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善化不足,恶化有余”。很多时候,的确是这样,好说好商量不行,越宠越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劈头盖脸扇一顿嘴巴子,比谁都老实。教育不是万能的,因此国家才会制定法律法规,用硬性强制的手腕来保证国家和社会的正常运转。《易经》第二十一卦,噬嗑,就是论述这方面的道理。噬,就是用牙齿咬,嚼。嗑,就是合上嘴巴。因为本卦有张开的嘴巴中被横塞一块骨头的形象,因此为了能顺利地合上嘴巴,必须把横塞在嘴中的骨头嚼碎,才能达到目的,这就是噬嗑卦的原意。引申到社会生活中,就是总会有一些人的行为不符合社会规范和统治阶级的要求,好比那块被横塞在嘴里的骨头,为了消除影响,在社会上树立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道德和法律规范,就必须给这些人一定的教训和惩罚,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使得大家都能明白,哦,原来这种行为是国家不允许的,要被惩罚的,我们千万不能做,这就是国家设立法律法规的初衷。但是,自从孔子解读了《易经》以后,《易经》被灌输了大量的儒家思想。儒家和法家在对待法律法规的态度上是迥然不同的。法家过分强调严法峻治,唯法律至上,有些类似于西方,后来被秦始皇所采用,秦亡后法家思想遂不再盛行。而儒家讲究德治,不赞成杀人。儒家认为应该以德治国,法律只是一种辅助手段,要教育人民知法懂法惧法守法,这是上策,惩罚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不能提倡严法峻治。另外,在法律的执行中,儒家一再强调执法者个人素质要好,对法律制度本身是否完善并不很作要求,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人治而不是法治社会的根本原因。时至今日,老百姓一旦受了委屈,仍然祈求能出现“青天大老爷”为自己伸张正义,而不是把保护自己的利益寄托在法律本身上,就说明在中国,人治的流毒源远流长,绝不是三五十年就能完全改变的。当然,儒家的法治观点也并非一无是处,有许多观点和要求对于今天的社会主义法制建设仍然不无借鉴意义。下面我们来具体看卦。
“噬嗑,亨,利用狱。”
为什么“噬嗑”就利于“用狱”而“亨”呢?这里除了上面解释的咬骨头的原意,还有另一个方面的意思。噬嗑卦上卦为离,为火,为光明,下卦为震,为雷,为威慑。这表示能明察秋毫于外,从而采用刚硬的措施扫除邪恶,进而立下有效的威慑,这正是国家设立法律法规的原意,所以“利用狱”。狱,在这里表示辨别是非美丑,扶正祛邪的意思,是广义的法治,不单纯指刑罚。噬嗑之所以能“亨”,是因为噬而嗑之,就是嘴巴通过咬碎骨头合上了,国家通过法律扫除了邪恶和障碍,这是好事,当然会“亨”。没有法制的社会肯定会乱成一团糟,我以前说过,人性都是邪恶的,都是在法律和道德的强大威慑之下才变得温情脉脉的。一旦这些束缚消失了,人人都可能变成魔鬼。教育的作用其实是有限的,不过是给邪恶的灵魂多穿上一层马甲罢了,千万不要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教育就一定可以把撒旦变成基督,那是不现实的。虽然没必要强调严法峻治,但是严肃的法治是绝对不能减少的。下面我们来看噬嗑卦的具体解读。
第一,“屦校灭趾,无咎”。
屦,鞋子,这里作动词用,穿鞋。校,一种木制的刑具。灭,盖住的意思。把校这种刑具象穿鞋一样套在脚上,虽然刑具盖住了脚趾,但是没有大的危害,什么意思呢?是说一个人一旦犯下了一些小错误,马上就给他一定的惩罚,帮助其迷途知返,就此罢手,不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这是好事,对于被处罚人其实是有利的。常见有些小青年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被逮住后,其家长求奶奶告爷爷,宁愿出钱也不想让孩子受一点哪怕最轻微的处罚,以为这样是疼孩子,其实是害孩子。由于没有受到惩戒,等他出去以后,很快就会又忘乎所以起来,很可能还会犯下越来越大的罪行。等弄到一切都不可收场的地步,家长就傻脸了,这就是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的道理。
