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美国已经二十四年了。记忆里, 83 年父母亲到首都机场送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其实,他们非常不情愿让我飘洋过海到美国来读书。但善解人意的父母从来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我,而是竭尽他们的能力和积蓄来帮助我。临上飞机前,爸爸对我说:“爸爸妈妈都老了,学好之后早点儿回来。”
我拿到博士学位时,爸爸已经去世。为了减少内疚,我开始在儿子身上下功夫。幼时,儿子是印州出了名的“闹天空”。四岁时我送他上当地的教会中文学校。没有五分钟儿子就爬到桌子下面,拒绝露面。下一次请老妈陪读,他稍有收敛,可又口中念念不停。老师每次下课找我都面露难色。为了别人的孩子能安静的上课,我只好作罢。八岁时,我又将儿子送进另一所中文学校。心想他总不至于还钻桌子吧。谁想到,他又在小班里搅得大家上不了课。校长让他上成人班,还让爸爸免费陪读。去了两次,校长找我们谈话,说因为儿子,其他成人同学都已要求退学了。为了中文学校能办下去,还是我们自觉退学吧。
没想到儿子上高中时自己真的想学中文了。可惜,他们学校没有中文课,他只好先学了四年德语。两年前,儿子开始到印地安那大学布鲁明顿校园上大学。这次他如愿以偿,立即注册中文。没想到第一次上课老师让他去上为美国出生的中国孩子办的快班 “Heritage Learner Class” ,怎么说也不让他上初级班。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和一群讲一口流利中文的新生们一起上课。一年下来他居然还能跟上。不但如此,他在去年夏天自己一个人在中国渡过了六个星期。回来时,人瘦了十五镑,带了一肚子笑话,交了很多朋友,口语和听力大有长进。
大学二年级,儿子继续上中文课,而且还成为印大“中国足球队”的队员。每次踢完球,大家一起去中国餐馆大吃一顿,好不开心。课余,他经常给我打电话用中文聊天;偶尔回家,他还和我学做中国饭。
2008 年,北京首次举办奥运会,需要很多志愿者,很多年轻人都报了名。儿子也高高兴兴地报上了名。看到儿子长大成人,一天天地进步,我不由得想起爸爸二十四年前在首都机场对我说的话。爸爸,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的话,你将会在 2008 年北京奥运会的志愿者中,看到一个会说中文的美国小伙子,那是我的儿子,你的外孙 – 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