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怎样变成的
引子
我,白雨生,眼下正与刘清清并肩走出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的大门,默默地。
大街上,和煦的海风慰抚着每一个感觉着的人。
人生果然如戏!我暗自感叹着,悄悄地呼出了一口长气。
5天前,与我共同生活了1/4世纪有余的老婆刘清清宣誓后变成了美国公民;几分钟之前,在领事馆里,本以为会白头到老的老婆刘清清竟然最终变成了我的前妻。
遥想当年,虽然我与刘清清是在各自的爱情马拉松终点线相遇的,但结婚前也经过了一年左右的相互了解与和睦相处,应该说我们的婚姻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那年头,结婚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开始,当时根本没想到我们也会有离婚的一天。
再想到刘清清曾经嚷着“缠死你也不离婚”的疯态,我真的难以置信,我白雨生与刘清清竟然真的离婚了。为了再一次确信这一点,我按着胸膛,轻轻地咳了咳。真的是真的。
拐过街角时,我扫了前妻一眼,发现刘清清的双眼挂着两行清泪。
我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了,心里自发地产生了冲动,而且心动差一点就要付诸行动,像往昔一样将刘清清揽进怀里。
刘清清正好向我转头,我赶紧将视线抛向无限远的前方,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到了刘清清的神情。我确信,刘清清的神情绝对不是什么难过,而是一种解脱后的冷漠。或许那是一种属于前妻的眼神吧。无论如何,那眼神将我心底残存的丈夫情感一扫而空,顿时令我身心轻松,甚至有些欣喜。我暗暗提醒自己,刘清清只是你的前妻,你已经是刘清清的前夫了!
“我饿了。”转过街角,刘清清兀自道,口气还是那么霸道。
“小四川?” 我开口就后悔了,都已经离了,干吗还顺着她。
“不了。”刘清清望着不远处供人游览的航空母舰道:“我想吃西餐。”
我顿时来气了,心想,你她妈的跟麦克在一起还少吃西餐了!心里虽然来气,但也犯不着再互相揭短、互揭伤疤、互相伤害了,所以我说话时的语气无比真诚: “我得赶去法拉盛一趟,只好把你捎到曼哈顿了。”
“哼,”刘清清不屑地道:“急着会哪个骚货吧?”
我又有些动气,但故作轻松地道:“谢谢你提醒。甭管人家骚不骚,还真有人在波士顿等我吃晚饭。我说,清清,咱们已经好合好散了,就别再唠叨了。赶紧,我得办正事。”
刘清清咬牙切齿地低声骂:“畜牲!”
她妈的!我脸色铁青,心里大骂,疾步甩开刘清清,走进停车库,办理提车手续。
上了车,刘清清又开始跟我唠叨帮女儿偿还学费贷款的问题。
我心里恨恨地道,几百块钱的事儿,而且已经讲好了,还她妈的叨咕,就是不让老子耳朵根子清静哪怕一小会儿?我咬紧牙关,紧盯车前,猛踩油门。
“慢点!”刘清清厉声道:“想死,自己死去!我还没活够呢!”
我气得仿佛灵魂出了窍,荡在半空的灵魂似乎在置身事外般地看着开着车的我冲刘清清疯吼道:“再啰嗦!信不信我会把车开进随便哪个大楼的门窗里!”
刘清清心虚地喊:“你敢!”
我扭头瞪着刘清清,不示弱地狂喊:“你敢再啰嗦!”
刘清清猛地扭头,对着窗外,不发一言。
一瞬间,我真的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开车撞大楼的冲动。说来奇怪,我不仅产生了开车撞大楼的冲动,而且随后产生了非常逼真的幻觉,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阵令人快慰的门窗爆裂声。妈的!我心里咒骂着,额头和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自此,我和刘清清一路无话,直到车子缓慢驶进曼哈顿的唐人街。
不待我停稳车,刘清清就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跳出车外,同时大骂:“姓白的!你他妈的是畜牲!”
我猛踩空油门,车子轰然一响,把刘清清吓了一跳。我狂笑着,改变了去法拉盛的计划,直接开上了回波士顿的路。
一路上,我边听贝多芬的《命运》,边想东想西,想我在中国的曲折经历,想我到美国后的酸甜苦辣,最后,我决定把我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书名就叫《前夫是怎样变成的》。
1、小传
我打一出生便与绝大多数中国人不同。第一,我是个混血儿;第二,我从出生到如今也不真知道谁是我爷爷和奶奶,也从没见过我姥姥;第三,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的混血儿长相便让我心理上特内向,尽管外表上尽量想正常。
记得小时候让我特别愿意同他说话的人叫刘胖子,自从他说他是第一个见到我亲奶奶的人。我逮到机会就“刘爷爷、刘爷爷”地连珠炮般向他追问有关我奶奶的任何问题。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没见过快临盆了的人像你奶奶那么漂亮的”。
到文化大革命爆发时,我刚上小学,学校就停课“闹革命”了,心想这下有时间可以好好掏掏刘爷爷当年的更多记忆了。可惜,刘爷爷于1928年10月1日见到我奶奶时是我们平原城火车站上的巡警,自然成了文革第一批斗争对象,没几天就挨不过整天被批斗的日子,“自绝于人民”了。
后来,我主要就是追着我爸问他的身世,问得我爸挺闹心的。有一天,我半夜起来跟我爸一起到大街去游行,庆祝毛主席他老人家最新“出炉”的最高指示。我内心非常兴奋地发现,平原城里长得像模像样的人好像都认识我爸,都以跟饮食服务公司的“白经理”打个招呼,乃至攀谈几句为荣,这一点让我越来越以我爸为荣。在回家的路上,我没由头地说,如果爷爷奶奶现在跟我们一起走就好了。我爸顿时停住脚,不说话,两个深深的眼眶里突突地往外冒眼泪,小河似地顺着他那鹰钩鼻子两侧往下淌。他蹲下高高的身子,摸着我的头,像恳求我似地说道,大儿子啊,以后你别再提爷爷奶奶了,好不好?当时,我像个大人似的回答我爸,你不哭,笑笑,我就再也不提他们了。我爸当时就咧嘴笑了,现在想来,他脸上苦笑的成分居多,欣慰的成分也不少。从那以后,我真没跟我爸叨咕爷爷奶奶的任何事情。
既然不能问爸爸,我只好追着我妈问。我妈笑着答,你亲爷爷奶奶的事儿,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不,是一样少,你白爷爷、白奶奶的事儿,我倒是经过不少,我做缝纫活儿还是拜你白奶奶为师呢。于是,我又知道了很多关于白爷爷、白奶奶的故事。大致情形是,我亲奶奶坐从哈尔滨过来的票车,因为早产而不得不在平原城下车,向巡警刘胖子求助,刘胖子见我那拉黄包车的白爷爷刚好在站外,也知道我白奶奶是兼职接生婆,所以我亲奶奶就顺理成章地在我白爷爷奶奶家的西屋生下了我爸。据说,白奶奶见我爸露出头来,“呀”的一声,差一点脱口而出,“是个二毛子”。我亲奶奶在生下我爸的第八天头上带着跟着她的一个4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从白爷爷奶奶家消失了,从那以后,我亲奶奶,还有那个当年的小男孩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这一点至今让我耿耿于怀。后来,没儿没女的白爷爷白奶奶把我爸养大了。说心里话,我对白爷爷白奶奶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反满抗日”那一节。
