你说,这是我不好。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她是你朋友,我看在你
的面子上才帮她。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好不好?”
“你发那么大火干吗?你心里没事,有必要这么大声吗?我是你什么人?你
是自由人,你要想找她就去找好了!”
安妍也急了,这个女孩此时已被嫉妒烧昏了头。这时候,她要是降一下温,
可能就没事了。结果,她这么一激健,健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告诉你,安妍,
你不要逼人太甚!你要我走,我不会留,但我告诉你,我跟静瑶之间什么事都
没有!”
健甩门而去,留下安妍一个人在屋子里放声大哭。
回到公寓后,健气得在床上翻烧饼。这些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那个静瑶,
胡说八道想干吗?这个安妍,吃这没来由的醋,想什么呢?健后来想,安妍可
能是受到国内男朋友的事的刺激,再遇疑似事件,一下子无法接受。不然,她
的反应不会这么大,不给自己台阶下。健决定冷处理两天,让彼此冷静下来,
再给安妍道歉,和好。
第二天,健没给安妍打电话,安妍也不打来。没有安妍的日子,健度日如
年。想想真不可思议,才跟安妍好了没多久,已经离不开她了。可这事是她不对,
是她无缘无故地瞎猜疑,起事端,难道不该她先给自己打电话和解吗?
其间,静瑶竟然还跟健联系过。健有个冲动,想接起电话质问她一顿,再
骂她个狗血喷头。可一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一小姑娘急,不妥。她也许心里
喜欢自己,有点嫉妒安妍,所以在安妍面前不自觉地说了那些话。她也许根本
没想到安妍会因为她的话跟健吵架。毕竟,那是闺密之间的话,健如果因此骂她,
不是让她跟安妍公开翻脸吗?
安妍在学校就这么一个亲近的朋友,闹翻了对安妍有什么好处?况且,健
如果对静瑶急了,健跟安妍之间的矛盾就会公开化,反而成了静瑶的笑柄。
想是这么想,可他还是对静瑶很恼火,又不能骂她,干脆不接她电话。
终于又到周五了,健的心理妥协期限到顶。中午,他给安妍打了个电话,
她没接。健想,和解的话在留言里不好说,不如直接说效果好。
下午,快下班时,再给安妍打过去,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健一肚子的话变成了一句话:“安妍,我们和好吧,我想你。”
安妍在电话那头一下子哭了出来,是憋了几天的郁闷一下子发泄出来的哭声。
“好安妍,别哭了,说说话吧。”
“你心好硬,一连几天都不打电话来。”
健连忙解释说:“中午我给你打过了啊!”
安妍哭着说:“我错过了。想等你再打过来,等了你一下午,你怎么就是不
打来啊?”
健的眼睛有点儿湿润了:“安妍,都是我的错,那你干吗不打给我呢?”
“唉,你们男人都少根筋。”
健郁闷,你不打回来给我,怎么是我“少根筋”?
“等着我,我这就过来。”
“你总不打电话来,昨天我跟一帮同学约好了今晚去看电影。”
“能不能不去看?”
“人家一群人现在都在门口等我了,最后一分钟回绝人家不好。这样,我一
看完电影就回来,你等我。”
健长叹一口气:“好吧,我等你。几天都等了,就再等几个小时吧。”
健没有安妍房门的钥匙。这屋主只给了安妍一把钥匙,而且明言不得私配。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房东老太太去东岸子女那儿过圣诞节和新年,整个房子就
安妍一个人在住。但安妍很有原则,绝不肯再去配一把钥匙给健,还说老太太
信任自己,把屋子交给自己照看,就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听得健好感动。
但现在安妍不在,他想去安妍屋子等,都没戏。健只好随便吃了一点儿东西,
然后在附近的星巴克上网打发时间。
事情就坏在这等安妍的几个小时里。
大概八点,手机响了,健以为是安妍,一看竟然是静瑶!
健按掉手机,她又打来。健按掉,她又打。最后,健没办法,只好接起电话。
“喂,你故意挂我电话啊?我什么事得罪你了,你不接我电话?”静瑶兴师
问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健按住气,说:“没认出是你的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有什么事?”
静瑶冷冷一笑:“哼,骚扰电话?安妍去看电影了,你一个人无聊吗?”
