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 “小姐,小姐快出来啊,我们认输了,我们找不到你啊,小姐。”侍女急切地叫着,已经夹杂着忧虑和恐慌。 躲在拐角处的小女子,只是调皮地不应答,粉色的衣裙,蓬蓬展开,犹如这时候的欢愉心情。 只是在侍女们离开之后,却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春日踏青,她最喜欢的。 甩开一堆侍女,她轻巧地来到自己最喜欢的树丛中,这里总是绿的最早,似乎,连空气都是绿色的,漂浮淡淡的清香。从小时候,就迷恋这里的气息,也是因为,这里,有一种不一般的自由清新。 兴高采烈地玩了好久,忽然听见脚步声,是侍女们吗?微微皱皱眉头,于是,赶紧躲进树丛掩映处,哦,近了,是一对男女的身影。一个挺拔,一个婉约。 刚想出来,可是又犹豫了,别人玩的好好的,自己突然冒出来,好象不太好吧。于是咬咬嘴唇,还是缩起身子。 阴错阳差。 无意之间,居然听见一段求婚的话,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但是,她现在只想大叫,蹲的时间太长,脚已经开始麻了。她在心里不满地哼哼,要求婚就求婚好了嘛,怎么这么长时间!哦,她的可怜的腿啊,再蹲下去可要倒了。恩?女孩子还不答应吗?真是,怎么这么折磨人。现在的申帏初只想撞墙,开始万分懊悔怎么开始没有跑掉,结果落得现在的尴尬局面。 懊丧不迭的她,却忽然看见一只蚯蚓怕上绣鞋。老天!她只得暗暗叫苦,忙用手拨开,心里只觉得倒霉。可是,这一惊一咋的反映,却弄出了声响。 “恩?”信听见背后微小的响动,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刻从石凳上站起。 “怎么了?”孝凰问。 “好象有人。”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信不再回答,开始朝这边走来。 她申帏初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害怕过,心都快跳出来了,只是求上苍保佑不要让那个男子发现她。 “是谁在这里,请你出来。” 她摒住气,怎么敢回答。糟糕,那个人越来越近了,她再也忍不住,一跃而起,跳出树丛就往山下跑。风在耳边呼啸,她可从来没这么卖力地逃跑。 “站住,嘿!你站住。”信快步跟上去,开始追赶。 可是前面的女子却是跑得不一般的快,信暗想,她究竟是什么人呢,竟敢在他面前跑掉,从没有人,敢这样做。可是,她以为她逃得掉吗?信微笑。 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身后的危险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仍旧一路狂奔。可是,终于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肩膀,怎么也挣不脱的力量。 情急之下,她立刻往地上抓了把土,抹上脸。 信气急败坏,按住面前女子不让她逃脱,“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啊。”她慌乱地挣扎着,把嗓子憋得细细的应答。傻孩子不打自招。 “哦,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你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信浓眉一皱,这个女子竟然敢抗拒回答他,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我…………”她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不就是求婚嘛,他那么紧张干什么。她低头,瞥见什么,立刻鬼鬼地笑了。 “恩,你说啊?”信很没有耐心地逼问。没有注意到,那个精灵女子已经把脚轻轻伸到他脚边,然后狠狠踩了下去。 “噢!”信不禁疼得低呼一声,这个女子哪里来这么大力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轻了许多。帏初趁机挣脱信牢牢的手指,落荒而逃。 从回忆中醒来,她不禁微微笑了,嘴角成了调皮好看的弧度,呵呵,那个男子,现在应该脚肿了,她的力气可是毋庸质疑,再加上那时候急于脱身,哪管得了那么多。 “小姐,我们不玩了,老爷夫人叫你呢,小姐快出来吧。”侍女们的声音接近哭腔,好了好了,不逗她们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什么,婚约?”帏初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你的爷爷,和先皇,是交心的好友呢,所以定下这门亲事,你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商定了,如今皇上也找我商办有关事宜。” “什么,事宜!怎么不先问问我呢,我还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商量了!”帏初一脸委屈,她不明白,她的终身,凭什么让爷爷那么早就替自己做了主。怎么不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连太子那边都通过了,还有什么余地好周旋的呢,哎,我若是不许又怎样呢,抗旨?那可是要满门抄斩,再说,那是先辈定下的,仍存有信物,我们也不好回绝啊。”申学士一脸无奈。 帏初气急,又不知如何反驳,憋气地走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间。嫁给皇太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就算皇太子是出了名的优秀,可也是出了名的冷啊,和一个冰窖在一起,她怎么会同意!不,她不嫁!可是,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愿意因为自己而使家人受牵连。可是,她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一生都在那院墙中度过,她知道,为宫里的人,是难以快乐的,单纯如她,和太子素未谋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何在那个地方立足,孤寂,没有温情的地方,她怕。 端坐着,她不禁有些心绪不宁。到底怎么办呢,如何面对将来,她无从知晓。 “初儿。”母亲的温和声音,她抬头。 “娘亲。”她低低应了一声。 “初儿,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可以去求皇上,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起码初儿可以有希望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啊。”母亲微微的笑容,如午夜盛开的花朵。 “不,娘亲。”她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我嫁。” “什么?”母亲着实吃惊。女儿的固执她不是不知道,所以才好说歹说说服她父亲与皇上周旋。 “女儿不要再让父母为我担心了,我自有分寸,我嫁,完全出于自愿,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她继续坚定地说道。 “可是…………”母亲仍旧犹疑。 “娘亲,我真的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了,再说太子也没什么不好啊,不是很有才吗,嫁了他,未必不是好事情呢,也可以为爹娘少点烦心啊,你们不是老说我是捣蛋鬼嘛。”她勉强一笑,反过来安慰母亲。 “是吗?初儿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 送走母亲,她静静坐下,她对于未来,已经感到充满恐慌,她,将怎么去应对将来的日子呢。秀丽的面容,颦蹙。 还是春三月,幽幽的笙萧,为谁吹响。 夜中,道人白发若霜雪,观星台上,惟有镜蝶翅膀的扑扇。 “蝶儿啊,你的预见,果然是准确呢。看啊,那两颗星星已经开始偏离自己的轨道了,互相靠近呢,呵呵呵,纠缠不清,几时方休。” 镜蝶默然,精致的翅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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