我妈是白奶奶的表侄女,家住郊县,比我爸小三岁。后来,白奶奶为了给我爸找个玩伴,经常让我妈过来串门。后来,白爷爷、白奶奶不知给哪路抗日队伍当交通,被小鬼子治了“反满抗日”的死罪,我爸则被白爷爷的一个拜把兄弟慌忙安排去奉天,就是现在的沈阳,后来流落到天津卫。抗战胜利后,我爸当了“国军”汽车兵,为的是可以开车“杀”回东北。国共第三次血战平原城时,我爸和他的拜把子兄弟小五拉一大卡车给养弃暗投明了。尽管我爸极力争取,但“共军”见我爸长得隔路,愣没答应我爸参加解放军的请求。我爸看着把兄弟开车载着“共军”走了,就拿着路条去找我妈。结果,我爸妈就落脚平原城了。
我爸是弃暗投明,而且有立功表现。当时的平原城军管会看了我爸的路条,让我爸在公安部门与饮食服务部门两者之间任选其一。我爸读过一年私塾,知道民以食为天,所以很现实地选择了后者。
1959年10月1日,是我爸生日,也是我的出生日。事情有时就是那么巧。本来,我应该像寻常当天出生儿一样叫“建国”,但“白建国”、“白强国”系列很容易被别人“上纲上线”,于是,下大雨时出生的我就成了白雨生。后来,我的三个弟弟和最小的老妹依次变成了白秋生、白冬生、白雪生和白雪。
我们家的事以后慢慢唠。故事还是从我第一次看见刘清清开始。
2、初识
我第一次见到刘清清是1983年9月 的第一个星期三,地点在我被选拔去培训的陆军学院大礼堂前。
顺便提几句,参军是我儿时的梦想之一,高二时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当过国民党兵的“历史问题”,二炮文工团早就把我特招为文艺兵了。到了1983年,我爸的“历史问题”早已澄清,又赶上全军第一次到地方大专院校招收学员,系里推荐了我,结果,我的参军梦,还有我爸当年的“共军”梦,竟然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通常,星期三晚饭后是我们学员队集体看电影的时间。每逢看电影之类的集体活动,各个学员队就有了“各显威风”的“擂台”,比谁队姿好,比谁歌声响,比谁口号亮。
我身高一米八一,长着八分之一混血儿的面孔,被编入地方大学生中队一区队一班,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中队的基准排头兵。
大礼堂前,等待入场的各个学员队此起彼伏地进行着“喊歌”竞赛。为了达到铿锵有力的目的,那些学员队已经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喊歌了。
当我们苏中队长吼出“立定”之后,各路人马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都不跟我们地方大学生中队叫阵了,因为只有我们大学生学员队唱歌时不仅铿锵有力,歌声嘹亮,而且可以轮唱和变调唱。变调唱这一招是我跟我们中队教导员提议并用国歌来示范的。变调唱一跑打响之后 ,我还因之得了个中队嘉奖。
我正铆足劲儿准备唱歌,发现大礼堂前台阶上的学员们忽然集体反常了,纷纷住足、扭头朝后看。看啥呢?我纳着闷,也扭头往后看,结果也是双眼放光,直了脖子,向不远处那个骑着一辆别致自行车的漂亮女兵行“注目礼”。
当时老兵们有句口头禅,当兵小半年,母猪赛貂婵。可想而知,一个既漂亮又别致的女兵出现后会怎样吸引青春火旺的学员们的眼球的。
那女兵骑的是一辆相当老式和相当别致的自行车,骑车的身姿特别优雅。一身绿军装、一颗红帽徽和两个红领章把女兵 端庄、白净的脸庞映照得特别英姿飒爽。不消说,那女兵就是刘清清。
我第二次见刘清清是5个月之后的事情。
军训5个月刚过的光景,对越反击战又掀起了一个新高潮,各学员队纷纷写血书,贴到院部请战。我割手指时虽然心里挺紧张,但血出来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很快,学院从我们地方大学生中队选调了3位学员去前线。同时,我也被调离学员队,但不是去前线,而是去学院政治部的马列教研室当政治理论教员。
时值两次对越反击战后期,全军各陆军学院处于发展最兴旺的阶段,我们全院副营职以下的年轻教员一度多达300余人,加上各路瞎参谋、烂干事,把三栋“光棍楼”住得满满的。 唯一的“光棍食堂”更是人满为患。
被调到教研室没几天,我与两个同事正坐在食堂的一张大圆桌旁吃饭,发现那个曾经惊鸿一瞥的骑自行车女兵急冲冲地走进食堂,脸拢寒气,帽沿挂霜。她一边往棉帽沿儿里塞刘海儿,一边健步向另外两位文化教研室的年轻女教员走去。
食堂里的光棍们自然又是一阵儿骚动,变着法儿地打量着仿佛万山丛中一点红的仨女兵。
刚好我们同桌走了几个教员,那仨女兵便兴高采烈地挤到我们桌对面坐了下来。仨女兵看到我的混血儿面孔后好像挺惊讶,突然面面相觑,一时没啥话了。
我做出只顾埋头吃饭的架势,视仨女兵如若无物。因为埋头吃饭,我看到刘清清穿着一双崭新的大头鞋,看出她的棉裤经过了裁改,所以即便穿冬装,依旧看得出双腿修长。我之所以能看出刘清清的裤子改过剪,是因为小时候常看我妈做缝纫活,自己也曾经改衣裤,刚上初中时甚至在我妈的指导下给自己做过一条裤子。
“小白,”我的俩同事已经起身了。“还没吃完?”
“啊,完了。”我赶紧起身,心想,哥俩今儿咋吃这块呢。
第二天,我的顶头上司,我们教研组正团职组长老于将我叫到僻静之处,道:“小白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有位老首长的女儿各方面条件都好,也在咱们学院工作,与你挺般配,不知你想不想同她见见面。”
谁呢?我脑海里飞快地把学院里屈指可数可能人选过了一遍,同时问:“组长,您说的是?”
老于低声道:“是文化教研室的,叫刘清清。你可能已经遇见过了。”
我虽然心中窃喜,但无奈前些天我妈来信说,她的好朋友张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民警,据说是公安局的一朵花,长得与宋春丽特别神似,而且是我们平原城公安局长的女儿。我想,既然自己的探亲假也被批准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
老于见我没马上言语,接着道:“清清比你大一岁。”
常言道:女大一,不是妻。
“啊。”我不知可否地应了声,心里顿时减了不少热度。我通常虽然不信这不信那的,有时却挺信邪。
老于不好勉强,就道:“小白,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回去考虑考虑再给我个答复。”
我尽量爽快地道:“好。谢谢你,组长。”
回平原城与那个叫金红的女警察见面后,我们双方都是蛤蟆瞅绿豆—对上眼了,就差说非你不嫁和非你不娶了。
每当我和金红并肩走在平原城的大街上,英俊男军官与美貌女警察的组合持续创造着百分之百的回头率,现在想起来都挺能满足虚荣心的。
然而,正如当时一部朝鲜影片里的台词说的,“好看的脸盘不能产大米”,我个人条件再好,也好不出银子来,而没钱就没法让特别看重经济条件的金红她妈称心如意。于是,我还没回部队,给金红介绍对象的又找上金红她妈了。金红气得拉着我的手就走,边走边道:“她愿嫁自己嫁!”
