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开始数数,几秒钟后,黄飞鸿把耳机塞回耳朵,“郭少侠,这局算你赢。给容儿带个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又不是球场,谈不上什么输赢。”郭进微微一笑。
“贵系球队现在不肯赏脸跟我们财院队踢了,我猜……那是郭少侠的旨意吧?”
“是。”
“可以指教一下,为什么吗?”
“踢球,讲球技,也讲球品,球品即人品。球技再好,球品太差,恕不奉陪。”郭进说。
“球品好,球技差,恐怕也不行吧?”黄飞鸿讽刺地反问,“郭少侠不是说过,贵系球队想和数学系来一场吗?少了我们财院队,尤其是球品很差人品更差的某人,”他指指自己的鼻子,“只怕不行吧,听说……贵系上次和物理系基地班踢得很惨?陈晓明,不太好对付吧?”
“这个,走着瞧吧,来日方长,”郭进依然淡淡回答,转过身,“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回自习室,关上大门。
黄飞鸿眯起双眼,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瞄准郭进的后脑勺,嘴里“啪”一声,“好,走着瞧,来日方长!”
半小时后,自习室最后一排的大方桌前。这时八点多,人最多的时候,不少学生在讨论问题,人声嘈杂。
“郭进,我说过,我喝醉了!”容儿不耐烦地一拍桌子。
“你没醉。”
“我醉了!”
“你没醉。”
“我喝了好多酒,真的醉了!”
“你喝的都是米酒,没多少度数。”
“米酒后劲才大呢!”
“知道米酒后劲大你还喝?”郭进看容儿一眼,“以后不要跟男生出去喝酒。”
“黄飞鸿是我大哥!”
“大哥也不行。”
“你干涉我的自由!”
“我是班长,有权管理班级同学不合校风的行为。”
“我醉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容儿生气了,“我明明就是醉了!”她举起自己长着涡涡的小肉手,对郭进晃晃,“班长你看,我有几个手指?”
“五个。”
“对啊!可你知道我自己看,有几个手指吗?”
“六个?”
“不对!”容儿眯起眼。
“七个?”
“也不对,”容儿摇摇头,“再猜一次!”
“八个?”
“是四个,四个!我数来数去,才四个手指!”容儿瞪大了眼,“我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大拇指,你看那说明我醉得有多厉害!”
郭进又好气又好笑,“真正喝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喝醉的。”
“你怎么知道?”
“那是常识。”
“胡说,我就是喝醉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喝醉?”
“你快写吧,早写完早走,”郭进用圆珠笔点点容儿面前的白纸,“海明威短篇小说‘杀手’主要情节和人物,不用多分析,写出来就行,其余的我来,请抓紧点,你写完了,我还要组合呢。”
“我回去周末再写吧。”
“不行,来不及。”
“郭进你凭什么把我扣押在这儿?”
“因为我们同一个学习小组,你不好好写报告,直接影响我们的作业质量,间接影响我的学期成绩,所以我必须把你扣押在这儿。”
“唉哟,保送生你搞了半天还是为自己啊,你这么上进,当初干嘛保送,不自己去考个更好的学校?”容儿气得开始耍赖。
郭进不理她,顾自翻起字典。
容儿心想好啊你竟然还敢不理我,索性站起来,“郭进,你想待在这儿就自己待着吧,我走了!”
郭进抬头看看她,“你真的想走,也可以,不过,你只要跨出这间自习室的门,下星期我就如实告诉洪老师,这学期我们海明威小组上交的作业,大部分都是郭进完成的,黄容的贡献按比例估计,大约是百分之十之下,学期成绩请洪老师酌情处理。”
我去你居然还要抬出洪七公来吓唬我,你明明知道老洪最恨学生偷懒期中考已经给了我一个不及格了!容儿恨得牙根痒痒。
“哦,还有,黄飞鸿说,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你们这些……王八蛋!”容儿百般无奈,只要摊开纸笔,开始写字 ----- 不就做作业吗,我做给你看!
然而现实很骨感,学渣毕竟是学渣,在学草看来一片蛋糕的事,到了学渣眼里,就是一座大山。
十分钟后。
“班长,上次…洪七公的课上,你背的那一段…海明威的,说什么大陆啊海岛啊,就是关于人类友爱精神的话,老洪还挺高兴的,说你孺子可教怎么怎么,你记得吗?”
“你是说‘战地钟声’开头那段序言?”
“对对对,战地钟声,战地钟声!”容儿高兴了,“班长,麻烦你,再背一遍吧。”
“为什么?”
“背完了我再告诉你。”
于是郭进开始背,“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损失,因为我包孕在人类之中。所以别问丧钟为谁鸣,丧钟为你鸣。”
“说得多好啊。”容儿感叹。
郭进点点头,“是很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背了吗?”
“那是因为,”容儿猛然一脸委屈,提高声音,“报告班长,我现在觉得自己在班里,就像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一点都没有被包孕在人类中的感觉!根本没人关心我,没人同情我,没人理我!班长,”她更委屈了,“你作为班长,让我觉得自己这么孤零零的像个岛屿,是你的失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