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风景

何钟林:大连工业大学退休教授。在新华网、网易、新浪建立了个人博客。以前的专业方向是化学和精细化工,退休后关注孙中山思想研究和人文社会科学。
正文

如何才能走出“苏绰怪圈”?

(2012-10-15 14:49:50) 下一个

如何才能走出“苏绰怪圈”?

何钟林(大连工业大学退休教授)

北周史载,宇文泰向谋臣苏绰(498-546)讨教治国之道。他教会帝王的是”以贪治贪”。原文摘录如下

“宇文泰问曰:国何以立?
苏绰曰;用官。
问:何以用?
曰:用贪官,弃贪官。
问:贪官何以用?
曰:为君者,以臣工之忠为大。臣忠则君安,君安则国安。然无利则臣不忠,官多财寡,奈何?
曰:奈何?
曰:予其权,以权谋利,官必喜。
问:善。虽然,官得其利,寡人何所得?
曰:官之利,乃君权所授,权之所在,利之所在也,是以官必忠。天下汹汹,觊觎皇位者不知凡几,臣工佐命而治,江山万世可期。
叹曰:善!然则,贪官既用,又罢弃之,何故?
曰:贪官必用,又必弃之,此乃权术之密奥也。
宇文泰移席,谦恭就教曰:先生教我!
苏绰大笑,曰:天下无不贪之官,贪墨何所惧?所惧者不忠也。凡不忠者,异己者,以肃贪之名弃之,则内可安枕,外得民心,何乐而不为?此其一。其二,官有贪渎,君必知之,君既知,则官必恐,恐则愈忠,是以弃罢贪墨,乃驭官之术也。不用贪官,何以弃贪官?是以必用又必弃之也。倘或国中之官皆清廉,民必喜,然则君危矣。
问:何故?
曰:清官或以清廉为恃,犯上非忠,直言强项,君以何名弃罢之?弃罢清官,民不喜,不喜则生怨,生怨则国危,是以清官不可用也。
宇文泰大喜,啧啧有声。
苏绰厉声曰:君尚有问乎?
宇文泰大惊,曰:尚……尚有乎?
苏绰复厉色问曰:所用者皆贪渎之官,民怨沸腾,何如?
宇文泰汗下,再移席,匍匐问计。
苏绰笑曰:下旨斥之可也。一而再,再而三,斥其贪墨,恨其无状,使朝野皆知君之恨,使草民皆知君之明,坏法度者贪官也,国之不国,非君之过,乃官吏之过也,如此民怨可消也。
又问:果有大贪,且民怨愤极者,何如?
曰:杀之可也。抄其家,没其财,如是民怨息,颂声起,收贿财,又何乐而不为?要而言之:用贪官以结其忠,弃贪官以肃异己,杀大贪以平民愤,没其财以充宫用,此乃千古帝王之术也。
宇文泰击掌再三,连呼曰:妙!妙!妙!
而不知东方之既白”。

历史一直在这个“怪圈”中重蹈覆辙,官吏队伍急剧膨胀,贪污腐败之风日烈,民情激愤,怨声载道。最后,导致“政息人亡”,改朝换代。这个恶性循环似乎没有被打破过。历史好像总是从辉煌也走向了没落。官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是封建社会的一种痼疾,历代都十分普遍。当代一些发展中国家似乎也不可避免。“苏绰怪圈”从西方学者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上看,正是以人的自私性为起点,建立在权钱上的交易。皇帝为了维护自身统治,想让臣子们为其卖命,必须给予官员们一定的好处,自己财库里又没有那么多钱,就只好让他们用授予的权力去贪贿。这样他们的把柄就可以攥在自己的手上,他就不敢异志、反叛统治,就必须得死心跟随皇帝。苏绰道明了,用贪官反贪官,可以排除异己,可以让他们人人自危,与你同心同德,永享天下太平。一旦民怨沸腾,那就杀贪官以谢天下,抄其家,没其财,颂声起,赢得生前身后名:我是一个反贪官的皇帝,我是一个公正无私的皇帝。简单的一番对话,让宇文泰矛塞顿开,自以为得到了千古帝王之术。看似苏绰的理论很有道理。综观几乎所有的皇帝都反贪官,但也都在用贪官。即便中国历史上很权威的皇帝,例如乾隆不也养着史上最大的贪官和珅吗?在国家运作中,难道官僚体系一定要在“苏绰怪圈”中运作吗?答案是否定的,腐败自古要亡国,未来的路必须要冲出怪圈,开始新的轨迹。因为苏绰理论中,“倘或国中之官皆清廉,民必喜,然则君危矣”的命题是不正确的。在现代国家体制运作中,要鼓励“竟争机制”。要提倡法治,而不是人治。1945年7月4日下午,毛泽东专门邀请黄炎培等民主人士到他家里做客。整整长谈了一个下午。毛泽东问黄炎培,来延安考察了几天有什么感想?黄炎培坦率地说:“我生60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继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因为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渐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有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个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个周期率的支配。”黄炎培这一席耿耿诤言,掷地有声。毛泽东高兴地答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毛泽东的这番话,至今仍是至理名言。虽然,毛泽东晚年仍然重用了“四人帮”和林彪等腐败分子和权臣,没有实现他关于“民主”的那番话。但是,“民主”确实是一部普世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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