我和金红闲荡在夜色中,消沉得不想说话。想起还在学员队时我们中队长老苏给我特意安排的一次相亲经历。结果,老苏说,女方对我个人相当满意,只是我实打实地告诉她,我家和我个人经济能力有限,弟妹又多,家里负担太重,把人家给吓住了。那哪是吓唬啊,那是现实。
“想啥呢?”金红温柔地用肘碰了碰我。
我本来想说“没想啥”,又不想说慌,就顺口道:“我要是能让你妈高兴就好了。”
这下,金红也没话说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与金红依依不舍地惜别在平原城火车站后,离家越远,我心越坚,回到学院就给金红写了一封“绝交”信,道了惋惜,祝她幸福。
几天后,金红一连发来两封长信,痛惜之情不仅溢于言表,而且眼泪把信纸渗得处处模糊。
我愣挺着不回信,心想,如果她再来一封信再说。
老于看我挺消沉,关切地问:“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真诚地 道:“谢谢你,老于。上次多亏你帮我张口向教研室借钱,不然两手空空地回家就麻烦了。”
“不客气。虽然我比你年长,但毕竟是战友。”
我感动地道:“老于,我一定珍惜战友情谊,争取在工作中取得好成绩,给咱们小组、咱们教研室争光、争荣誉。”
“好。你年纪轻,底子好,讲功硬,有前途。”老于的话头一转,问:“小白,前一段我跟你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5天没见金红的第三封信了,当下答复:“老于,那就麻烦你安排见面吧。”
3、相处
两天后的晚上,我和刘清清在老于家见面了。
我相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像老于那样一本正经的介绍人却是头回见识。
落座后,老于搬着手指头道:“今天是星期一、阳历一号、阴历初一,是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我希望还是个大喜的日子。清清、小白,你们两个今天能够坐在这里,那是有缘,我看是十分有缘。”
听老于这么说,刘清清和我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刘清清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传递着问询,我们真的有缘吗?
我颔首微笑,发给刘清清一个肯定的“回复”。
眼瞅着,刘清清秀美白净的面庞羞涩片刻,然后,仿佛“腾”地一下散满红霞。我看在眼里,心里打定了主意:刘清清,这辈子非你不娶了。
老于接着从老首长以前对他的培养和提携谈起,到谈完我的工作表现为止,说来说去,基本上都是说给刘清清听的。
听老于侃侃而谈,我心生疑窦,刘清清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这么好,为啥还用别人帮忙介绍对象呢?
老于很会看火候,基本情况介绍完毕便起身道:“清清,小白,你们聊,我去帮你阿姨做菜。”
“谢谢于叔叔,” 刘清清俏皮地道:“今儿又能吃到阿姨的拿手湖北菜了。”
老于笑呵呵地道:“咱们也不能总吃食堂的大锅菜呀,对不对?”
我和刘清清都会意地笑了笑。
吸取了前两次相亲的经验和教训,老于一走,我就主动简短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重点介绍自己的经历和能力,尤其对现在的工作和未来的愿景讲得特别详细。
刘清清听到我正抓紧时间复习英语和准备报考研究生时,显然特感兴趣,说她也准备报考研究生。
我心里对她道,咱们志同道合,可以先成家后立业了。
老于进来请我们去客厅吃饭时,看我和刘清清很有共同语言的神态,脸上流露出一种不负首长重托的表情。
第二天上班,老于直接告诉我,清清想同我相互多接触、多了解,也没问我对刘清清意下如何。我本质上是动不动就暗自瞎自尊的那种男人,见老于那么说,心里就不舒服了,借口还要征询父母的意见,没马上同意与刘清清相处。我之所以没有立即给老于一个肯定的回复,除了自尊心作祟,更是吃定了刘清清肯定会嫁给我,只要我想娶。不知道为什么,同刘清清谈过话以后,我猛然发现,自己早就是某些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一类人物。
晚上去食堂打饭时,碰巧与刘清清打了个照面。
“你好。”刘清清当众主动地同我打了个招呼,这满足了我的自尊和虚荣。“你好。”我不卑不亢、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吃完饭有空吗?”
我几乎顺口就要说“有”,但马上道:“晚饭后,我们约好了打篮球。你有啥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刘清清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忽然想起,大礼堂过两天要放电影《卡桑德拉大桥》,就道:“周末请你看电影,行吗?”
刘清清思忖着道:“周五晚上,我得回家,那我争取周日下午回来,行吗?”
我心里觉得挺舒服的,因为我们两人说话都会征询对方的意见。
“行。”
打篮球时,我发现刘清清也站在为数不少的观众中间。这下好了,我突然变得跟从未打过篮球一般,无论怎么努力,篮球就是不往篮筐里钻。真他妈的丢人现眼!说来奇怪,刘清清从观众堆里一消逝,我马上又回复神勇身手了。
当夜,我平生第一次失眠了,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刘清清的音容笑貌,想着将来怎样与她相处,想着即将到来的与刘清清的第一次约会。
按理说,我的情史在同龄人当中算够浪漫的,初恋尤其经典,曾经是我们大学室友最爱听的爱情故事,但我以前的感情是纯爱情,跟肉欲不沾边,与婚姻更是离得很远。现在情况不同了,一切都是围绕婚姻而前行的,考虑问题不能不现实。现实是,跟刘清清结婚,第一,她家条件好,不用我们俩负担;第二,我们俩是同单位的双军人,按规定可以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第三,我们俩相处现在看来还是能够互谅互让、和衷共济的。
我度日如年地熬到了星期日,熬到了校车从城里返回的时刻,远远地看到了刘清清走下校车。
晚饭时没见刘清清的影儿,但我知道这电影肯定能看成了,所以提前20多分钟就等在大礼堂附近的小树林边。
刘清清也早到了,远远朝我挥手示意。
我迎上前去,同刘清清寒暄。
“今儿天气真好。”我看着满天红霞,环视绿草树木,心情比天气还晴朗。
刘清清看看手表,道:“到操场上走走,好吗?”
“好啊。”
默默地走了几步,刘清清钦佩地道:“你篮球打得真好!”
我偏头看了刘清清,道:“你不是嘲笑我吧?”
刘清清微笑道:“啊,除了你发现我旁观那一段时间除外。你没看到我之前和之后不是打得很棒吗?”
