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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京人物素描:小鼓蹲二爷

(2007-10-02 17:00:11) 下一个


清末民初的时候,您要是走进京城菜市口那个聚闲斋大茶馆,见到一个人蹲在长凳上,那一定就是蹲二爷。

蹲二爷原本姓魏,名碑,因为喜欢“蹲着”,落下一个雅号,蹲二爷。其实那个时候很多男人喜欢蹲着。天不冷的晚不晌,男人们都喜欢一手端着大面碗,一手攥着一根黄瓜,到胡同里的哪一棵大槐树底下,蹲下来,一边吃面,一边聊着天下大事。这是当时京城小胡同一景,据说在现今某些遥远的乡村,还保留着这种风俗。

虽然蹲着是许多老北京人的习惯,但是茶馆是雅地方儿,不时兴蹲在长凳上。所以一般人进了茶馆,都老老实实地坐着,顶多抱起一条腿。像冷四爷寒七爷那几位有身份的爷,讲究挺直腰板,拿出一个“站如松坐如钟”的坐像来。但是蹲二爷觉得他们太假,假得好笑,所以他就偏偏喜欢跟他们顶着来,喜欢脱了鞋,在长凳上蹲着。

蹲二爷敢这么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下蹲着,一是因为他有钱。蹲二爷原来是打大鼓的,不知道哪家老太太糊涂,把几本值钱的古书,当作烂纸卖给他,让他发了一笔财,升格为打小鼓的,专门上门收购各类古董,然后转手卖给京城的那些洋人传教士。

这洋人和洋教也就是蹲二爷敢到处蹲着的第二个原因。原来蹲二爷经常向南堂卡西莫多神父等洋教士销售古董,所以卡西莫多神父就积极发展他入教。蹲二爷为了保障他的古董销路,也就入了洋教。每个礼拜天到南堂去听卡西莫多神父布道。其实他也听不懂,就在教堂后面的长椅上蹲着瞎听。

卡西莫多神父见蹲二爷这个姿势实在不雅,婉转地说过蹲二爷一次。但是蹲二爷说,我改不了我这个毛病,干脆我自己在家信教,不用进教堂听讲,行不行?卡西莫多神父担心蹲二爷被缸瓦市新教教会拉走,这样他就不能从蹲二爷手里买到便宜的古董了,所以也就对他单独予以特殊照顾,允许他在后面长凳上蹲着听布道。既然在洋上帝的教堂里,蹲二爷都能蹲着,那您小小的菜市口聚闲宅茶馆算个屁呀。所以,蹲二爷来聚闲宅茶馆,就喜欢在长凳上蹲着。

虽然蹲二爷听布道听不太懂,但是时间长了,多少也受一些影响,例如吃饭前做一个祷告,感谢上帝赐与我们食物。对这个问题,蹲二爷有深刻的亲身体会,因为没有上帝派来的这些洋人,蹲二爷的古董也就销售不出去。所以蹲二爷承认,他的食物的确是上帝赐与的。

天气好的时候,蹲二爷还喜欢像往常那样,端着一大碗面,攥着一根黄瓜,走到教场口二条南口的大槐树底下,蹲下来,然后叫周围的人跟他蹲在一起,低头祷告,赞美上帝几句话,然后才开始吃面聊天。[2007-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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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3)
评论
路三歌 回复 悄悄话 多谢无去来处大侠,改过来了。
无去来处 回复 悄悄话 三爷,您受累,能把“聚闲宅”变回“聚闲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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