健一愣:“怎么安妍的事,你什么都知道?”
她得意地说:“安妍的事,我可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她话中有话,可健不想跟她多纠缠,赶紧问她:“你有事要找我吗?”
“当然。不然不停地给你打电话干吗?骚扰你啊?”小妮子嘴很厉害,“我
现在在一个酒吧,来的人都喝多了,没法开车,你能不能来接我?”
健知道这位是黏上自己了,躲也躲不掉,只好说:“好啊,告诉我地址,我
来接你。”
上车前,健给安妍打了个电话,她关机了,估计还在看电影。健留了个言,说:
“我去酒吧接静瑶,接完她马上回来。”然后,健就按静瑶给的地址往酒吧开去。
健找到静瑶所在的酒吧,是在Palo Alto Downtown 的一条小街上。
酒吧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门口站着很多人,都喝多了的样子,大声地
喧嚷着。
健把车贴边开,一边睁大了眼睛找静瑶,心里暗暗骂静瑶竟让自己来这种
地方接她,一边给她打电话。
突然,一个女孩敲敲健的车窗,大声说:“健,谢谢你来啊!”
健一愣,仔细一看,是静瑶。
静瑶的一身打扮和白天判若两人。她化了很浓的妆,眼影乌黑,口红艳红,
原来的披肩发被高高地盘上去,露出长长的性感的脖子。身上是一件极短极短
的紧身晚礼服,从左上肩,低低地裁到右腋下,让乳沟毫无保留地露出来,整
个就是一个night club party animal 的打扮。
健看了,倒吸一口气。哪个白天认识她的男人,看到现在这个小妖精,都
会倒吸一口气。
健打开门,静瑶一步跨进来。她的黑色高跟鞋比她白天穿的那双要高很多,
把她的小腿绷得很直。坐在健边上,静瑶短裙的下摆只遮到大腿根部,两条大
腿白晃晃地在健的余光里闪动。健一踩油门,逃也似的逃开这欲望之地。
静瑶知道健的余光逃不出她的大腿,得意地斜眼看着健。
健只好没话找话地说:“大小姐,你这样是要让男人学坏的。”
静瑶挑逗地回答:“你想学坏吗?”说完,把一只手放在了健的大腿上。
健一惊,方向盘一闪,差点开歪道,下身一下子支起了帐篷。幸亏是在小
街上,健干脆把车在路边停下:“静瑶,你疯了,不怕出车祸?”
静瑶笑嘻嘻地回答:“我只是碰了你一下,是你心思不正。”然后,挑衅地看
着健下面的“小帐篷”。
健一下子红了脸,算是在这小妖精面前彻底认输了。
静瑶直率地说:“健,我喜欢你。从你的身体反应来看,你绝对不讨厌我。”
面对静瑶突如其来的表白,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健问自己:“我喜欢她吗?”不错,健喜欢她性感的身体,可那只是男人的
本性。但作为一个整体的人,健不喜欢她。她太直接,太以自我为中心,太……
唉,她不是健想要的女孩。
静瑶看健发愣,摇了摇头:“你们这些男人啊,想要却不敢说出来,猥琐不
猥琐?”
她一下子斜过身子,抱住健的脖子,吻了上来。
健真的好想抱住这性感的身子,真的好想。健承认自己猥琐,可这是男人
的本性啊。但健也知道,安妍在等自己,自己不能没有安妍。自己现在只要跨
出这一步,就会被这个小妖精控制住。她一定会让安妍离开自己,而自己是不
是成为她的又一个备胎,也未可知。
健狠下心,用力推开静瑶:“静瑶,我真的不能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安妍。
谢谢你的情,可我不能接受。”
静瑶恨恨地看着健,半天没说出话来,健大概是天下第一个推开她的男人。
健赶紧把车开上正路,慌张地找面巾纸,把唇上、颊上静瑶的吻痕擦掉。
她今晚可是涂了艳红的口红啊!
好半天,静瑶才恨恨地开口:“你当你是情圣啊?你当你爱的那个安妍是圣
女啊?”
健怕她说出可怕的事来,赶紧抢着说:“安妍告诉我了,她有个男朋友在国
内。可是,那个男人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正在跟那个男人闹分手。”
静瑶打断健:“哦?她男朋友‘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这是她告诉你的?”
