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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2009-05-03 07:36:33) 下一个


《是谁?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秋月


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 1 ) 2008-01-01 08:00:57

隔壁兴发今天正好要去上海办点事,发珍也有一年多没看见儿子了,昨天特地在自家的池塘里采了一蛇皮袋林飞最爱吃的红菱,搭个便车去了上海,想给独生子林飞一个惊喜。

坐在隔壁兴发新买的桑塔纳 2000 ,飞驰在新落成的申嘉湖高速公路上,想到过一会就要见到她的林飞,发珍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一大早,发珍就起来把头发洗了洗,梳理得服服帖帖,还往脸上抹了些雪花膏,然后在白色衬衣外套了一件对开襟的绣花羊毛衫,下身换了件崭新的卡琪裤子,脚下是双簇新的尖头皮鞋。除了黝黑有点皱纹的脸和粗糙的手,不开口讲话的发珍真有点像城里人了。

望着窗外一排排急速后退的胡杨,发珍的眼睛开始有点模糊,回味着折磨了她二十多年城里人的梦想,渐渐地这一排排后退的胡杨变成了逝去的一幕幕过去的场景。

那时候的发珍刚从县高中毕业,成了一员光荣的回乡知识青年。城里两年的高中,正赶上几股造反派打打闹闹,一会儿停课一会儿复课,发珍觉得啥也没学到,不过让她欣慰的是在那里认识了高她一年级的浩然,后来发现两家也就离了几里地。

刚开始修理地球,发珍很失落,多亏了早她一年回乡的浩然的安慰,当然还有爱情。只要和浩然在一起,修理地球不再枯燥乏味,反而是陶醉在大自然中的享受。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已经好好几年,两家老人看到两人这么好,这么般配也给他们订了亲,等到冬天就准备把婚礼办了。

发珍浩然在一起更是有说不完的话,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天气又闷又热,两人来到镇上吃了点冷饮,然后进了影院看电影。当剧中人物热烈拥吻的时候,浩然顿时觉得闷热难当,像要火山爆发一般,偷眼看旁边的发珍,的确凉衬衣里高耸的胸脯也在激烈的起伏。浩然抓过发珍的一只手在自己下面支起的帐篷上搓揉起来,自己的另一只手匍匐前进一点点接近发珍的神秘区域,发珍闭着眼睛有点娇喘连连,断断续续吐出了:不,不…,这哪里阻挡得了浩然匍匐前进的勇气,但在摸到了湿漉漉一片后,浩然的手遽然停住了,

“我们回家吧”

“嗯…”

两人快速骑车回到浩然家,然后蹑手蹑脚进入了浩然的房间,这时浩然的父母已经睡下。刚进房门,衣服就一件件往下落,还没到床就只见月色下两条白影绞在了一起。可是当浩然挺进到最后一道防线时,发珍还是犹豫了,双腿夹紧,嘴里不停地呻吟:不 ... 不…不…。可这时对浩然来说已经箭已离弦太晚了,他用双手扣住发珍的双臂,再用两膝强行把发珍的双腿掰开,然后奋力一挺,伴随着闷闷的“噗”的一声,发珍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也放弃了抵抗,反而抱紧了浩然,

“燃哥,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今生就是你的人了”

“珍妹,我会永远对你好,永远爱你”

从此,情到浓时发珍时不时地在浩然家过个夜,度过了发珍一生最甜美的一段时光。考虑到很快就成婚了,两家老人也就挣个眼闭个眼。

世事难料,随着邓小平的一纸命令高考又恢复了。由于错过了 78 年 2 月份的高考,浩然和发珍都参加了 78 年夏天的考试,可就是天不遂人愿,浩然上了分数线并被浙江大学录取,而发珍则名落孙山。浩然八月底就要去浙江大学报到,婚事也就自然被搁下了。

随着入学日期的临近,浩然兴奋期待,发珍却越来越忧郁。浩然用甜言蜜语画了个大饼安慰发珍,

“你去了,不会不要我吧?”

