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浮云

儿时的夏日,我躺在草垛上仰暮天上的白云-- 多好哇,随心飘驭. 没想到日后我的人生竟象浮云般飘流,不知下一站,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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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兹教授】 (下)

(2008-09-16 06:46:35) 下一个
要说格兹和妻子二人是守着金山无忧无后,应该吃香的喝辣的,神仙日子啊。不然,教授地道的奉行环保节俭,返璞归真的生活。

家务事身体力行,吃穿都往有机上靠,节油节食节物不为钱只为环保。家里一百英亩的苹果树,拒绝撒任何农药。因此他家的苹果长得歪瓜裂枣疙里疙瘩的,每年也会挑些“美女”摘了给我送上一兜儿。咬一口会涩掉牙,没法吃的。那是年年只闻果香不见果甜的果园子。

格兹教授每年种植大片蔬菜,几乎供养自家一夏到冬。快到收获季节了,常有野生动物来访,当然是用围追堵截的物理办法保护菜园。去年说是有一个来上瘾了的小脑袋大眼睛的夜间访客,光吃还好,它糟蹋菜地,教授岂能容,扛起猎枪,拉栓恭候。

首次相遇,客人正大快朵颐之际,教授举枪,小家伙一惊撒腿跑也。互相还没介绍认识就分手了。教授想,达到了恐吓,也算初战告捷。

过了两天,菜地又开始了涂炭。教授二次出征,好不容易守到了回头客。小娃胆随菜长,和教授对了个眼,正犹豫着张口问候呢,一看黑洞洞的枪口又对上了,只好再跑为上策。枪响打空,教授有些气馁,这准头怎么这么差了?

教授叫起劲儿了,夜夜守候,终于等到小娇娃三顾茅庐。这次,一步三摇居然对教授放媚眼儿。。。举枪憋气扣扳机,小娇娃惊想“这人类咋这么没礼貌,只会用枪沟通?”,跺脚叹息扬长而去。

又一次空手而归,面对小动物皮毛无损的在逃事实,教授告诉我“如果我猎了它三次都没有打中,那么就是说它 deserve to live”,教授不再狩猎,那片菜园那一夏就送给小娇娃成了乐园。

这件事让我想起家里房后的两颗果树,那种红红的小似沙果。秋高气爽果香,还没等我的收获梦想成真,小鸟们就开始在果树上欢乐爬梯。老安也是不饭农药的,请教果农,出招给做了两个大网罩住,鸟飞不动了,果子就保住了。

但当老安见到窗外果树上的鸟儿们扑楞扑楞的被困景象,看不下去了:“罢罢罢!把网撤去,让它们飞,让它们吃去吧”!所以咱家这果子也是年年欣赏鸟吃的。他们两人这异曲同工的态度令我颇有感触:在与农业无关的论题下,让来自于“人定胜天”的“斗争文化”国度的我,领会到另一种尊重生命,欣赏自然的随和。

教授在意的环保是由内到外的,每周一次的他会参加小镇里的检垃圾活动,反战游行,反能源浪费,你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我替他算计过,挣的存的省的那么多,玩投资又加倍的翻,德国祖上遗产还一大笔,无继承人。。。这钱海了去了,给谁啊?老安告我,别操心了,早就归整好遗嘱捐给自然环保机构了!

教授起劲儿的赚钱省钱,却毫不张扬都留给身后大自然的山常青,水常绿。。。就凭这一点,无论他的脾气有多轴,我对他除了尊敬还是尊敬!

钱对他来说,是个数字,他喜欢玩这个数字,却不在乎这数字可以带来的享受。一辈子的境界这么着不折不摆的定在那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圆满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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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兹和夫人每年有一两次旅游,全不是咱眼热的豪华享乐游。他热衷于大自然,探险和原始土地。国内国外的,去的都是些鲜少人迹的险山恶水,阿拉斯加他不乘游轮,走冰河及与野生动物零距离相处,什么密西西比河漂流啊,加拿大野山中驻扎啊等,种类多的我都叫不上来,每年都是一个惊险之旅。像那次一个大河里连续漂流了十多天,参加前一定要签生死状的。看着他在水里奋勇划船的漂流照,一筏子人就他的头发白,我感慨“这等岁数了还玩个不要命!”。

前年教授患癌切除,去冬又不幸腿骨折,可我写这文时两人已经驻扎到了北极,不知要探什么。记得走前我问教授夫人,听说不少野生动物将与你们为邻,安全吗?她笑笑答道“不安全吧”。问完我就后悔了,老土了不是,安全人家还会去吗?