第二,“噬肤灭鼻,无咎。”
吃柔软的肉,牙齿深深地嵌进肉里,连鼻子都淹没了,但是没有什么害处,什么意思呢?是说,对于犯了很大罪行的人,实行相对严厉的刑罚,虽然对于他本人似乎一种出乖漏丑的惩戒,但是只要能认真改正,仍然是没有太大咎错的,还是有机会的。有些人因为犯下严重的罪行,被判刑几年甚至十几年,只要他能真的幡然悔悟,从此一心向善,等到惩罚结束后,还是大有前途可奔的。不怕栽跟头,就怕栽跟头以后不知道爬起来,或者爬起来以后还要在同样的地方再栽第二第三个同样的跟头,那才真是不可救药的混蛋。
第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吃那种又干又硬的腊肉,遇到了一些毒害,小有差错,最终无害,什么意思呢?是说执法人员由于自己的地位不当,执法过程中可能有一些差错,但只要是出于公正执法的原意,就不会有很大的差错。因为本卦是处于“噬嗑”的时候,是需要进行法治的时候,一些小方面的操作不当不是主要问题,只要结果没有大错就应该是无咎的。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原因,不少单位前几年都出现过一些“执法队”,比如联防队、计划生育突击队等等,其中不少人员是临时工,按说并不具备执法资格,但是在正式人员不够用的情况下,他们的确也作了不少实际工作。当然具体操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偏差,但从历史和发展的眼光来看,我们并不能抹煞他们曾经起到的实际作用。
第四,“噬干胏,得金矢,利坚贞,吉。”
干胏,一种其中含有骨头的干肉,比腊肉还难咬。办理最难办的案件,需要办案人员具备相当强的资格和能力,并且还要有坚忍不拔的精神才行。虽然办案的过程是辛苦的,但是一旦把案件办理下来,就可以得到无比的威望和崇敬,也是吉利的。以前我们常听说一些古代的办案故事,比如“包公案”、“施公案”、“海公案”等等都脍炙人口,千百年来传诵不绝,就是因为这些办案人员聪明智慧、坚忍不拔而又坚持正义的原因。美籍华裔神探李昌钰的故事全球皆知,也是这爻的漂亮注解。
第五,“噬腊肉,得黄金。贞厉,无咎。”
五爻是尊贵之爻,也是用狱之主,因此办案执法最名正言顺,也最有利于推广法治。虽然如此,仍然需要谨慎行事,并且要坚守正道,这样才能没有差错。国家政法机关和其执法人员的执法活动当然名正言顺,执行国家的法律应该说通行无阻。不过如果以为自己手里握着尚方宝剑,肆意胡行的话,也是不能避免咎错的。执法机关的腐败和偏差我们也不是一次两次听说了,希望能从本卦中吸取一些教训。
第六,“何校灭耳,凶”。
何,同“荷”,肩扛的意思。肩膀上扛着木制的刑具,以至于把耳朵都遮住了,凶。重枷锁头,这是重罪,不能赦免,所以没有好下场。有了小错误不知道更改,不知道警醒,终于养痈为患,最后自作自受,没有好结果。重罪之人往往并不是突然致祸的,通常都有一个发展过程,有的还几经打击处理,就是不知道回头是岸,总以为下一次自己就可以幸运得逞,最后只能走上不归路。
本卦的基本意思是非常鲜明的,就是要求执法者严格要求自己,坚守正道,严格执法。最重要的是国家不要把执法作为治国的首要方法,执法是为了减少犯罪,警醒群众,不是为了处理人而处理人,所以本卦充斥着人治的思想,这是儒家的重要思想,以至于影响到今天。我们应该看到它里面有合理的先进的因素,当然也有其落后的一面。我们今天再来学习本卦,就是要学会扬弃地看待古人的哲学和智慧,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正确的学习态度。治理国家,要两手抓,法制建设是一方面,精神文明也是另一方面,请看下集---文饰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