“怎么会呢!我会天天想你,经常给你写信,而且寒暑假都会回来看你”

“杭州大学里有很多狐媚子,说不定到时候你的魂都被勾了去”

“哪能呐,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放不进别人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等我大学毕业,一定和你结婚,然后接你去杭州”

“燃哥,你真好...”

开始时,浩然每个星期来一封信,写的尽是大学里的新鲜事和对发珍的思念,每回都写三四页,有时还写首小诗随信寄上:

哥住运河尾

妹在运河边

天天喝着运河水

哥的心里比蜜甜

日复一日三点一线

难以忘怀的是妹妹的脸

伴我度过一个个长夜无眠

妹妹啊

哥愿是一阵风

轻轻来到你的跟前

向妹妹倾诉我的爱恋

妹妹啊

哥愿是一片云彩

飘到你劳作的稻田

为妹妹带来阴凉的瞬间

......

每次收封信发珍都来回读个好几回,然后收藏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第一年的寒暑假浩然也回来和发珍团聚,当然又是一番卿卿我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星期来一封信变成两星期来一封信,起先发珍以为浩然学习忙,也不在意。后来一个月,两个月来一封,内容也越来越少,这时发珍真急了,到浩然家去问也只能得到几个字:他大概很忙,去信问浩然则如石沉大海,最后发珍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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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 2 ) 2008-01-03 06:55:02

浩然变心了,那是在第二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发珍收到了浩然的最后一封信,信里浩然提到和发珍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委婉地建议发珍另外找个对象。收到信后,发珍懵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连第二天浩然父母来退婚她都没有露面,任凭父母怎么劝慰,发珍就是不开房门,不出来,但不时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出来。第三天上午,从发珍的房里飘出一些烟来,正当父母急得想把门撞开时,发珍自己把门打开,走了出来。只见发珍眼睛凹陷,脸颊发黑,而房间里地上盆里烧剩的信纸还在嘶嘶地冒烟。

出来后,发珍叫了声阿爸姆妈后,一声不吭,闷头猛吃母亲拿上来的饭菜。吃完后,发珍来到当年送走浩然的乡间小路,在路头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她妈妈来把她拉回家。从此,发珍每天来路边,傻站着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常常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个上八府的小篾匠。

浙江全省过去共有十一个府,杭州以南八府通常被称为上八府,以区别于杭嘉湖三府。很久以来,上八府由于山多地少人多,很多人家让小孩出外学艺,学成后则是闯荡天下自谋生路,走街串巷修修补补的,如果你问他从哪里来,十有八九他会告诉你来自上八府。这也是后来改革开放后,浙江中南部发展很快的原因,因为那些地方的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南方的冬日往往有点雾,这天的雾还没有散尽,那是在退婚后三四个月的时候,发珍又来到路头傻站着。

隐隐哟哟发珍看见浩然在向她走来,

“然哥,然哥...”

“你叫谁呀,我的名字叫鑫荣,是修匾的,你家有竹匾,竹筐要修吗?”

“有,有”发珍边说边把这篾匠往自己家里领。

初一看,这鑫荣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还真有点像浩然。从那天开始,鑫荣就在发珍家扎下了据点修理村上各家的竹匾和竹器。鑫荣走的地方多,能说会道,而发珍不时为鑫荣打打下手,听他天南海北地瞎白唬,渐渐地发珍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也不再去路口傻站了。

鑫荣花了个把月时间把发珍家和全村的竹匾,竹筐等修了个遍,那天正在打包准备去下一个据点,发珍阿爸走了过来,

“鑫荣啊,又要去下一站啊,怪不容易的”

“是啊,没有办法”

“你看我们家发珍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我们呢就她一个女儿,年龄也不小了,想找个上门女婿,也好给我们养老”

“......”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们家住下,开个竹编店什么的,把四乡八里的活计揽过来,过个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好是好啦,只是我要回去让父母知道”

“好,那你快回去一趟禀明父母,回来后等春暧花开,咱就把婚事办了”