健心里一惊,他突然觉得很多静瑶知道的事,自己恐怕永远不会知道。健
想起来了,静瑶是安妍同事的同学的妹妹。说起来拗口,其实这关系并不远,
静瑶可以通过她哥哥从老同学那里打听来安妍的一切。
静瑶看健没反应,知道击中了健的要害,继续攻击:“你知道你的安妍,是
怎么留校的吗?一个硕士毕业生,没背景,怎么留在这样的名校?全是因为她
的男朋友。她男朋友的外公是他们学校的前任校长,学校里上上下下全买她男
朋友家的面子。你的安妍因为是人家的准儿媳,才留的校。你的安妍把这些也
跟你说了?”
健心想,难怪安妍的男友能有那么好的工作,那么多人巴结他,原来是个
地头蛇。
静瑶不解恨,继续说:“她和她男朋友闹矛盾,想出国。她在的系里哪里知
道他们吵架的事,自然找个由头让她出国。什么她自己说的英语好?骗人。你
以为国内是谁英语好谁就能先出国的?她除了蒙你这个傻子,还能蒙谁?她这
种女人就是表面淑女,一肚子心眼。当年为了留校,跟她男朋友上床,最后利
用了她男朋友。今天,为了留在美国,又利用了你这有身份有工作的傻瓜,还
想甩掉原来的男朋友。什么人!”
健听她这么恶狠狠地骂安妍,想打断她,但她的每一句话都打击到健心里的
痛处。健无力反击,在脑海里不停地问自己:“我被利用了吗?我被利用了吗?”
终于,开到静瑶的住处,静瑶最后恨恨地问健:“我哪点比不上安妍?哪点?
你这个笨蛋猥琐男!”说完,摔门而去。
健无力地追问静瑶:“你是不是算计好了今晚安妍看电影,才特地让我去
接你?”
静瑶回头鄙视地看健一眼说:“她跟人看电影,全世界都知道,要算计吗?
你以为我今晚真的是去那个酒吧喝酒?我连那个酒吧的门都没进过。我从来都
没进过美国的任何酒吧或者夜总会,你这个白痴!”
静瑶说完转身走远,把健呆呆地留在夜幕里。
“你以为我今晚真的是去那个酒吧喝酒?我连那个酒吧的门都没进过。我从
来都没进过美国的任何酒吧或者夜总会,你这个白痴!”静瑶的话一遍又一遍
地在健脑子里回响,这女孩子竟然这么花心思地“勾引”自己?她就这么喜欢
自己?健被震撼到了。
可另一边还有安妍。如果静瑶说的都是真的,那安妍就一无是处了吗?安
妍说当年是那个男生追她的。看安妍的个性,健相信是真的。那男人帮女朋友
一个大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想想自己跟安妍,也是自己主动追她的啊,
也心甘情愿地帮了她很多,她有什么错?
一看表,10 点了,安妍早在家等急了吧?健恨不得立刻开回安妍的屋子。
终于开到安妍的门口,屋子里亮着灯,健心里一股暖流冲上来,眼睛都有
点儿湿了。他冲上去急切地敲门,大叫着:“安妍,快开门!是我。”
安妍一下子打开门:“你怎么这么晚?”
话没说完,健从背后踢上门,嘴唇就紧紧贴上了安妍的唇。安妍被健抱得
快喘不过气来了。两个人此刻好像要把彼此都融化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但当安妍满脸泪水地离开健的脸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你是接人去了,
还是接吻去了?”
这句话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把健一下子扔进了冰窟中,健整个人都呆住了。
健的思维,健的世界,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怔怔地愣了好久才想起来,静瑶留在自己脸上的鲜红的唇印,仓促间根
本没擦干净。他急着冲进来见安妍,竟然没把这该死的唇印擦干净!
健结结巴巴地解释:“是静瑶故意吻的,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安妍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你不要解释了。难道天下所有男人都这样?一个
女人不够,同时要占有几个女人才行?”
