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异化与社会的变革
(2012-04-26 16: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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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佛逊(Thomas Jefferson)说过这样一句名言:“每一代人都需要一场新的革命(Every generation needs a new revolution)。”当然杰佛逊并没有定义如何计算一代人的时间,而且如果刻板地按照年历来计算需要革命的时间恐怕不但会引起理论上的争议也会造成不必要的社会动荡。但是,人类需要不断的革命却是一个有着深刻的哲学依据的道理,而这里的一个主要的哲学依据就是对理想的异化(可惜杰佛逊没有提到这一点 )。
我在几天前的一帖文章中谈到资本主义体制下对于理想的异化,其实对于理想的异化是贯穿整个人类文明的一个基本过程,而这个异化的结果使得不同时代的人们往往会不断地重复着一些前人们早已反对过无数次的老故事。今天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认识到人类对于本能欲望的控制与人类的思维逻辑都是不完美的,尤其是人类的社会逻辑满是缺陷。因此,很多人强调用制度来制衡人的行为,这确实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对人性以及人的能力的本身的弱点产生制约,历史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点。但是,因为受到了若干方面的因素的限制,任何制度本身的效果,尤其是长期的效果,都会是非常有限的。在这些因素中有两个相互关联的最主要的因素,一是包括生活方式传统习俗和人文哲理及宗教信仰在内的社会文化,一是本文这里所讨论的异化。
在人类的社会生活这场游戏中的任何人为制定的制度的实施效果都不是能简单地从制度本身的条文上完全预料得出来的。将一个完全相同的体制实施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其效果可能会是非常地不同。而且最微妙的是,即便是在一个制度实施效果很好的环境中生活的人群中,也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为什么这个制度能在他们的社会环境下行之有效,更别提外来取经的人了。所以,对于制度的细节及制度与文化背景之间的偶合效应的缺少了解是造成人类用制度来治人治国的局限性的一大难点。
另外,不论是具体的局部性的制度还是诸如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制度这样的开放性的社会制度,即便是在某个时期对于某个地区的社会发展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和人民的福祉有很好的效果,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在人的社会逻辑的作用之下产生异化,而这种异化就可能会使原来的体制的正面的功能衰退,而滋生出很多与人们的理想相违背的负面因素来。
这里再对本文所说的异化稍作一些解释。我这里所说的异化既不是马克思的异化(即人们被自己的劳动所创造出的产品所奴役)也不是黑格尔的异化(即内在精神与外在世界之间),而是指现实的发展与理想之间的异化。我这里并没有要否认马克思与黑格尔的异化理论的意思,只是探讨另一种异化现象对人类文明的影响而已。虽然现实对理想的异化可以表现在风俗文化等各方面,它的最突出的表现恐怕就是制度异化。这是因为任何一个制度的建立都是为了某种目的,对于这目的的诠释往往都是一些正面的理想性理由,而这些理想通常也正是使得那些制度能够获得人们的广泛支持的基础。可是,一旦一个制度建立之后,新的游戏规则便相应地形成,人们会一步步地有意无意地在理想的名义之下试图使该制度成为对他人的制约而对自己的方便,人们也可能先是打一些擦边球,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逐渐地形成一些比较成熟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玩制度于股掌之中的局部文化或所谓的潜规则,这时原来的理想性的制度便明显异化。而这异化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与当地的大的社会文化环境相互偶合,相同的制度在不同的社会文化的环境下的异化的途径可以非常地不同。
尽管人类文明在以征服所谓的千禧虫(Y2K bug)为标志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高科技的网络时代之后,在快速信息传递的力量的冲击之下,在很多方面出现了世界性的变革,但是由于种种历史性的原因,人们对于社会的理想观却普遍地与科技文明的发展甚至其它一些方面的哲学的发展相脱钩。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追求着一些理想性社会目标的同时,仍然漠视本文开头所引用的托马斯杰佛逊所说的每一代人都要进行革命的需要, 而造成这种漠视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缺少对于本文所讨论的现实对理想的异化的认识。
由于现实的发展所一贯地出现的对于理想的异化,任何一个制度或一个社会的系统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都需要针对所发生的异化进行一些变革。前面提到的杰佛逊的论断之所以会以“一代人”这种时间尺度来作为革命的需要的衡量是因为他没有把本文所讨论的异化作为革命的原因,而这种把时间的尺度作为革命需要的衡量的说法也就成为了他的那个论断的逻辑上的漏洞,使得那个原本具有深刻哲理的论断成为了一种煽情的鼓动而失去了对实践的实际指导意义。
当我们从逻辑上明确了异化的存在是进行社会变革或革命的一个主要原因之后,我们就有必要对于如何在人类社会对各种异化现象进行系统的监察这个课题进行探索,最终使理性的程序化的社会变革或革命成为一个普遍的持久的社会活动。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一个新的社会学科或运动将会应运而生。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改变的是人们心目中的通告人为的努力达到一个永恒的理想社会体系的观念,而建立一个人们需要动态地克服由异化而带来的消极和负面的社会环境的观念。。。。。。
当然,人类最终的希望在于永恒的天国而不是地上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