很快大喜的日子就到了,等闹洞房的人一走,鑫荣和发珍就开始了他们的新婚之夜。那天鑫荣和发珍都喝了点酒,望着发珍红扑扑的脸,鑫荣一下子就热血沸腾,抱起了发珍往床上去。尽管已经 25 岁了,鑫荣还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隐秘私处。满脸通红,左冲右突,就是找不到入港的地方,还是发珍拿住了那活帮了他一把,才把鑫荣送进了飘飘欲仙的极乐世界。

鑫荣刚从发珍的肚皮上下来,就在她屁股底下的床单上摸摸索索地寻找那渴望见到的红色斑点,但除了找到几根卷缩在床单皱褶处的阴毛外,一无所获。鑫荣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恶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

“溅货”

“对不起”发珍嘤嘤地开始哭泣。

鑫荣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可出,干脆披衣下床点了支烟。这新婚之夜成了发珍一生中最感耻辱,最漫长的一夜。

在磕磕碰碰中,婚后的鑫荣和发珍开了家竹编店,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一年后生了个大胖儿子:林飞。

据说中国农民的婚配范围往往在方圆25公里内,长此以往,造成了后代智力的退化。鑫荣和发珍的结合,则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所以有一些杂交优势,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林飞特别的聪明,一进小学老师的评语就是天资聪明。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十九十年代的中期了,聪明的林飞已经在城里上高中了。看着隔壁兴发家开厂挣大钱,鑫荣真想把林飞拉回来帮自己一把把竹编行办得红火点,可这点想法在发珍那里当然门都没有,她要让林飞去大城市读大学,那可是发珍十几年来心中的痛。再说林飞读书一直很好,在小学,初中,和高中几乎都是全年级第一,不上大学岂不浪费了一块好料。

林飞确实也争气,高考成绩出来,果来名列前茅。林飞按妈妈离家近点的意见只报了江浙一带的名牌大学,当然杭州的大学必须除外,后来林飞被上海的一所名牌大学录取。

上大学后,起先,林飞也是经常写信,打电话回家,寒暑假也回来和父母团聚,可从第二学年开始,信越来越少,也越写越短,寒暑假说要勤工俭学也没有回家,电话也不太打了,即使通上了电话,也只有几句简单的问候,

“喂,我是林飞,爸爸妈妈好吗?”

“我们好的,你怎么样,好吗?”

“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

这样没有什么话可谈的通话,常常勾起发珍对以往痛苦的回忆,好像坠入了一个循环的深渊。

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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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中国月亮张贴 @ 2008-01-03 06:55:02 (9913)

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 3 ) 2008-01-06 17:11:09

“阿姨醒醒了,林飞学校到了”

发珍挣开眼睛,发现汽车已经停在了校门附近,赶紧拎了几个大小包裹下车。只见校门口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个个俊男美女进进出出,好一道美丽的风景。

由于来得匆忙,没有事先和林飞通电话,到了校门口发珍不知到哪里去找林飞。好在发珍有张嘴,她径直来到校门口的传达室,

“请问国政系的林飞住哪里?”

“你等一等”传达室的大爷态度不错,他让边上的小伙在电脑面前的键盘上嗒嗒嗒敲了几下,

“国政系的林飞住在江湾 10 舍 308 室”

“谢谢”

“不用谢我,要不是与国际接轨有了这套电脑系统,在几万人的校园,这么个星期六真不知如何去找你儿子。哎,你知道怎么去江湾吗?”

“ ...... ”发珍第一次来上海,以为搭个便车到了学校就能找到林飞。

“你在那边搭 9 路电车,到大八寺换 116 路汽车或乘轻轨,江湾站下就到了”

发珍想这上海人还蛮好的么“太谢谢您了”

“走好”

等发珍转到江湾校区时,已经快中午了,想想还是先见到儿子要紧,发珍忍住饥饿直奔儿子的宿舍。

到了林飞的住处,发现宿舍门虚掩着,发珍抬起手想轻轻敲一下门,不曾想农活做惯了出手太重,门竟吱呀一声开了。发珍只看见靠窗床沿上紧抱着的一对男女迅速分开,

“哎,门也不敲,你找谁呀?”

