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托人告诉风顺想学骑马。天冷,夜幕早早垂下,她坐在演武场的一角的沙地上,远远望见小顺骑着他的白玉骢兴冲冲的过来,心底泛起苦涩。
必须要说清楚,不然对小顺是不公平的。风许说的对,拖拖拉拉反而会害了他。自己不适合他,就应该告诉他,让他去追逐真正的幸福。
“姐姐,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找个避风的所在?”风顺跳下马,说话间呼出一股白气,“冻着怎么办?”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关心着她。
“没事……在这里方便说话。”她心虚地说,拿眼瞄瞄空旷的场地上远处几个晃动的人影。
“说话……姐姐不是要学骑马吗?”他有了某种预感,“……要不,明日趁天亮再学吧?天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就现在,”她扯了扯小顺的衣角,“坐吧,姐姐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顺从地坐在她身边,他总是难以拒绝她的。
“小顺啊,你知不知道,姐姐家还有什么人?”她搓搓手问,然后自问自答,“姐姐家呀,有母亲,有继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6岁上,我就死了父亲,母亲改嫁了,继父对我还好,就是扣得很,他有多扣啊,你都想象不到……有一年他带我们走亲戚,出门故意不吃午饭,要去人家家里吃……”
她娓娓而谈,讲起自己的家庭。她很少跟小顺谈这种话题,小顺渴望又忐忑地听着。
“不过呢,他倒是一碗水端平,对我弟弟,他也一样抠。我这个弟弟呀,跟你差不多大……不……今年他都17了,比你还大一岁。在姐姐家乡,他这岁数也快成人了,我们那里18岁算成年,可是一点都不成器。他都上高2了,马上就要考大学,也就是参加科举了……还天天玩耍,书读的一塌糊涂……从小他就是惹祸精,小时候往邻居家锅里扔沙子,诬赖是我扔的,我替他背了无数黑锅,害得我挨我妈的打,这还不算,自打他上学以后,他就开始让我帮他做功课,抄作业……考试不好,先生骂他,他让我去学校当他家长……”她越说越气,扭头一看,小顺在微笑。
“想来他不是读书的料。”小顺说。
“太不是那块料了。”小晚痛苦地摇头。
“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很懒,洗碗、洗衣、收拾、做饭……他在家什么都不做……连袜子都不会洗!”她痛心疾首道,“只要我在家,我就成了免费的教书先生和佣人,所有家务我都得全包。后来我考大学……就是科举……只有一个要求,远远离开家,离开这个懒弟弟!我实在受够他了!”
“姐姐,你受苦了。”’小顺望着她光滑饱满的额头,轻轻地说。
“所以……姐姐带了17年的弟弟,实在带够了……以后结婚成亲,姐姐再也不想带弟弟了……你明白吗?”小晚的胸脯起伏着。
“姐姐,”小顺坐直了身体说到,“我不会像他那样的。我会照顾姐姐,保护姐姐的!在京城里,我没能把你带出城。再见到你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让姐姐受到伤害。我不需要姐姐操劳,无论多重的担子,都由我来承担,姐姐只要依靠我就行了。”
“小顺,你现在这么说,因为你还太小,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不小了!难不成姐姐以为我不知道生活艰辛。姐姐才来这里几年?一年还不到吧?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6年了。有些事姐姐只怕还要问我才能知晓吧?以前的16年我自己过得很好。姐姐凭什么以为我会处处需要你照顾?还是姐姐以为,跟我在一起,家里会没有人替姐姐料理家务?朝廷的将领还没那么一文不值。没错,姐姐是给我送过吃的,替我治过冻疮,那不是因为我没人照顾,是因为我想跟姐姐呆在一起!”他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声音带着痛苦。
“小顺……”她说不去下了,“你今年才16吧?你知道姐姐多大?姐姐已经24了,足足大你8岁。”
“那又如何?”他吼道,“朝廷没有诏令,说大8岁不能成亲,朝廷只有诏令,让满了16的人赶紧婚配。”
“没有这样的诏令,因为大家都年龄相当。16的找14、15的,26应该找20出头的。你现在喜欢我,因为你缺乏……关爱……”面对小顺,她实在说不出重话。可是,两人在一起,面临的风险又是那么大,她再傻也不能忽略。
“等再过几年,你20多,姐姐已经30多了,你30多,姐姐40多,你40多,姐姐已经50多,奔6了……你风华正茂,姐姐头发都要白了。姐姐家可能有少白头基因,我看我妈就早生华发。”一着急她现代词汇又蹦出来了,也管不了对方能不能听懂了。
“姐姐是怕老了,我喜新厌旧吗?我偏生是恋旧的人,若姐姐信不过我,我把所有家产都交到姐姐手上,以后若我生了异心,姐姐留着家产,把我踢出门去就是了。反正到了那一步,我也不配有家了。”他说。
“……真到了那一步,姐姐都老了,还要钱做什么?”
“你嫁一个大你8岁的,就能保证他一辈子对你好吗?”他问,“我能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像没有沾染杂质的玉石。
“可……你才16啊,在姐姐家乡,跟不到18岁的人成亲是要被关监牢的。”她着急了。
“单只因为我不满18吗?先不说大周的律法没有这条,姐姐若介意,就等我两年,等我满了18不就行了?”
“反正……反正我们不合适……我是异人,会拖累你的,我还有病,很重的病,你是……”她的嘴唇苦恼地动了几下,说不下去了。
他的唇贴了上来。他小心地笼住她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扭过头吻住她。他柔软的嘴唇像丝絮,在她唇上轻柔的拂过,又像云朵亲吻阳光。所有动作都轻轻的,似乎怕她生气碰碎了玻璃。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带着年轻雄性的气息。她闭紧嘴唇和眼睛,低下头逃避他的进攻,却发现自己靠在他的胸膛上,躲避的动作成了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见她躲避,他不再坚持。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不要找理由了。”他轻轻地说,“你找不出来的。”
怎么办呀!她的头抵着他宽宽的胸膛,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