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系的小妞们（312）

女儿洋洋不到一岁，孙闻天就去了英国，刚开始，是六个月的进修。那时系里出国进修的名额极少，他申请了几次都轮不到，最后一次，原先排到的那位临时得了重病，名额就突然落到了他头上。

那段时间，孙闻天总盼着能出国，于是女儿出生的时候，就给起名“孙越洋”。

雯雯不喜欢这个名字，“带个‘洋’字，却那么土！”她嘟起嘴，“听上去像个男孩。”

“只能生一个孩子，女孩子就要当男孩子养，不然将来怎么办？”孙闻天说，“‘越洋’，飞越重洋，志向远大！”

“你自己的志向，做啥非要安到女儿头上去啦？”雯雯不高兴，努着嘴看着手里抱着的，粉嘟嘟小肉球一般的洋洋，洋洋张着粉红的小嘴，像只小螃蟹似的把口水吐成一个个小泡泡，对着父亲眯着眼笑。

争论归争论，还是用了这个名字。

但在当时，孙闻天万万想不到，日后某天，长大的女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提起出国的条件，并非由于志向远大，而是由于----- 伤透了心。

更想不到的时，女儿的见面礼竟是一封写给他的多年死对头，管理学院院长林大峰的匿名信，揭发外语系招生中的不规范，要借林大峰的手来对付自己。幸亏那次林大峰看着陈副校长家的面子放了他一马，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从行事方式看，洋洋当真出落得男孩气十足，杀伐决断，毫不犹豫，可以嘴上亲热地叫着“爸”，眼睛里却连一丝感情也没有。这，真是他想要的吗？

那时说起出国进修，雯雯好像总有些不高兴，仔细问她，又说不上为什么。

“出一次国，可以换好几个家电指标。”孙闻天说。

“不稀罕。”雯雯努着嘴。

“有了国外经历，回来评职称就容易多了。”

“你就知道职称。”她说，使劲用手指一点他的额头，瞪他一眼。

然而到底，她还是顺着他。他们之间，闹别扭的多半是她，而到头做决定的，还是他。

就这样，她离开上海随他来到这个城市；又是这样，她让他去了英国。用家里变得最市井气的二姐韵画的话说，就是，“Teresa呀，喔哟，脾气刚起来，十足像个江北人，还是处处被伊捏牢，有啥办法啦，命里欠伊格嘛。”

临行前一个晚上，当他说“再来一次”的时候，她没再坚持那套封建残余，而只是小声说“会把洋洋吵醒了”，一面悄悄贴进他的怀里。满是扣子的睡衣，当然只扣了一个纽扣。

“等我回来，还这样，好吗？”他问她。

她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点点头，再点点头，然后侧过头，用牙齿去轻轻咬他的耳垂。

那些难以回首，稍一回首便像闪电般直击人心的往事啊。

他整夜搂着她，睡到天亮，朦胧的晨光里突然一阵悔意；其实，雯雯是对的，一个没有她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去的呢？

他到底踏上了去英国的飞机，后来，六个月变成了三年；等他进修期满，一位教授很欣赏他，为他争取到了修读博士学位的奖学金。

他打电话回家，问雯雯，“你说，我要念吗？”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最后说，“念吧。”

“可是...要三年。”他说。

她又沉默很久，然后说，“如果你不想念，就不会问我了，对吧？”

陈美虹到孙闻天那所学校的时候，已是最后的半年，他在忙碌着打听怎么去伦敦中国大使馆盖章换回国后的家电指标，想着在伦敦该给雯雯买什么又给洋洋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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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今天这段，心情还真有点那个...天无绝人之路，有这张黄舒骏叔叔的MV，雷得我几乎哈哈大笑...

基本上是：二十年前的黄叔叔理了一个螃蟹钳子似的头，第一段里，捧着一个像Walgreens情人节打折时淘来的，粉红色的心形电灯泡抒情，一会儿把灯泡从衣服里拿出来一会儿放回去....然后到了第二段，黄叔叔感到粉红色的心形电灯泡无法表达他那深沉的情感了，于是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像Target圣诞节打折时淘来的，彩色的心形电灯泡接着抒情......吐槽无门啊... 然后，MV女主想表达 “哥，俺瞅啥都是你，咋整呢”的浪漫情怀，啪，切开一个苹果，里面露出一个画着黄叔叔头像的sticker.....我说这MV谁编的呀？！

Last but not the least, remember? 心形图案的起源是人的屁股，对吧？知道这一点，再看这个MV，您......还能直视吗？

好了，说正经的，这是黄舒骏的歌里我最喜欢的一首，“想着你是否想着我是否真心无怨尤，想问你是否想问我是否愿意再从头”是90年代民谣里我最喜欢的两句歌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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