“你没走啊?”我惊讶地问。
“我换了个你没看到的位置,又看了一会儿。”
我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然好像我言过其实呢。”
“你,”刘清清顿了顿,道:“我信得过。”
“为什么呢?”我想知道她的根据。
“因为你是个既有自信又有自知之明的人。”
我笑着对刘清清道:“你这么一提醒,我发现我心眼儿挺小的。”
“我可不是那意思啊。”刘清清笑了。“我们快走,电影快开演了。”
我特别喜欢《卡桑德拉大桥》那电影,不为别的,就为它提供了好多恐怖的机会,让刘清清搂紧我的胳膊,甚至将散发着芬芳的头紧靠在我的肩膀上。
4、近乎
一场电影拉近了我和刘清清的距离。电影散场后,走到僻静的地方,我的右手和刘清清的左手就像磁铁一样相遇了。轻轻地握着刘清清的手,我太惊讶了,因为她的手简直柔弱无骨!一只滑嫩又温暖的手给人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以前同初恋女友、高中女友、大学女友相处时,我总是强势和主导双方关系的一方,跟刘清清在一起时,我仿佛丧失了自我,几乎可以事事无条件地依着刘清清,发自内心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有一天,刘清清提到她喜欢吃螃蟹,我第二天就起大早跑海边去摸螃蟹。顺便说一句,我们学院建在一个山坳里,所以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山上有果,海中产鱼,只有一条柏油公路通往县城。
当时海风冷飕飕的,但我心里热乎乎的。蟹钳不断夹我带手套的手指,我一点不感觉疼,反倒兴奋非常。当我拎着10只大螃蟹敲开刘清清的宿舍门时,刘清清惊讶得跟个孩子似的,难以置信地反复道,你摸的?太好了!然后就心疼地拉起我的双手,一边察看,一边关切地问,螃蟹咬疼吗?
我心里那个温暖就甭提了,嘴上轻描淡写地道:“大约比蚊子咬疼1000倍。”
刘清清当胸给了我一粉拳,笑道:“瞎说。蚊子咬人能感觉出疼?”
为刘清清卖力摸螃蟹之后,我们两人的恋爱关系便不再刻意保密,相互走动迅速频繁起来。
有人妒嫉我的“艳遇”,背后说我攀高枝,找捷径往上爬。我们教研室另一个教研组的高组长是老于的对头,私下告诉我说,给高干家当女婿可不是轻松的事儿,还讲刘清清她妈对她爸如何凶悍,那意思是刘清清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说心里话,确知刘清清她爸是副大军区级的警备区政委之后,我也想过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但没把问题想的那么严重。在这一点上,刘清清跟我的想法一样,毕竟我们将来是自己过日子,又不是跟对方的家庭住一起。
慢慢地,我对刘清清的家庭情况和个人情况已经基本了解清楚。除了当政委的父亲,刘清清的母亲是中学老师,但因为南方口音浓重,后来在校图书室工作,刘清清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刘静静,在海军舰艇学院当英语教员,还有一个弟弟叫刘战军,在空15军当领航员。刘清清给我看过她们家的全家福,父母后边站着陆海空三姐弟,任谁看了都会羡慕。
年轻男人嘛,对将会跟自己有亲戚关系的年轻女人没有不特别关注的,更何况对刘清清的双胞胎妹妹。但我跟刘清清还没过她父母那一关呢,所以从不主动问刘清清任何私密问题,尤其不问有关刘静静的任何问题。
有一次,刘清清从家里返校,直接到了我宿舍,说从家里给我带了些好吃的。她一边摆放吃的,一边低声道:“雨生,我妈要见见你。”
我有些不自然地道:“丑媳妇都不怕见公婆,我更要接受你妈的面试了。”说完,我忽然没了常有的自信。“你妈不会看我不顺眼吧?”
刘清清笑了。“还真变成小媳妇了?”
我尴尬地道:“说实话,我现在真有点担心自己娶不到可心的媳妇。”
刘清清正儿八经地道:“真可心的话,就没有娶不到的媳妇。”
我这才自信满满地道:“那我可就管你叫媳妇喽,可心的媳妇。”
“肉麻,”刘清清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叫媳妇,真庸俗。”
“那叫老婆。”我故意逗她。
“不行。”刘清清好像有点动气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老,老什么的。以后只能叫我的名字,不能叫那些小家子气十足的称呼。”
听了刘清清的话,我忽然想起高组长的那些话,她这是不是随她妈呢?
刘清清感觉出我走神了,忙问:“生气了?”
我真有点不高兴了,面无表情地答:“我又不是小媳妇,生哪门子闲气。”
刘清清直起身,道:“雨生,你要是真不高兴,那我这就走。”
我这时也顾不上自尊了,嬉皮笑脸地道:“我是故意刺激你呢,探探你有多宽宏大量。”
刘清清严肃地道:“雨生,我这个人呢,小事,甚至大事都可以装糊涂,但是原则问题上,我是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听了刘清清的话,我感觉眼前的刘清清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原则性极强的老婆,配自己这个喜欢天马行空的大丈夫,未尝不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于是,我马上双眼直视着刘清清,郑重地道:“清清,我理解你,我也会在大事小情上与你保持原则上的一致。”
刘清清被我的严肃反倒逗笑了。
我马上强调:“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
刘清清过来拉住我的手,道:“好,就你是共产党员,最属你认真了。那你准备几时去见你岳父岳母呢?”
我开心地笑道:“我听老婆的。”
刘清清举手作势要打我嘴巴。
“对了,我听我清清宝贝的。”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听了都肉麻。
刘清清听了倒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感觉肉麻,她可能听多了,有些麻木了。
5、登门
事不宜迟。刘清清让我周六就去她家,并且告诉我,她家原本安在军区,他爸刚调到警备区当政委不久,所以一家人暂住警备区招待所。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警备区招待所,走到清清家住的房门前,深呼一块气,敲门。
门开处,一个长相与刘清清完全一样的女兵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她是刘静静,因为她穿的是海军军装,而且神态与刘清清判若两人。与端庄得有些严肃的刘清清相比,刘静静的面庞看着可太开朗了,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强烈感染力了。当时,我作为一个革命军人的个人词典里还没有“诱惑力”这个词。霎那间,我的反应显然有些乱,本想说“你好”,却鬼神差使般地“嗨”了一声。
刘静静可能以为我在跟她说英语,当然是蹩脚英语了,所以她好像愣了一下,接着就用纯正的伦敦音对我道:“How do you do?”
“啊,”我赶紧回答:“How do you do?”
“Come in,please.”刘静静说着动听的英语,微微弯了弯身腰。
我当时真的太紧张了,一边畏缩不前,一边朝前张望。
刘静静知道我是在找“救兵”呢,就微笑道:“我姐去食堂给你点菜了。”她说话时特别强调了“给你”两个字,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说曹操,曹操到。刘静静话音未落,刘清清就出现在长廊拐角,两个小战士帮她端着菜。
我赶紧同刘清清打招呼道:“清清,用我帮忙吗?”
刘清清紧走几步,道:“看来今天校车来得挺顺啊?”
