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谷朵打电话叫我去近江海鲜大排档,说她拿了一笔不小的提成,请我吃生蚝。
我们俩叫了几瓶啤酒,买了好几盘生蚝,聊天聊得挺开心的。没坐多久,我们就发现隔壁那桌的三个年轻男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尤其是盯着谷朵看。她脱了外衣后,里面的衬衫领口低了些,看着有点诱人。
我不太听得懂杭州话,但是谷朵能听懂,脸色不太好地说:“左边那几个不是什么好人,流氓。”
她还没说完话呢,隔壁就扔了个小海螺到我们桌上,说:“美女,我们交个朋友吧?”
“没兴趣。”谷朵板着脸说。
那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话,我们没理他们。他们中有个人地声音响了起来,冲着谷朵喊了一句什么话。
我还在猜测他在说什么呢,眼前突然就飞过一只酒瓶子。谷朵脾气特别爆,指着他骂了一句“臭流氓!不要脸的东西,说谁是卖的呢?!”
那酒瓶子砸到他们桌上,动静挺大。虽说碗碟都是一次性的,不会碎,可桌上的菜都被扫到他们身上,汁水淋漓的。
这下热闹了,他们三个一起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要和我们干架。谷朵毫不示弱,也起身来和他们吵架。她说话的语速特别快,还特别能说,他们三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看那几个男人一脸坏样,越说越激动,蠢蠢欲动地想动手,觉得不能让谷朵一个人战斗,于是也站起来了。谷朵看了我一眼,说:“芃芃你在后面待着。”
只见她上前一步,对他们伸出手腕,露出她每天都戴着一串贝壳手串和一圈五彩绳圈,笑着问他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们吃不准她想干什么,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其中一个说:“这是什么鬼东西?小姑娘,就这么一串手链你还想吓唬我们?你谁啊?邪教组织的?”
小吃摊的老板和谷朵挺熟识的,原本他一直在一边说好话劝架,现在看到形势不对,走过去对他们几个说:“你们几个就别找死了!这姑娘是傈僳族的,再闹,真把她惹火了,给你们下点料能要了你们半条命,信不信?”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我估摸着都不知道傈僳族是咱们祖国的哪个民族。我灵机一动,上前几步,说:“阿朵你过来,他们不认识你的东西。”
我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五六串银镯子,对他们说:“傈僳族不认识,苗族的东西总认识吧?或者,要不要我把防身用的东西给你们露一手才相信?”
他们三个同时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我不说话。
我对他们笑笑,伸手在他们的桌上敲了三下,拉着谷朵重新坐下,接着吃生蚝。谷朵对他们说:“你们站着干嘛?接着吃啊!”
他们三个看着我们这么气定神闲,说什么也不敢再吃,买单走人不算,还把谷朵砸坏的酒瓶子赔给老板了。
他们走远后,我再也憋不住,低着头笑,谷朵也哈哈笑起来:“你真能装,你哪儿有一点苗族的样子啊!他们要真敢看你的蛊,你拿什么出来压他们呢?”
我正要说话,突然有个男人走到我们桌边,拉了张凳子坐下,对我说:“小姑娘,你的镯子,不是苗族的,你也不是苗族的。”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点头说:“确实不是,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
谷朵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傈僳族饰品,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把它们都摊出来一件件把玩。我从来没有见过傈僳族的东西,好奇得不得了。谷朵看我喜欢,就送了我五六串银镯子,非常简单朴实的样子。我也把我的水晶手链拿出来给她挑,她选了一条玛瑙色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得很是干净清爽,长得也挺帅气的。他转头去看看谷朵,问她:“我姓熊,熊文融,你姓什么?”
“我姓谷。”谷朵这回倒是很爽气,说:“谷朵。你是恩扒?”
“对,”熊文融说:“不过,我已经离开老家很久很久了,早就不好意思这样自称了。你的名字,也是汉名吧?还有乳名吗?”
“我妈不是傈僳族的,”谷朵说:“我没有乳名,就是叫谷朵。”
他们两个说的话里头,有很大一部分我不太懂,也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边给肖恩发短信。他收到后,打电话给我,说了我一顿,不让我晚上再跑路边摊大排挡这种地方。
我偷偷地看谷朵,她似乎很喜欢熊文融。也许是在杭州遇上自己的老乡,心情格外激动吧,谷朵很快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email地址什么的都给了熊文融了。
过了一会儿,熊文融似乎意识到他们聊天冷落了我,转头来对我笑,故意夸奖我说:“你胆子挺大的啊,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呢!你不知道吧,这里的少数民族的人可不少的呢!下次吧,我回云南去的时候,给你捎一点苗族的真货来。”
我知道他不过是在说客气话,便对他友好地笑笑,说:“吓唬人而已,不需要有多真。关键看我们气势上能不能镇得住别人。”
熊文融说:“你们两个,都厉害,都是有胆子的姑娘。”
谷朵看着我笑,说:“还别说,我现在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从那天开始,我和谷朵就成了好朋友,她和熊文融也越走越近。她常常向我诉说她恋爱的甜蜜,还刺激我说:“你看文融多男人啊,哪里像你的肖恩,就知道擦灶台水池,跟女人似的。”
我不理睬她。
肖恩送我来的时候,觉得厨房不干净,花了一天时间擦拭我们的炉灶。谷朵当时没说什么,可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总觉得肖恩婆婆妈妈的。她当初也见不得肖恩跟我黏糊,可现在她和熊文融比我们黏糊多了。
不管怎么说吧,因为有了谷朵,我第一次在这里有了一种类似于家和亲人的感觉。这个城市不再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了。
(千万别当真,就是一故事。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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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稍一点苗族的真货来” 是否应该用“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