奇怪的是他和老安的性格典型的相悖:教条和浪漫,严谨和随意,死板和圆滑。。。格兹教授出游必可钉可卯计划周全,事先把游地做足功课;老安?咳,迟到,取消,改变,随心所欲,意外丛生,提起来就糟心。他们怎么能相处的如此融洽互惠?

两个人不但可以数小时不停的谈到一起,还常常互相电话告知一个新闻,消息;常常互相带来认为对方该读到的一张报纸或一本书--- 两人都酷爱读书,买书 ,这年头有几人还把书店的书一本本买回家,捧着读啊?每每外出会为对方带来一瓶特殊的好酒,有趣的是,几次两人互为对方买到一块少见的欧洲奶酪奉上,一模一样,会心一笑。。。男人间的友谊与和睦也是很温馨的。

也别说格兹教授从不撒谎,老安就有铁证:年轻时两人都爱足球,在一起看世界杯为意大利还是德国队会赢而争得赤头红脸。后来两人分开了,一次意大利在世界杯上了赢了德国队,安特地发了一个悼念电报给格兹“对于德国队的惨败表示我最沉痛的悲哀。。。”;而教授则没回音,因他始终坚持的宣布:从未接到这份电报!至今也没改口。可老安说:电报不可能不到,这是他脸上挂不住这份“耻辱”,嗨嗨。。。一副小人得意之像!

也别说教授从不做不走脑子的傻事,他也年青过呀!他当年的女朋友,现妻,两人热恋时他开摩托带着女友兜风。到了加油站加油,女友自然跳下等待;油加满,恋昏头的格兹跳上摩托飞驰而去,任凭女友在后大呼小叫的,全无察觉,只留下一缕绝尘。。。

看看教授现时的沉稳理性,你想象不出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但是,合理,完美都是相对而言的,教授身上集合了那么多寻常又不寻常的特点。有时候想想,一个人一辈子不论怎样寻求合理目标,却也一定要做几件不合理的傻事;这样的人生才完美;老了,才有得可以回忆的笑料,是不是?

(最后一点说明:写教授有感于他的个性,而凑巧是个德国人;但本人无意,也希望读者们不要把此人作为德国人的品性概括,人和人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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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子夏浮云 回复 悄悄话 回复泉水的评论:
泉水说的好,咱还真就是典型的中国人秉性。。。呵呵!
泉水 回复 悄悄话 你还别说,这两位的个性习惯看着就像典型的德国人和意大利人,人家一定也会说您是典型的中国人,嘻嘻。

那苹果得做果酱、果泥、榨汁,不宜直接吃。其它比如保卫劳动成果俺暂时没主意。
子夏浮云 回复 悄悄话 谢谢QQ和晴耕雨读再访再留言!愧疚没新货!
晴耕雨读 回复 悄悄话 踩,我再踩上一个
虔谦 回复 悄悄话 "教授起劲儿的赚钱省钱,却毫不张扬都留给身后大自然的山常青,水常绿。。。就凭这一点,无论他的脾气有多轴,我对他除了尊敬还是尊敬!

钱对他来说,是个数字,他喜欢玩这个数字,却不在乎这数字可以带来的享受。一辈子的境界这么着不折不摆的定在那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圆满的人生呢?"

感谢子夏的精彩描述! 问候!
虔谦 回复 悄悄话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皆文章", 问候子夏, 这些都可以编成集了.
子夏浮云 回复 悄悄话 回复瑞冬的评论:
谢谢瑞东夸奖!叫你这么一说,自己又读了一遍(下)。。。美滋滋的,可是不经夸啊!
瑞冬 回复 悄悄话 真是一篇好文章。我是从《下》往《上》倒着读的。写得那么幽默,简练,生动,又令人遐想。上中下三篇比下来,下最好,处处出彩,中略逊一点。近来忙,今日得暇,来此小留。谢谢好文,顺问好。
子夏浮云 回复 悄悄话 回复高英姬的评论:
谢谢高子三顾茅庐!
高英姬 回复 悄悄话 这教授亦堪称‘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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