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了大学的豆豆聊天,他总是抱怨:大学教授讲课真糟啊,对学生一点不关心,比我原来学校的老师差远了。想想也是,大学教授看重的是科研经费和发表论文,给本科生开课是他们的负担。而中小学教师教课是唯一的任务,尤其豆豆以前上的学校是专为天才学生办的,学生不但学习成绩好,智商还要高。学校的师资力量非常强,教师中有不少博士,所有教师都要通过天才教育的特殊培训。豆豆在那所学校从小学二年级一直读到高中毕业,读了十一年,对学校的感情非常深,许多老师给我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Mrs. VU
Mrs. VU 是豆豆三年级的班主任,她那时年纪很轻,刚刚成家,是个热情健谈的人。开学第一个星期,她就做了两件不同寻常的事。第一件事是计划中的,让班上的孩子们自己申请工作。她把班上的各项职责列得很细,孩子们自己挑选喜欢的工作,然后写一篇工作申请,向全班宣讲挑选这项工作的原因,自己的特长爱好及经历。女孩子们会选收发作业,擦黑板,图书管理,午餐登记等等,男孩子们选的工作则很有趣,有动物管理员,如果发现教室里有什么蚂蚁蜘蛛一类的小虫子,动物管理员要把它捉住,放到教室外。有先锋和掩护,每天排队去饭厅操场,以及图书馆音乐教室,先锋要排在最前面,负责带着队伍到达正确的地点。掩护则排在队尾,保证不拉下一个人,还要关灯关门。豆豆的职责是电工,班上的电视机录像机甚至电动卷笔刀的使用都由他负责。家长会时 Mrs. VU 笑着说:孩子们把这些事分担了,我就可以偷懒了。
另一件事则是计划外的。大概是疯跑疯玩了一暑假,回到学校孩子们都有些坐不住, Mrs. VU 在讲课过程中不得不一再停下来,让大家坐好,孩子们抱怨:我们不坐好也能听得见你讲的课啊。 Mrs. VU 索性为此开了个班会,让大家讨论如何正确使用桌椅,一番热烈的讨论后,大家决定:我们不需要桌椅!班会后 Mrs. VU 带着大家把所有的桌椅搬到墙边摞起来,教室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上课时,孩子们或趴或躺,或跪或坐,什么姿势都有,要写字时,有伏在地上的,趴在墙上的,甚至用同学后背当桌子的,不时有孩子偷偷看一眼那些桌椅,轻轻叹一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我能不能用桌子啊?几个星期后的班会上,大家又一次做出决定:还是用桌椅吧。 Mrs. VU 说:要么不用,要用就好好用,同意不?同意!这回大家谁也不敢不好好坐了。
学期中数学课讲到应用题, Mrs. VU 宣布:每星期五的数学课停上,改成开店,每人从家里带些看过的书,玩厌的玩具,或是糖果点心,卖给同学。 Mrs. VU 专门印了 VU 氏币,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不等,每人发一些。每到开店的日子,教室里都热闹得象集市,叫卖的,讨价还价的,一丝不苟数钱的,翻着白眼算账的,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豆豆是个稀里马虎的孩子,星期五常常忘记带货,只好从同学的店里进货,再倒买倒卖。有一次,一个女孩子带了两大罐鲜榨橘汁,卖九元一罐,大家觉得这玩意又贵又不好玩,没人买。刚好豆豆又忘了带货,便从她手里买了一罐,然后卖一元一杯,就用班上喝水的尖角纸杯,一杯倒不了多少。看买的人不多,他在广告上又加了一句: Free Refill. 这一下全班都来排队,因为队太长,倒没几个人来要 Refill 。这九元买来的橘汁卖了二十几元,还剩下小半罐拿回家给我喝。事后 Mrs. VU 和我说起此事,嘱咐我:好好培养,这小子是个经商的料。
三年级快结束时,又出了件不小的事:班级新闻讨论会上,有个女孩子提到航天飞机上各种仪器用的电池里有放射性材料,这要是出点事故掉到地球上,会不会有害啊?孩子们七嘴八舌:哇,可不是,那不成了原子弹了,哪天把地球毁灭了也说不定。 Mrs. VU 看孩子们都很担心,便指导他们联名给美国航天局写了一封信,把这个担心反映了上去。想不到美国航天局很重视,专门派了两名工作人员大老远赶来和他们班见面,告诉他们那电池里用的放射性材料极少,而且电池做得很结实。他们特地带来一块电池给他们看,还让每个同学摔一下那电池,证明它确实很结实。这件事成了新闻,当地报纸电台都有报道。
Mrs. VU 成了豆豆和他的同学们最难忘的老师之一,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会提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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