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美名不如一杯醇酒
何小曦五十岁时给同学写了几行长短句。第一句说“拼命酒”,我想指的是巢湖人爱喝酒,但周承柏喝不喝我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巢湖是个出军人的地方,那里的人应多是粗犷豪放,有话直说。李克侬张治中于佑任都是巢湖人,其中李克侬是解放军上将中死的最早的一个,可能六十刚出头,也许与饮酒过量有关。我猜测巢湖的白酒销售量应在全国属前茅,但不会超过开封和驻马店。第二句说“不悔棋”,我想指的是人生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是好是坏是成是败是荣是辱总得抬起头来一二一喊着号子向前走,害怕就喝酒。当然其间应多是三朋四友五杯六盏小聚相互劝勉与交通了。
我在美国开酒庄,常对朋友有二劝,一是劝朋友喝好酒,喝醇酒。好酒能治病,我在美国吃生鱼患了严重的胃溃疡就是喝一种度数极高极纯波兰酒才抑制住的。回想起在天堂享受永久平安的陈诚刘湘朱自清冯雪峰宋尚节汤恩伯,他们要能喝上这种酒的话至少能和我们一起多呆十年。好酒能否养颜,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我这里不是说酒越贵越好,《Playboy》的老板喝的是普通的Jack Daniel's 威士邑,飞人乔丹到我店里来,他买的是Absolut Mandrin,只不过比别人价格略高一点儿。可我的一个犹太朋友就是不听劝。
他叫Smirnoff,是专做运动广告生意的,奥运会上许多著名广告多是他的手笔。他特别喜欢光顾我的小店,每天一点半我常不由自主地站在门外等待他的到来,他每天换一辆车,今天是Dodge Wiper,明天就是豪华吉普,后天就是古董车。他也特别喜欢我,一天他对我说,“Young man,我看你挺聪明,找一天到我办公室坐坐。”他做完U-Turn后,扔掉手中的烟头,每次只买三小瓶50毫升的Smirnoff伏特加,Smirnoff这种品牌在美国算中档畅销酒,这种酒喝多了手打颤,我是从来不喝。时间长了,我对他说,象你这么有钱,应该至少喝些Grey Goose或Bevedere才对。他却反唇相讥,“我舍不得多花钱!”
转眼间到了二零零四年夏天,他有一阵子儿没来了。我开始觉得可能在哪儿得罪了他,转到别的店去了。我左邻右舍四处打听,有人说他死了。我真不敢相信,象他这样这么有钱,又是在美国,怎么会这么年纪轻轻就死掉,毕竟还不到六十啊!后来我分析他这几年同我的谈话内容,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一连四十年每天去Dixwell大街一家早餐店去吃Special,美国早餐Special一般是两个煎蛋,两条Bacon,两片Toast,还有土豆和咖啡,只要三美元。这样的早餐青少年吃还行,中老年吃就要血管硬化了,此外他还每天抽两包烟,喝三小瓶便宜的伏特加,再加上操劳操心,可不一不小心就永久平安了。后来他独生女触景生情对我说,“感谢你寻找我的父亲,他确实去世了,他连续七年瞒着我们到你酒庄买酒,我们全家都为他惋惜!"
我二劝朋友不要赌。本来人生就是赌,再把钱用来赌,双赌很难双赢了。对于这种劝基本上也是没人听。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Mohegan Sun大赌场观光,同去的二人是赌场常客,对吃喝没兴趣,他们把我带进一个大户酒吧后就一头扎进牌桌。我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免费吃喝,只给小费就行的地方,我要了杯啤酒坐下。这时我看着对面的吧台,上面摆的全是世界顶极名酒,我以为不开,没敢问。后来我壮着胆儿问:“Do you pour Blue Lable?"吧女回答十分肯定。我说来一杯,顺手递上一元小费。这种酒酒吧要卖三十五美元一杯,我多次想喝终因价格太高没舍得。我店里倒有两瓶,进价近一百五十美元,多年来只是看看而已。这种顶极威士邑橡木味儿极浓酒质极醇,我刚喝一口就有了“此景只应天上有”的感觉 ,随后脑海里飘出莎士比亚的名句:Would I were in an alehouse in London! I would give all my fame for a pot of ale, and safety.朱生豪把它翻译为“人生美名不如一杯麦酒”,我稍加改动···。我还没来的急把一杯酒喝完同去的二人就回来叫我打道回府,因带钱不多无法再赌下去。我一问,一个输了五百,另一个输了八百。
也有为喝这种酒掉脑袋的。大陆广东枪毙了一个党委书记,据说每天他要喝两瓶这种威士邑,饭店里的服务小姐都称他为“蓝带书记”,我在美国开店近三年还不知道什么叫蓝带威士邑,我还以为是蓝带啤酒呢。看了报道后我又反复咨询才没闹出笑话,最后咬了牙进了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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