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发水灾在南方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每到夏季,我居住的大院和县城总是要发生好几次。
从广州下放到该城,我家开始住在一个很老的平房。每年肯定有几次水灾。大人从不把皮箱等重要物品放在屋里的地板上。那个年代的房子,地板基本是瓷砖面的,后来盖楼后变成了水泥地面。来到美国后发现美国房子的结构很简单,几乎是用纸糊的,非常怕水。墙一沾水就会发霉。在南方,房子被水淹后清扫干净就没事了,结实得很。
为了减少水进屋后的损失,家里从街上购买一种木头凳子,长长的,很窄,不是坐人的,专门用来放床板当床用,或用来放箱子的。当时,皮箱算是高档商品,大部分箱子都是木头做的。南方虫多,还有一种箱子是用樟木做的,用来防虫。它有一股特殊味道,虫子大概不喜欢吧。单位发的床往往比较矮,水进屋后容易被淹。大家都从外面捡回砖头把床给垫高点。有钱的还会购买水鞋,这样不用直接接触污浊的脏水。总的来说,大家对水灾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作为孩子,每次下大雨都很兴奋,可以玩水了。大院水灾后,到处都是一片水茫茫的,上面飘着垃圾,有香烟盒,避孕套等等,很脏的。我有一个玩伴,家里调到桂林后,听说玩水后发高烧死去了,还不到十岁。他爸爸是老年得子,真是很可惜的。穿水鞋的多数是大人,小孩基本都是光着脚丫子,在水中到处跑。有一次,隔壁单位的鱼塘泄漏,到处都是鱼,大人小孩都很忙,在抓鱼。免费的大鱼谁不喜欢?几年后,我家搬到新盖的两层楼房,住在二楼,从此告别了水入屋,但楼下还是被经常淹。在平房的时候,有时睡觉的时候,水还没退,床下就是水。水灾发生的时候很少有断电的时候,只是进出不大方便。水灾一般雨停后几个小时或一天基本消失。
当时家家都养鸡。在厨房附近,用铁丝在树上围上几圈,然后用从外面购买细细的竹子插入铁丝,一个小鸡圈就做出来了。同样,鸡窝也是放在转头的上面,这样才不会被水淹。发水的时候,小孩喜欢用脸盆,把鸡放在里面,到处飘荡,跟现在的SUP (Standup paddleboarding)差不多,但鸡很害怕,毕竟没有玩过它。小孩没玩具玩,鸡基本是孩子的宠物。大院里有个木工房,里面有门板。小孩用门板当SUP,很好玩。我现在玩SUP不费劲,也许跟当年练出来的工夫有关吧。:)
水灾之后,学校往往会停课,但因为没有电话广播互联网,停课往往是到了学校或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同学才知道。那个时候,上学是一件有高兴又讨厌的事情。高兴的是可以跟不同的同学玩,大院小孩还是有限,人多玩起来才痛快。讨厌的是每天的上课,要在课堂里待好几个小时,不能说话,不能玩。小的时候,老师经常不在,布置抄书的作业,非常无聊。
遇到水灾停课的时候,同学都跑到江边的一座大桥,看人家从江里捞东西。这个桥是县城通往火车站的一座桥。我记得江水在平常是非常清澈的。每次路过都要下桥去玩玩水才罢休。发大水的时候,江水是非常浑浊,里面夹着各种东西,有箱子,有蔬菜瓜果,都是上游老百姓的。有人用带钩子的长竹竿,先是在桥的一边观察,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赶快用竹竿去勾。对这些人来说,发大水可是发财的好时机。
大雨天,发大水,菜肯定会升价的。记得改革开放期间,有人趁台风到达前拼命囤积蔬菜,好等台风过后卖高价。现在的蔬菜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台风雨天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