“路上是没怎么耽搁。”
刘清清笑道:“傻站着干吗?进家呀。”
刘清清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劲儿让我感到特别窝心。
一回头,刘静静仿佛跟我没打过照面一样,公事公办般地道:“请进。”
我心里又有点困惑,马上就归因于自己太敏感了。
“妈,”刘清清冲里屋喊:“我战友白雨生来了。”
“嗯,知道了。”听那口音就知道是湖北人,口气中透出相当的威严。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有点逆反心理,长大就变成了抗上心理,掐半拉眼角看不上装腔作势的人,所以听了刘清清她妈的官腔,我顿时就不再紧张了。我主动迎上前去,伶牙俐齿地道:“阿姨,您好。”
刘阿姨看到我的长相,脑袋往后靠了靠,然后转头朝刘清清和刘静静瞧,那神态表达着相当的意外。
刘清清赶紧同她妈道:“妈,雨生的情况,我不是跟你介绍了吗?”
“嗯,啊。”刘阿姨似乎把一肚子的话都憋回去了,只道:“清清,招呼小白吃饭,我出去迎迎你爸。”说罢,她抬脚就走出房门。
我知道事情有点难办,无辜地朝刘清清看。
刘静静也朝她姐姐看,神情显然有些担忧。
“雨生,”刘清清平静地道:“啥事没有。我爸是开明人。咱们先吃饭。”
刘静静听了释然了,道:“姐,我给你们盛饭。”
“我们自己没手啊,”刘清清用训斥的语调道:“自己盛自己的。”
刘静静耸耸肩膀,悄悄做了个鬼脸,道:“I am sorry,算我多嘴。”
我们三人坐在桌前默默吃完饭,刘清清的父母走进屋中。
刘清清的父亲中等身材,面色黝黑,神情不怒自威,看着就令人肃然起敬。
别说是刘清清的父亲,就是在军营中遇见刘清清父亲一样的首长,我们当下级的也要立正、敬礼的,所以,没带军帽的我本能地起身、立定、问候:“叔叔好。”
刘清清她爸“嗯”了一声,予以肯定。“你们聊。今晚要宴请一个外军代表团,我先休息休息。改日再同你们聊。”刘清清她爸边走边回头问:“小白,会下象棋吗?”
“会。”
“那好,改日我们楚河汉界见分晓。”
看来,刘清清她爸这一关问题不大。
我点头道:“好。”
刘阿姨这才对我招手,道:“小白,你到客厅来,我有话问你。”
刘清清及时地向我投来鼓励的眼光。我抻了抻衣襟,整了整领章,向刘清清表明了自信。
出乎我的意料,在客厅里落座后,刘阿姨开始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讲刘清清从小到大怎样受父母宠爱,而刘清清又是如何要强,如何争气,等等。再就是讲追求刘清清的人怎样多、怎么优秀,而作为父母的又是怎样为刘清清严格把关,甚至因此错过两次好人选的事情,最后才问我打算怎样让她女儿有一个像现在一样的幸福生活。
听了刘阿姨最后一问,我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我必须既明确表态,又不能夸大其词和好高骛远。想起刘清清说她爸30岁赴朝参战时就是团长了,我一板一眼地道:“现在不比战争年代,我不可能像刘叔叔那样30岁就当团长,但我相信我和清清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如果有精明强干的清清相助,凭我的能力,我一定会成为同龄人中间的佼佼者。”
我的话音未落,刘阿姨的眼光已经柔和下来。
刘阿姨和蔼地道:“清清说你不久前在《军报》发了文章?”
我谦虚地道:“豆腐块儿而已。我正在写一篇比较有分量的文章,希望更有影响。”
刘阿姨高兴地道:“清清和静静从小就擅长写写画画的,你们可以互相帮助嘛。”
我心想,您这是恩准我和清清今后可以互相帮助了?
果然,刘阿姨真诚地道:“小白,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家里玩。静静的男朋友回沈阳读研究生之后,你刘叔叔下棋正缺对手呢。
一听清清的妹妹刘静静已经有了男朋友,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嘴上应道:“好,那我有空就来向刘叔叔挑战象棋。”
“好。”刘阿姨起身道:“我去张司令家说个事,你同清清聊。”
刘清清看我出来,眼光里泛滥着问号。我眨眨眼,刘清清眼中的那些问号瞬间化成了一抹微笑。
6、成家
拜见过刘清清的父母之后,我和刘清清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然而,得知刘静静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事实,让我心中秘不示人的一个角落里暗自泛起醋意。夜深人静,我自己奚落自己:碗里的都没吃到,还惦着锅里的了。
还好,再去刘家时,刘静静已经去沈阳读研究生了。眼不见,心不乱。我开始集中精力,向刘清清展开密集爱情攻势。
针对刘清清要强和喜欢要强男人的特点,我首先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尤其是发挥擅写的特长,接连在地方报纸、杂志上发表了3篇文章,特别是在《光明日报》“理论版”上探讨所有制改革的版首文章,为我带来了从军后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三等功。清清她爸为此和我连干了两杯。清清她爸年轻时是沈阳军区的“一杆笔”,对擅写的我越来越欣赏。刘清清她妈看我确实有些可造之材的态势,也完全认可了我这个准女婿。
真正的男人不仅要会工作,更要会哄女人。每回发工资、每回来稿费,我都到军人服务社或城里买些既经济又实用的小礼物,让刘清清惊喜、再惊喜。有时,刘清清要做实验,在实验室常常待到很晚,我就带着自己的备课资料什么的去陪她。
有一天,月光如水,我就劝她休息一会儿,到窗前欣赏难得一见的明媚月光。
我初恋时的纯美初吻就是在美妙的月光推动下神奇发生的。月光总能激发我心中的温馨情感。
“你们教学楼里不会有其他人了吧?”
刘清清侧耳听了听,道:“应该没人。”
我拉起刘清清的双手,道:“那我给你哼唱一段《月光奏鸣曲》。”
刘清清聚精会神地听完后,高兴地道:“好听!”
我兴奋地道:“我最拿手的是《我的太阳》。我们把月亮当太阳吧。”
“帕瓦罗蒂唱的那个?”