“对不起,同学,林飞住这儿吗?”

“是,这是他的床铺,你是谁呀?”这同学指了指他对面的床,

“我是林飞的妈妈”

“噢,阿姨快请坐,林飞今天好像带女朋友出去压马路去了,可能要过一会才来”说完他带着女朋友出门去了。

发珍开始坐在儿子的床边,打量起儿子的宿舍,四张上下铺的床住着六个人,锅碗瓢盆到处都有,脏衣服臭袜子随处可见,显得非常凌乱。

一想时间还早,干脆为儿子洗洗衣服,发珍就起来为儿子收拾床铺。拉开蚊帐,发珍麻利地收拾起儿子的脏衣服,收着收着有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裤衩停在了发珍的手里,左看右看不像是林飞的,倒像是电视广告里狐媚子连屁股蛋子都裹不住的东东。再一扯床单,更让发珍吃惊不小,从林飞枕头底下滑出来一包避孕套,发珍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情也有点暗淡下来,心想等一下儿子回来,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

林飞的大学生活可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多姿多彩,到了两年级,才开始追女朋友。不过因为兜里荷包不大,在大款横行校园的今天,追女朋友还是觉得有点吃力。昨天正好是他打工发薪的日子,所以今天一早就拉了女朋友心愉去逛逛南京路,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让她感动一下。

可刚走了几家商店,林飞就发现来错了地方,有点后悔起来,

“林飞,你看这包包多漂亮啊”心愉让销售小姐拿了个 GUCCI 小皮包翻看起来,

“嗯,是很漂亮”林飞斜眼瞄了一下价格标签,

“心愉,在学校里用这种包包好像不太合适,走,我们去那边香水柜台看看”

他们抬脚刚走,林飞分明听见后面跟来了一句:

“穷瘪三,没钱看什么看”

不过林飞发现心愉的心情一点也没受影响,在香水柜台她很快又发现了能让她心情愉快的东西,这次林飞一咬牙,花了 500 多块,几乎大半个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小瓶香水,博得了心愉开心一笑。可林飞心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知道这往后一个月的花销在哪里。

尽管林飞心里不是太开心,还是继续陪着逛了一会,然后两人吃了个简单的午饭,才打道回府,这时已经是下午 3 点多了。

林飞盘算着到宿舍后希望得到一些回报,可把门打开,一下子把他给愣住了。

“林飞,你回来了,妈 ...... ”发珍来不及把后面的话讲完,林飞就把他妈堵住了,怕她的一口乡音坏了他的好事,

“阿姨,你怎么来了?”

“......”

可林飞还是神色自如“心愉,这是我乡下的远房亲戚”

发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看见林飞身边如花似玉的心愉,再联想到以往进城受到的白眼,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八九分 , 仿佛那曾经阻隔了她和浩然的鸿沟又一次出现在她和儿子之间。

尽管此刻发珍感到好像有一把尖刀在刺向自己的心窝,而拿尖刀的则分明是自己的儿子,但她很快为原谅儿子找到了理由:也许他也是很无奈。心意已定后,满肚子想对儿子说的话重新又咽了回去,这时发珍的脸色也自然了许多,

“林飞,这是你爸爸让我带来的土特产,还有一点钱”

“噢,谢谢”林飞有点颤抖和不太情愿地接过那几个浸满泥土味的蛇皮袋,不过钱还是好的,所以忙不迭地数了数,

“你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噢,不用了,兴发 5 点左右在那边校门口那里等我,我得马上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再见,妈…… 阿姨”在心愉面前林飞终于没有喊出一声妈。

等兴发接了发珍,开上高速公路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阿姨,见到林飞了”

“见到了”兴发递过来一盒千张包子,

“阿姨,想不到在大上海也有咱家乡的千张包子卖,我买了两客,你也尝尝”

发珍这才想起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接过兴发递过来的千张包子,闭着眼睛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发珍的眼角边流下来两颗浑浊的泪珠,在不夜城的灯光下,犹如挂了两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可发珍却怎么也看不清。

是谁? 又一次把她深爱的人夺走 ( 2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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