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上海(长篇连载 - 13)

注，上一期里摔坏腰椎住院的是陈家铭，金马的总经理，不是徐强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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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9月，路边有树，太阳也下去了，但是还是有点热。小佳紧走几步，脖子里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陆涛在她后面半步左右的距离跟着，很象说点什么，又怕象刚才那样造次得罪了小佳。

不觉走到地铁站，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清香。接近地铁站的入口处的台阶上，一个老太太在卖白兰花。

老太太借着地铁通道里吹出来的冷气，坐在台阶上，背靠这墙，膝前放了一只竹篮，旁边立着一个装满水的饮料瓶。浅浅的篮子里铺著湿毛巾。湿毛巾上整整齐齐摆着用穿好的白兰花，茉莉花和栀子花。茉莉花骨朵用棉线穿成半个手掌大的扇形，两三排再用细铅丝紧紧穿在一串。白兰花两朵并列，衬一片叶子，用细铅丝穿起顶上钮一个小圆圈，可以挂在扣子上。栀子花一大朵一大朵，有扎成一把，也有单独一朵卖的。

这些江南夏天最平常的花，茉莉似天真的少女，白兰象淡妆的闺秀，栀子花是那撩人的艳妇。或是被戴在胸前，或是被佩在发间，或是被插在瓶中，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命运。

这花香带走一点暑气，带来一丝清凉。小佳突然怀念小时候外婆给自己买花的情景。那时还常有雨后清晨巷口的卖花声，如今已经难道听到。

陆涛见小佳在打量篮子里的花，赶紧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张50块钱，一边问着“这一篮子花连篮子我全要了，多少钱？” 一边就要递钱给老太太，

小佳心里一急，赶紧去拦他，慌乱中碰到他拿钱的手。

“陆涛，你干什么呀？你买这些做什么？”

“刚才是我不好，惹你生气，给你赔罪送给你希望你别生气了啊。还有上次我不是还答应你一支口红呢？后来很忙，也没有机会去买。就用这个补上吧？还便宜我了呢。”

“我本来就没生气。你不要买。我拿着个篮子乘地铁，人家还以为我在卖花呢。”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人拉拉扯扯，插话：“呐，小伙子，多买一点可以的，我给你算便宜一点。篮头就算了，我老太婆明朝做生意还要用呢。”

陆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最后还是一样买了一些，笨手笨脚地用手绢包好，放在小佳的手里。小佳比他还不好意思，接过来匆匆的道声再见，就跑进地铁站里去了。

陆涛看着她细巧窈窕的背影，象小鹿一样，一晃就不见，躲进了赶地铁的漫漫人流里。

小佳路上带着那些花，香了一路。回到家，把栀子花插在玻璃杯里。外婆也喜欢，拿了一串白兰花别在衬衫的襟上，出去楼下乘凉。小佳在灯下看爸爸的来信：

” 佳佳，你好：

得悉你在上海一切都好，且已找到工作，我很欣慰。出门上下班要注意交通安全，在家听外婆和舅舅舅妈的话，要懂事。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爸爸很想念你。过了生日你就20岁了，很遗憾我不能和你一起庆祝。寄上200元钱。

我在家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念。你的猫我在精心照顾，非常健康。

近段时间咱们厂面临全面转型，下岗工人越来越多。原有的8000名职工，现有4000多人，只有2000人在正常上班了。厂里经营状况不佳，资不抵债，很多车间处在半停产状态。有的下岗职工一家一个月只有200元收入。你的同班同学李燕，技校毕业顶替她父亲在二车间当车工的，也已经下岗，现在在街上摆了个摊卖服装。据他父亲说收入也有限，生活很辛苦。

爸爸提到这些是希望你在上海珍惜你现在的工作，从头学起，不要怕苦，脚踏实地就能成功。

另外，社会上也是复杂的，你一直在爸爸妈妈身边生活，初次踏入社会，要谨慎小心。有很多年轻人因为交友不慎，酿成大错。爸爸离得太远了，你母亲如果还在的话，她会给你更好更细致的指导。

再过几个月，你母亲离开我们就两年了，我每天都非常想念她。我想你一定也想念你的母亲。我们都要好好生活，让她觉得安慰。

佳佳，你又长大了一岁，希望你过个愉快的生日。保重身体！

父字
1998年9月X日“

眼泪滴在信纸上，把蓝色的墨水洇湿，晕开了一片。小佳小心的把信纸叠起来。爸爸还是用老式的钢笔写信。小佳站在阳台上，对着远方的天际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

LOST IN 上海(长篇连载 -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