“对啊,”我装出刮目相看的样子。“看不出你爱好如此广泛,连帕瓦罗蒂都知道。”
“你以为我下过乡,就真成农民了。”刘清清紧握了握我的手,道:“我妹妹喜欢意大利民歌,所以我也受了一点熏染。你唱吧,我喜欢听。”
我一听刘静静喜欢帕瓦罗蒂的歌,周身好像串起了一股神气,顿觉胸腔特别敞亮,气息特别充沛,喉咙特别舒畅,“啊”地一声出来,歌声如同帕瓦罗蒂的魂灵附体一样,特别地高亢、优美、激昂。
“啊,我的太阳,那就是你,那就是你!”我一边轻松、坚定地拔着最高音,一边声情并茂地把已经陶醉得一塌糊涂的刘清清就势第一次搂在怀里。后来,刘清清告诉我,就是我连唱带搂那一刻,令她心里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了。
刘清清是特传统的那种女人,自己不好意思亲口谈嫁给我的事儿,就托介绍人老于两口子过话。结果,在老于家的饭桌子旁,我和刘清清在介绍人的见证下订婚了。定婚,对我和刘清清来讲,就是个可以去办结婚手续的发令枪,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啥的连想都没想。在那个一切都向革命化看齐的年代,我们的生活是俭朴得不能再俭朴了。
第二天,27岁的我和28岁的刘清清分别向各自教研室提出了结婚申请,并立即被领导批准了。拿到单位介绍信,我们俩就到所在县城去照结婚像,办理结婚证书,并很快分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前还有一间房大小的菜园子。
房子挺好,却是空荡荡的。
准备结婚的事,我根本就没指望自己父母,毕竟家里经济负担重,我也不忍心让我父母为难。从小到大,我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根本就没有与父母商量的习惯。
令我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刘清清家的经济状况也够“可怜”的了。一是,刘清清她爸是组织部门出来的,用“两袖清风”来形容她爸一点都不过分;二是刘清清三姐弟几乎同时达到了谈婚论嫁的节骨眼儿,刘家一时根本没有什么闲钱给三个儿女同时置办嫁妆什么的。刘清清为此不仅不着急上火,而且发自内心地为她父亲的清廉而自豪,同时跟我商量怎样把我们的小家尽可能美满地装扮起来。
没与刘清清交往之前,我整天在食堂吃白菜豆腐、豆腐白菜的,省下的工资先是寄给父母,后来都还欠教研室互助会的债了。刘清清对我道:“看来,我们都要吃一段时期的白菜豆腐了,尽量周末回家改善生活。”我毫不介意地道:“咱们的白菜豆腐比肖本安的咸菜腐乳还高一个档次呢。”
我说的肖本安比我早进教研室一年,河南兵,家在河南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村里,他每次回家探亲下火车后要坐一天一宿的长途汽车,下了汽车还得翻一整天的山路才能回到村里。为了攒钱娶一个院职工的女儿,为了那女的没有冰箱不嫁的条件,肖本安除了下队教学按规定要交钱吃饭,足足吃了一年半的咸菜,每天的伙食费不超过3角钱。同事们都劝他对自己别那么刻薄了,他无所谓地道:“我小时候还常吃树皮和观音土呢,吃馒头咸菜在我们村儿算好生活啊。”因此,肖本安每次下队教学一个多月回来都红光满面,隔几天又开始面黄肌瘦了。
刘清清在家里排行老大,结婚自然要可我们先来。
为了让她姐组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家,刘静静私下里把自己心爱的手风琴贱卖给了她的同事,把400块钱给了她妈。刘清清得知后大发雷霆,仿佛疯了一般臭骂了刘静静一顿,然后千方百计地打听到刘静静同事的住址,跟对方说明情况,多给了人家20元钱,才把刘静静的手风琴赎了回来。
刘清清弟弟的对象小田,空军疗养院的一个护士,不相信刘家那么“寒酸”,非逼刘战军拿1500元钱当彩礼,气得刘阿姨道:“本来传家金戒指是留给儿媳妇的,她要是非要这个钱,就把戒指卖了,钱由三个孩子平均分配!”
刘叔叔本来不管子女怎么成家这类小事,但也不得不把我们三对年轻人召集在一起谈话。他说:“最近,有些事太不象话了!我的家风就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你们的婚事都要简朴、再简朴。按理说,子女婚姻大事,父母应该多操些心,但对我来说,工作更重要,也更需要我操心。你们都是大人了,生活应该,也能够完全自理。”他挨个看我们六个年轻人,语重心长地道:“我是从不为自己家里人开后门的。但是,前天我破了例。我一个老部下,是三分部的领导,我曾经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前天拉来一车好木头,说是足可以做三套家具的好材料,我收下了,就算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刘清清马上道:“我们自己的婚事,自己想办法,干吗要破你的例。那破木头,我们不要!”
刘叔叔好像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答应人家收下啦,只好下不为例。”
“既然这样,”刘清清马上冲刘静静、刘战军道:“那你们自己选样式,把木头都拉我们学院去,我和雨生负责找木匠打。”
就这样,我和刘清清找了几个浙江小木匠,打了三房半家具,总算把自己小家的门面也撑起来了。
7、婚礼
学院里年轻人很多,所以不时就有人举行婚礼。肖本安精心准备的婚礼走在了我和刘清清的前头。教研室领导见间隔不长,就一次筹齐了我们两对儿的钱,每人4元,共88元,按惯例,给我和肖本安各送一套锅碗瓢盆。
吃肖本安喜酒的那天晚上,我以为刘清清自然会和我一起去,结果到出门的时间了,她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去喝他的喜酒了?我最讨厌那些个吃吃喝喝、拉拉扯扯的庸俗场合了,你自己去吧,少喝点,醉酒的人最丑陋。
还真让刘清清说中了,喝过头了的人真让人替他害羞。当然,席上醉倒的不是我,而是新郎官肖本安自己。他是真高兴啊,到后来都有点疯颠了,拉着我的手,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心里话,你他妈的变态呀,嘴上赶紧说,本安,你喝多了,去到沙发上歇一会儿。肖本安就乖乖地到沙发上坐下,仰躺,可一打嗝,嘴里像小喷泉一样喷发出一股食物,落了他自己满脸,有一小块黄瓜竟然准确地掉进了他的鼻孔,看得我跟着反胃,差一点也呕了出来。
半夜回家,刘清清见我半醉的样子,催促道:“你赶紧回宿舍睡去。”
顺便提一下,我和刘清清领了结婚证,按法律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可刘清清非坚持要等他爸从军区开会回来,与父母正式吃过一顿婚宴,再回来请她们文化教研室的几个男女教员吃一顿,然后才“光明正大”地与我共枕同眠,搞得我哭笑不得。我说,现在谁在乎咱们是不是一块睡觉啊?刘清清严肃地道,我自己在乎。我一想,也不差几天时间,忍忍吧。本来,我通常还能“礼貌”地跟刘清清来个轻轻的拥别,当下满嘴酒气,拥别的待遇也被取消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原来的宿舍睡觉。进入梦乡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想,像刘清清这样严谨的女人正常吗?
在刘家吃婚宴那天,桌上一共五个人,除了刘清清的父母、我们两口子,另一位不速之客竟然是我们学院赵政委,坐大红旗来的。
赵政委进门后同手足无措的我握了握手,说了一句,小伙子表现不错,然后就跟刘叔叔,不,跟我岳父寒暄,谈论军区乃至更高层的人事情况。谈着谈着,赵政委就喝多了,我帮他喝都没阻止住他后来说出那么多醉话,什么“老部长,我,我坐大红旗来的,我没给你丢脸”,“那谁调总政,没啥了不起,老部长,你瞧着,我也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都是你培养的,我也有那个能力”,喝到后来,人在哪儿都搞不清楚了。
我和小司机把赵政委扶进大红旗,赵政委就在车里吐得稀里哗啦。
小司机心疼地看着车,轻声道:“又来这出,完了。”
我心想,这车里的臭味没有半个月都散不完。
周末完了,我和刘清清回学院又在自己的小家摆了一桌酒席,请双方一些比较投缘的同事啜了一顿。结果,我也被大伙给灌多了,其中好多杯酒都是替刘清清挡驾来的。
酒席一散,狼藉一片。
刘清清开始动手收拾桌椅、碗筷。
都说酒是色媒人,我借着酒劲,搂住已经“名正言顺”的老婆,上下其手。
刘清清笑着打我的手,直嚷:“臭流氓,臭流氓。”
我拦腰抱起了刘清清,得意地道:“流氓就流氓,看谁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就解刘清清的衣服。
刘清清马上正色道:“白雨生,松手,我生气了!”
