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河北省赞皇碰到一个抗日英雄

我曾经在河北省赞皇碰到一个抗日英雄

庄冬

我终于觉得忍不住了要跟大家讲一个我在河北省赞皇碰到一个抗日英雄的故事。我在他身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到那说书人常提到的“那一团正气”。

其实我要讲的不是他的抗日的故事，而是我们几个从城里来的中学生跟他的几句对话。我不讲他的抗日的故事的原因不是我不要讲，而是我不知道。因为英雄一个字也没有给我们说他的故事，所以我想讲也讲不出来。我们几个中学生是这样在田野里碰到这位英雄的。

当年河北有的中学们时兴搞农村分校，也就是在农村搞一块地，再盖一些宿舍和教室就行了。学生们一般轮流去农村分校学农一学期。中国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分校，我就不知道了。

一天傍晚，我们几个同学在地里干完一些或一点农活以后往分校的宿舍走。其实呢，说我们在地里干完一点农活都夸大其词了。人家农民对我们很客气，经常要我们休息，根本不会累着我们。就是在回分校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个老农民。我们同学中间有一个哥们儿的父亲曾经在赞皇一带打过游击，他的个性也是喜欢跟人侃大山。很自然地，他就跟这个老农民侃上了。

侃过一阵儿以后，我们知道了这个老农民曾经是八路军的一个团长(或至少也是营长)。他告诉我们在日本占领华北以后他决定弃农抗日。他到处一打听知道八路军是抗日的队伍就当了个八路。一定是抗日有功又有法，抗日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是八路的一个团长(或至少也是营长)了。我实在是记不起他的具体职位了。一定是由于英雄后来的谈话淡化了职位这个信息的价值了吧。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他告诉我们的他的具体职位了。

反正后来这个八路就在日本投降后脱下军装、打好铺盖还解下武器就不辞而别了。用英雄的话说就是“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可惜我们这些未来的小市民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很市侩了，或说好听一点就是很实际了。我们大家纷纷说些什么抗日那么艰苦都过来了，你要是不走的话，解放以后一定可以干到师长之类的话。结果呢，英雄说他当八路是抗日的，日本投降了，我不打内战。

真不知道英雄当时看着我们这些自作聪明的非常实际的小商人或知识分子中学生是怎么想的。应该不至于是“我们抛头颅撒热血就保卫了你们呀”，因为当时我们大家都感觉到自己的藐小和英雄的“一团正气”的顶天立地。我们后来经常聊起他，还把他写到我们的所谓分校学农的总结里了呢。

其实呢，不管这个英雄是否还在人间，我清楚地知道他是不会喜欢人们叫他英雄的。

但是，他那顶天立地的一团正气至今对我仍然有震撼力，不由我不叫他英雄。

最后跟大家说一下英雄的形像：标准的河北农民，头上扎一条毛巾，中式白褂、中式黑裤、中式黑布鞋。

我差一点忘了，当时英雄的中式黑裤和中式黑布鞋上几乎是一尘不染。大家都是走土路的，我们这些学生的鞋和(至少)裤脚上都是尘土。看见英雄的轻功了得。

骄傲吧。我们中华民族有很多就像这个英雄一样的一团正气顶天立地的人物。只要我们中华民族能够把他们组织起来成为像八路军这样的队伍，中华民族是一定可以做到像毛主席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当然，在我们骄傲之余也必须出我们能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