健急得简直想撞墙,越急就越说不清楚。
这时候,要找静瑶对质,这个小妖精肯定会把健置于死地而后快,可脸上
这鲜红的唇印也已经让健百口莫辩。
安妍指指门口,无力地说:“你走吧,今晚我要静一静。我要好好想想你们
男人。”
健还想再解释,安妍硬硬地说:“走啊!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走啊!”
一股绝望充满了健的全身。健知道,再说什么,都只能越描越糟,只有让
时间来冲淡一切了。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的车子走。
健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给安妍打电话,她不接。健这一天什么
地方都不想去,每隔一个小时给安妍打一次电话,她始终不接,留言也不回。
健知道,昨天和静瑶的事情,给了安妍最后的一击。连续两次遭到男友不
忠的打击,安妍的心已全碎了,再难复原。但是,健还想当面再试一次。或许,
她能再给健一次机会。
健不顾一切地开到安妍的住处,他敲了好久的门,没人应声。要么她故意
避开健,要么她故意躲在屋里不开门。
上星期,这个屋子还是健温馨的家,今天竟然成了毫无生气的黑屋。
健突然有点儿担心起来,安妍不会做什么傻事吧?健决心黄昏时,再来找
安妍。她再不应,健就报警。路上,健越想越担心,再次给安妍留言,警告说,
自己非常担心她,不管她原谅不原谅自己,她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回音。否则,
自己就报警,说她失踪了。
10 分钟后,手机响了。一看是安妍,健松了口气,抓起手机就叫:“安妍,
你还好吗?你让我担心死了。”
电话里传来安妍冷冷的声音:“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过去12 小时发生
了很多事,回去查电邮。”电话挂断。健刚热起来的心又掉进了冰窟里。
健冲回家,安妍的信等在那儿,很长的信。
安妍说,有人把她和健的事传到了国内学校里。健想,没别人,就是静瑶
干的好事。
昨天半夜,先是系领导打电话来,希望她专心读书,不要有别的想法。还
警告说,如果不能专心读书,学校一定会取消资助,而且会在她回国后给予处分。
也不要试图逾期不归,她的签证是由中美协定制约的,等等。
她的男朋友竟然也破天荒地打电话给她,说听到谣言,但相信她。只要安
妍能原谅他的过去,他也不计较安妍的一时冲动。
健跟静瑶的事情,让她绝望。没有了爱情,美国对她没有意义。她一个弱
女子,最安全的还是她的家乡。安妍请健不要再打扰她,她想安安静静地完成
学业,回国。至少,她希望和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双方暂时不要联络。
最后,她很感激健为她所做的一切。财物上的事,她会写张支票还给健。
看到最后,健已是透心凉,知道事情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
她那个很有背景的男朋友,学校是不会打越洋电话管这闲事的。健可以想象,
安妍现在正承受着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至于钱,谁要她还钱了?
可能分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如果再去找安妍,静瑶那个间谍不知道
又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一想到静瑶,健一股怒气就冲了上来。健一定要问问这个妖精,为什么就
不能放过安妍和自己?
健冲到静瑶的房间,她的室友说,静瑶大概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健就在
她门前,坐在车里等她。健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终于看到静瑶穿着便服往回走。健冲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她:
“为什么要这么害安妍?”
她用力甩开健的手,一边用英语喊:“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周围的行人都停下来,往这儿看。
健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有人报警,健刚才的举动都被目击,自
己怕是要吃官司了。健只好松开手,退后很多步,和静瑶保持着距离,免得再
生是非。
附近的两个白人壮汉走过来,问静瑶需不需要帮助。
静瑶松了口气,对那两个白人说:“我没事。我们只是在争论点儿私事,他
刚刚情绪有些激动,现在没事了。”
那两个白人敌视地看着健,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架势站在一边。
健不甘心地问静瑶:“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静瑶冷冷地回答:“女人的嫉妒。凭什么安妍什么都能靠身体得到,而别人
却要辛辛苦苦地挣?这是女人的嫉妒,你永远不会懂的。我劝你还是走吧,别
再惹麻烦了。”
静瑶的最后一句话是用英语说的。两个白人一听到这最后一句,立即威胁
道:“你听到没有?这位女士让你走开!走开,别再回来惹事。”
健恨恨地看着静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手指着静瑶,愣了半天,只
憋出一句话:“你好卑鄙啊!”然后,转身往自己车子走去。
这时,身后的静瑶突然带着哭腔,绝望地喊道:“健,你听着,我就是喜欢你,
这有错吗?”