该做都她妈的已经做了,还她妈的不能做早该做的!我心里那个气就甭提了。
刘清清当然看出我生气了,但还是一板一眼地道:“雨生,我不喜欢你刚才的鬼样子。我想有一个温馨和美的新婚之夜。”
我按捺住火气,生硬地道:“好,依你。”然后就是看她干啥我干啥,直到把屋子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清清伸了伸腰身,道:“我们洗洗睡吧。”
我不确定“洗洗睡”的真实含义,只有平静地应道:“好。”
想起从小到大看过的婚礼,好像都没这么严肃啊。尤其是我家乡的那些发小,结婚前后、人前人后说啥过头话的都有,时常还能出现一些“限制级”镜头。转念一想,少,往往是好。用现在的话表达就是,也许我遇见了一个极品老婆。
果然,我们两口子脱衣上床时,我才头一回真切地看到了刘清清的“全身真面貌”,她浑身雪白雪白的,白得连粉粉的嫩肉、青青的血管都看得出来,那一对大小适中、形状绝美的乳房好像镶着两颗粉红色的宝石,颤悠悠的。我看得真有点痴了,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刘清清脸红得跟红布似的,恬道:“你就站那儿看吧,别睡觉了。”
我回过神来,抑扬顿挫地道:“既然看了,还能睡得着吗?”
8、生活
我和刘清清的新婚之夜真的如刘清清期望的那样温馨和美。
我本来想像,新婚男女之事会发生得自然而然。但真到了床上,我才醒悟,自己对女性的生理构造其实一无所知,上高中时偷偷摸摸翻过一回《青春期生理卫生》得到的知识根本派不上用场。
幸好刘清清考入地方大学之前在部队护校学护士,对有关事项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们盖好被子之后,她拉着我的手看了问:洗干净了吗?我答:你没看见我洗了又洗的?嗯。她一边引着我的手探向她的身体,一边说,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守身如玉。于是,我就有了关于处女膜和处女膜里面内容的感性认识,接着就兴奋地探索和实践,最终把一个严肃的处女变成了猫似的女人。
云消雨静之后,刘清清猫在我怀里,道:“多可笑啊,没上护校之前,我还以为女孩与男孩拉拉手就有可能怀孕呢,连男的坐过的地方都怕坐。我们班的胖丽更可笑,坐公共汽车时被一个男的摸了一把,结果哭得死去活来,怕怀孕怕得要上吊。”
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那年头生孩子确实容易,我大弟弟与二弟弟才隔了10个多月,我三弟和我老妹也只隔一年多一点。我和我老妹儿相差15岁。”
刘清清说:“我妈有了我和我妹后意外怀了我弟,就去组织部申请做人流,可组织部愣不批准,所以才有了我弟弟。”
“30年河西,30年河东。”我笑道:“现在,多生一个都要连处分带罚款的。对了,明儿上班,我得赶紧向教研室申请生育指标,要是被本安抢在头里就麻烦了。”
刘清清道:“你别跟人家争。我就不信了,我们都属于晚婚晚育了,怀了能怎的?”
我道:“倒是不能把我们怎么的,但有一例计划外怀孕,我们全教研室全年的“计划生育奖”就泡汤了。”
“啊。”刘清清恍然大悟。“那么多人,咱可得罪不起。”
几天以后,我就悟出来了。做爱其实跟做学问是一个道理,想做好了得满足四个条件:1、天分;2、心情;3、琢磨;4、常干。
没多久,教研室争到了2生育指标,刘清清也有身孕了。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刘清清与我回了一趟平原城。
我曾经写信跟父母提过正与刘清清处对象的事儿,结婚则根本就没告诉家里,突然就把一个漂亮的女军官领回来了,家里人惊讶不提,我自己更被家里一堆突如其来的乱事搞得焦头烂额。
我见我妈病倒在炕上,赶紧问:“妈,你咋的啦?”
我妈见我领媳妇回来了,赶紧要挣扎着起炕。
刘清清马上坐到炕沿,扶助我妈,道:“阿姨,您跟我们晚辈别客气,躺着休息吧。”
我问在家的二弟:“冬生,人呐?”
冬生耷拉个脑袋,道:“到外头说。”
我看了刘清清一眼,刘清清跟啥也没听见似的,坐在那儿同我妈说话,帮我妈捶背。不错,我看着心里对刘清清挺满意的。
到了屋外,冬生跟我简单地讲了家里的现状,我爸好像有了外遇,被我妈发现了;我大弟弟秋生和冬生一伙人跟另一伙小流氓打群架,扎穿了一个小流氓的脾,被公安局拘留了;我老弟雪生整天逃学,无所事事,已经被我爸打得几次离家出走;我老妹上盲人学校,住校。这我知道。我老妹本来眼睛好好的,变成盲人纯属人为。这事先不在此啰嗦了。
我和冬生正说话,我爸骑车回家了。
我一看,我爸虽然还是那么洋气,但明显地有些憔悴。
“大儿子回来了!”我爸挺高兴。
我赶紧小声道:“爸,我带我媳妇回来的。”
“啊,那个”我爸大大咧咧地道:“清清来了?”
没想到,我爸记忆力还挺好使。
我说:“是。”
我爸就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见到刘清清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50元钱,对刘清清道:“清清,拿着,这是我的见面礼。”
刘清清可能猛然看到我爸的长相比我还“洋气”许多,也不习惯接什么见面礼,所以一时可能没反应过来。
我上前接过钱,直冲我爸使眼色:“爸,我们部队不兴这一套。”说着,我把钱揣到自己兜里。
我爸说:“你们坐,我到“红城”张罗张罗。”
刘清清赶紧道:“白叔叔,不,爸,您别忙了!”
“不忙。”我爸说着,掉头就去红城饭店张罗吃喝。
我妈说:“雨生啊,你爸和我必须表示表示。”
我朝刘清清看时,发现刘清清的眼神中好像有火苗儿,看样子是在埋怨我隐瞒了我们家里的一些负面情况。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刘清清果然火冒三丈了,当然不是针对我们家人,而是对突然闯进我们家院子里的一帮人。
“啥人家啊?! ”屋外突然有一个女人在呼号大喊:“二毛子家?二毛子家不归党领导啊?! ”
我赶紧跑到屋外,问那凶巴巴的女人:“怎么了?”
