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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九八七年八月來的美國。當年中國窮,在北京辦簽證得頭天半夜就排隊,到了早上九、十點,蛇形隊都排得老長。我有一個下圍棋的哥們,是我們學院教比屎還臭的黨史的老師。他在國内到処有人脈,給我介紹了美國領事舘的沈小姐,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當年在國内一所大學教書,每天混個吃飽,抽包“香山”,有個未滿周歲的丫頭,老婆已經在美國(整天催我出國)。岳父岳母幫我們看孩子,我整天教書下棋攷托福,日子不説滋潤,也沒覺得什麽不好。教研室民選我儅教研室的主任。我當時已經教了五年書。
說心裏話,我不想出國。國内雖然煩人(當時成天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領導叫你幹啥你都不好不幹。畢竟當面拒絕”冒號(馮鞏牛群相聲,領導:冒號)“是件讓人不愉快的事。領導給你穿個小鞋縂還是難受。
在國内混,処処受人管,星期三下午得整個下午瞎掰。到處都是書記,專門給人添堵;到美國去,得說英語,想駡個人都不會罵。我難受思難受,兩難相較取其輕。決定還是去北京辦辦簽證,聽説不容易。如果簽證失敗,也算給老婆一個交代。我老婆身爲孩媽,爲了我們家在美國吃苦,整天擔心我在中國玩坏,因爲教個書對我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到北京去的頭一個晚上,我和我的圍棋哥們下了大半夜的棋,到美國找人下圍棋,怕是沒戯了。哥們幫我給沈小姐打了電話:某年年某月某一天早上九點,出領事舘向右拐,第二根電綫杆子的旁邊,有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手拿一本《新民圍棋》和你接頭。說實話,我有點緊張。接頭非常順利,沈小姐直接把我帶進簽證房,裏邊有十來個人排隊。簽證官兩男一女,聽説那位女簽證官比較麻煩。
排隊排到我正好是那位女簽證官。她端詳端詳我,再看看我的材料,美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有經濟擔保,然後問了我三句英語:1,你到美國幹嘛?2,學完囘不囘中國?3,小孩几嵗了。再多問我就不會了。然後就給了我簽證。我出門喊了一聲:齊活。凑個三句半。
我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人生沒了退路。辦好了簽證,人就是自由人了。我和學院的一個哥們,離開領事館先飽餐一頓,飯後到玉淵潭的湖裏扎猛子。當年還能蝶泳。累完就在船上頭磕船板,屁股對著紅太陽,褲子嗮幹才上岸。
一眨眼都是三十四年前的事了。中國現在”强起來“了,還是那麽多人要到美國來留學,不怕頭破血流。
7、8、2021
我是在广州办的,也还行。
城里有好多人用三到五年才来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