健一下子怔住,呆呆地回过头向静瑶看去。这时的静瑶,已经大哭着向自
己的房间跑去。那两个想打抱不平的白人被弄糊涂了,但还是警惕地看着健。
静瑶最后这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让健对她积攒这么久的所有怨恨的怒火,
全都化为一缕青烟。看着跑远了的静瑶的背影,健木木地回到车上,发动了车。
静瑶原本是因为赌气,说了很多骂安妍的话故意气健。但最后听到健竟然
骂自己卑鄙,就知道自己对健不会再有任何幻想了,所以喊出了那句真心话。
正是这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嫉妒”和随之而来的“喜欢”,让静瑶做了这么一件
荒唐事。
其实,如果在一个普通场合,静瑶见到健,是不会对这么一个“离婚二手
男”感兴趣的。可是,偏偏有个很亲近的朋友——沉浸在幸福里的安妍,情不
自禁地把健的优点放大,这样健的形象在静瑶的眼里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一开
始,静瑶只是因为对安妍的这位男友好奇,才向安妍打听。
沉浸在幸福中的安妍也不考虑一下静瑶的感受,还直说健是个表面木讷内
心浪漫的主儿,这不就把静瑶心里的醋坛子给打翻了吗?照安妍这么一说,这
个貌不惊人的健,不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吗?硬件条件不错,有工作,
有绿卡,为人又好,不仅老实还浪漫,去哪儿找啊?
嫉妒得发烧的静瑶开始气不过,凭什么安妍一个只能在美国待一年的访问
学者,来美国没两天就遇到这么好的男生?而自己条件这么好,就不能找到这
么好的男朋友?况且,安妍在国内不是还有个家庭背景厉害的男朋友吗?凭什
么她在美国又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一不用辛苦忙出国,二不用艰苦读学位,就
能留在美国了?相比之下,自己在这个萧条的市场里,还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能
找到工作呢。不行,既然这个男生这么好,就要争取过来!静瑶对自己一向是
有绝对自信的。
由于心里不知不觉地有了要抢健的念头,静瑶在安妍面前就带出了醋意。
所以,就有意无意地说,健跟自己聊得多好,相处得多好,等等。她这醋意一露,
安妍就紧张起来,安妍在静瑶面前显得有点弱势,一看这个“强劲对手”要争
自己的健,也一下子急了。可她没法跟静瑶急,结果,就跟健闹起来。
这一闹,静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静瑶知道健一心一意地喜欢安妍,
所以,决定用点“身体优势”,以最快的方式把健搞定。想来想去,就想到酒吧
接人的计策。结果,那个“木瓜”竟然那么死心眼,不懂风情,让静瑶又气又羞。
现在,静瑶跟自己说,要狠狠地把健从自己的心里给踢出去,“哼,一个离过婚
的猥琐男,你去死吧。”
健一离开静瑶那儿,就冲到安妍的房子前,想最后努力一次。他不停地敲
安妍的门,觉得她就在里面。健大声地喊着:“安妍,安妍,开门,听我说一句,
开门啊!”
健越敲越响,可是里面毫无声息。
慢慢地,邻居们都警惕地伸出头来看。突然,隔壁屋子伸出个大汉的头,
向健大喊一声:“你给我住手。没人开门就是没人在家。你要是再敲,我就叫警
察了。”
看他怒目圆睁的样儿,健知道,再敲下去,警察没来,怕是这家伙的枪大
概就先到了。
健只好摆出息事宁人的手势,一边后退,一边说:“没事了,我这就走。”
他回到车里,刚发动车开出去,就从后视镜里看见安妍的屋子里亮起了灯。
健感觉心里一阵刀绞般的痛。
健不想回到自己的小巢,那里有太多和安妍在一起的回忆,现在这些回忆
让健太心痛。他漫无目的地开上高速公路,不知不觉中向南开出了湾区,就这
么一直往南开,一直开到了卡梅尔。
健一个人站在卡梅尔那片曾经和安妍一起走过的沙滩上,站在那块曾经和
安妍一起疯狂过的沙地上,看着落日依旧,海浪依旧,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