“怎么了?”那女人看我的穿着长相后顿了顿,然后冲我们家屋里喊:“问问你们家那个臭流氓!问问那个臭不要脸的是怎么把我闺女的肚子搞大了!”
那女人这么一说,我才瞧一眼那个躲在女人身后低头不语的18、9岁小姑娘,看着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低眉顺眼,怀孕的迹象并不明显。
这时,刘清清大步走了出来,厉声道:“喊什么喊!”
那女人没想到屋里又窜出个女军官来,愣愣地眨了眨眼。
“我告诉你,”刘清清上前几乎是指着那女人的鼻梁高声道:“第一,你女儿有了,没告到法院,证明她是自愿的;第二,你女儿自己也有责任;第三,你做家长的也有责任;第四,你在这儿大吵大闹也丢你女儿的人; 第五,你再闹也解决不了任何实质问题;第六,我婆婆有精神病,如果犯病,唯你是问。”
别说那女人,我都听傻眼了。
“雨生!”刘清清向我伸手,道:“把那50块钱给我。”
我赶紧掏出钱,递给她。
刘清清接过钱就递给那女人,道:“拿着!去医院!”
我怕那女人嫌少,就道:“如果不够的话,”我想说,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刘清清马上截住我的话头,道:“如果你们还嫌不够,我们法院见!”
那小姑娘扯住她妈衣服的后摆,哭求道:“妈,咱们回去吧。”
“你个贱种!窝囊废!”那女人回手给了她女儿一嘴巴,抹起眼泪,攥着50元钱,掉头就走。
我佩服地看着刘清清,想对她说:清清,真有你的。但是,看了她的神情,我叹道:“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刘清清看着我,正色道:“你们家的经跟我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去车站,回去!”
我回到屋里只好对我妈撒谎,说清清有点出血,得赶紧去沈阳,那里的医疗条件好。
我妈听了光掉泪,直点头。
就这样,我们家一分钱都没花在我娶媳妇这一终身大事上。为此,我在感佩刘清清超凡脱俗的同时,一直对她心存歉疚。
我和清清回程时真到沈阳住了两天。她家在沈阳的房子一共有四间,主卧房的间量非常大,好久没有粉刷,人在里面感觉黑洞洞的。
刘静静照旧热情,但时间挺紧,一是也怀孕了,二是花很多时间帮她爱人办理出国的各种手续。她见她姐跟我不像原先那么和睦,又问不出什么名堂,就劝我体谅孕妇的情绪,别跟她姐较真。
我暗自比较,刘静静是真通情达理,我老婆不通人情的地方真多。
回到学院好多天之后,我和刘清清之间的关系才慢慢恢复起来,但总觉着没有原先的无拘无束劲儿了。
我喜欢孩子,更喜欢带孩子。实际上,由于父母是双职工,我的三弟和老妹是我带大的,所以我带孩子很有经验。
自己的孩子,胎教很重要,所以,我有空就陪刘清清出去散步,陪她说话,在家里给老婆孩子哼小曲,在山上给老婆孩子引吭高歌。
有一天,刘清清惊喜地发现,对我嚷:“雨生,孩子真有反应哎!你唱《我的太阳》!”
刘清清一提《我的太阳》,刘静静的形象马上跃然我的脑海,搞得我立马唱不清亮了。“我的太阳,那就是,那就是”。我一唱到“是”就泄气,干脆唱道:“那就是唱不上去了。”坏了!我琢磨着,这不是他妈的单相思吗?
“静静,正帮咱们俩联系考研究生呢。”
刘清清突然提到她妹妹的名字,吓了我一跳,听到下文才转惊为喜。
“啊,太好了!”我由衷地道。
自从刘静静去念研究生之后,我也很想进一步深造。如果刘静静要真帮我们夫妻联系成了,那我在学业上不就更进一步了吗?学位也不比刘静静低,还可以经常看见刘静静了。麻烦了,我觉得自己是害了单相思。这要是让人知道还得了!我暗暗告诫自己,刘清清可不是好惹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要尽量减少,至少想了也不能形诸于色。
还好,准备考研让我们夫妻的生活更加忙碌了。
期间,刘静静把我发表的所有文章拿给招生的经济系主任罗教授过目,给罗教授很深印象。罗教授对刘静静表示,只要你姐夫能考出与其他考生大体相当的水准,我就会录取他做我的关门弟子。
听了刘静静转回的话,让我斗志倍争。我心想,如果我没被罗教授录取,那就证明我根本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我可不能让刘清清和刘静静姐俩小瞧了我。
考试完了1个多月后,我们夫妻相继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8月份,我们搬到刘家原来在沈阳的家时,刘清清再有3个月左右就要生了。当时,刘静静的爱人吴宇辰已经启程自费公派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预产期比我老婆早一个月的刘静静为了我们两口子生活方便,搬去与公婆同住。
我岳母的一个退了休的同事动迁了,一家人没地方住,便联系好与我们同住,等孩子出生后帮我们带孩子。
升学、生女,我们小家的生活就要双喜临门了。
Good point!
期待下文。
小说不够细腻,感觉就是一怨男/前夫在不遗余力的羞辱前妻,同时标榜自己长多么的帅,又多么的有才,又有多女人都扑向他!
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女性的尊重,甚至是对初恋!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1009&postID=26553
"也许从性别的角度来讲,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缺陷。是的,人的一切思考都是从自我出发开始的,正是由于跳不出自我的小圈子,所以,他们在关于爱情的描写中,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去写。"
"在男性作家的小说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他们心目中的爱情.,他们对人间的真情还是渴望的,但是比较博爱,对美女都爱,在他们的笔端之下,男性绝对是老大,是完美正义的化身。而女性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出现的,女性的出现只是作为男性的一种陪衬,她们必须对男主角怀有忠贞不渝的爱情,只有那些对男人死心眼,一条道走到黑的痴情女人,才是好女人。她们必须还要长相出色,第一要有一个绝色的魔鬼一般的面孔。其次要有好的,可以激发男主人公情欲的身材,再次要对男主角热情大方的追求,浑身上下要有一种浪漫奔放的气质,从见了男主角以后,就不允许再变心。不能有自己个人过多的思想,同时还要忍受男人寻花问柳时对自己的冷淡,好像只有这样的女人,最终在男主角最后终于累了,想成家的时候,才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归宿。好像男性和她们的婚姻,是男性对于她们的一种施舍,总之,女性是置于一种从属的地位上的。她们必须生是男主角的人,死是男主角的鬼,一定要具有封建思想的三从四德。虽然现在是开明的社会,但是那是对男人来讲的,女人要是开明就会没有人要。
而那些过分有心计的女人,有自己爱情自由追求的女人,由于过分的自我,由于过分自我的选择和追求自己的爱情,没有围绕着男主人公转悠,有些甚至还把男主角抛弃了(她们简直反了,这叫男性作家无法忍受),这样的女性,在男性作家的小说中,似乎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一般都是以身世凄凉告终,被最后终于发迹的男主角奚落,嘲弄,羞辱一番,最后灰溜溜的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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