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一直有个愿望,去圣城耶路撒冷观光。
犹太、基督、伊斯兰三大宗教都以耶路撒冷为圣城。在我心中,它是和希腊雅典并重的心仪之地。若不是战乱,早就会去“朝圣”了,尽管我什么宗教也不相信。去年春天,去了盼望已久的雅典以后,我就把下一个旅游的目标锁定在耶路撒冷。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对太座说,去耶路撒冷!
当我把这次休假的目的地告诉同事时,他们总是睁大眼睛,很严肃地问“are you serious?” 他们不理解,象我这样纯脆中国血统又无任何宗教信仰的人,为什么要到那个战火动乱的是非之地冒险。只有远在加州,我二十年前的英文老师,极为欣赏这个计划。因为她的儿子在以色列居住,太座向她了解情况,并询问是否危险。她说,看你怎么说危险了。在以色列,死与车祸的人,远远多于死于恐怖袭击的人,哈!
另一个令我们难下决断的理由是俩个儿子。他们都在准备期中考试,无法和我们同行。这便成为十几年来,我和太座第一次单独旅游。对我家“四人帮”的逐步解体,总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但失落归失落,耶路撒冷还是要去的。难道说,没有儿子的出力,我们还真的会迷失了不成?
去大学城见过儿子后,只好和他们再一次惜别,赶往多伦多机场。十一个小时长途飞行后,当飞机从碧蓝的地中海上空滑向特拉维夫本古安国际机场时,我轻轻地吐了口气,对自己说,总算来了,梦圆了。
出门前,查看资料,说是从机场乘巴士去耶路撒冷最经济。但一提巴士,就让人想起恐怖份子的人肉炸弹,有点心惊。(后来才知道这是多虑,以色列对公共安全极为重视,下面会提及。) 到问询处打探路径,服务的小姐非常热情地介绍了各种去耶路撒冷的方法。她建议搭乘小巴士,十人一车,坐满就发车,送到每个客人下榻的饭店,车资才十美元。然后,发给我们一本城市介绍,一张导游图。得知我们是中国人后,还十分抱歉地说,没有中文版的了。
从机场到耶路撒冷,由一号高速公路相连,车程四十分钟。从东到西,经过地中海沿岸的平原,进入山区,耶路撒冷就坐落在几个山头山坳中。一路观赏沿途的风光,最多见的是桔子树和橄榄树。尽管已是十一月,桔子尚挂满枝头;而处处可见的橄榄树,连接的不仅是古老的犹太文化,更和基督教历史有着深厚的渊源。阳光下的美景赏心悦目,但目光和心境不时地被大声的争吵拖回车内:大概是司机开车时不许用手机,他就用speaker phone 和别人说,和人吵,吵了一路。吵得是什么?希伯来语,一句也听不懂!
我们预订的饭店就在耶路撒冷的城中心,离遍布历史和宗教遗迹、真正的“耶路撒冷” old city,有十多分钟的走路距离。本来我预订的饭店在老城中,是一所有四百年历史的老建筑。太座可能是惧怕那超越三千年的神灵和鬼魂在夜半时的游荡,坚决要我把“家”安在城外,硬说是“敬鬼神而远之”。开始我不同意,觉得少了“思古”的幽情。但我们进了老城之后,才感到没在老城住是对的。简单一个字,天黑后,那老城里,有点“渗”。
老城的街道,摄于第二天.
不想在饭店耽误时光,急不可待的我们,问过当班去老城的路,就出了饭店的大门。沿着完全由石头铺出的行人道,走在著名的“Jaffa”大街上。星期天的下午,街上并不十分热闹;因为还要上学,几乎没见到几个孩子。最引起我们兴趣的,一个是大数量的犹太教士,一个是到处可见的以色列士兵。
街上的男人,至少有一半是身着黑衣、头戴黑礼帽的犹太教士。他们满脸胡须,留住特殊的发形,长长的鬓发打成小辫子,挂在耳旁。他们总在急促而行,表情严肃,不同任何人打招呼,像是在追寻什么使命。以前在书中得知这些教士肩负着承传犹太宗教和文化的重任,是犹太民族的精神所在。但目睹如此众多的人群,和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们,还是第一次。
除开教士,另一个人数众多的团体,就是士兵。有在街口和公车站站岗巡逻的两三人的小组,也有十来个人在一起,像是集体外出的执勤队。他们都身着军服,携带武器,偶尔盘查过往行人的证件和他们的包袋,让人感受到战争的存在。我去过很多外国城市,像耶路撒冷这么多士兵聚集的,也是第一次。我突然想到,街上看到的这两组男人,教士和士兵,不正是四千年犹太史,或耶路撒冷历史---- 宗教和战争的写照吗?
想着说着,随路角一转,一面古旧的城墙展现在眼前。
“耶路撒冷!”“老城!”
我和太座同时惊叫着。就是它啊,同时保存着世界三大宗教遗迹的圣城;连接三千多年今昔文明的见证;被人类自己的偏见和愚昧毁灭了三十六次之多而依然存在的瑰宝;我自年轻时就心仪神往的梦境,就这么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激动的感情了。1974年,和一个铁哥们,去北戴河看大海。在北戴河火车站下车,走了二十里路,爬上一座小山后,大海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我们蹦、跳、说、笑、喊、叫,。。。,现在不会像二十岁时那么痴傻,至少没有又蹦又跳。
我们从最近的一个城门入城,以后知道,这个城门叫新门。尽管名字挺好,我们以后却不愿从它再入城,因为它带领我们就走进了一个陈旧的时代。
现在的这个“老城”,是从600年以前陆续修建和重建的。全城的路面都是用石头铺成的,所有的建筑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是名符其实的“石头城”。路很窄,依山势建立无数的石阶。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城大部分地区的道路,汽车不能行驶。人们在石阶上垫上斜坡,供手推车或摩托车行走。除了在犹太人居住的小区中,街心公园有树;其余大多的街道和庭院,根本就不种树。在两边是二、三层楼高的石墙的街上行走,就像置身在三面岩石的隧道中一样;而唯一开敞上空,又因为街道的狭窄和加建的遮雨棚,看到的只是一线而已。
商业街和一线天
记得一些电影中,古代和中世纪城镇的模型吗?耶路撒冷老城比它们更甚。因为难见天日,街道显得阴暗,单调,带来了一点恐惧。更令人 不安的是狭窄的街道,色彩单调的、格式相同的建筑和一个个相继出现的拐弯,让我们仿佛置身在迷宫中。三拐两拐后,我们完全迷失了方向。胆小的太座,越来越紧地捏住我胳膊。尽管才下午两三点钟,太阳已经照不到街道的大部分地区;除我们外,没见有其他的游客;我的心底也有点发毛。刚才进来前的欢快,迅速地化为担忧。
耶酥最后的路,Via Dolorosa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路。手里老城的地图不起作用,一是比例尺太大,只标几条主要街道;二是根本就找不到街名牌子钉在哪里。只好一边安慰太座,一边凭直觉瞎走。一会儿我们拐进了一条干净宽阔的街,也看到了几个游客。第二天我们才知道,这就是耶酥罹难前,身负十字架走过的最后道路,大名鼎鼎的 Via Dolorosa。街边是几个规模不大的教堂,几个希腊东正教的神职进进出出。至少,我们感到安全了许多。再往前走不远,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西墙入口”。
犹太人的千年之殇----西墙
查阅地图,才知道我们已从老城的西北角走到了东南角,斜穿了整个老城!就这样,我们歪打正着地找到了我们计划中的第一目标,犹太教的千年圣地----西墙。
看到图片,感觉到建筑风格已经是犹太教的最好体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