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175)
2010 (261)
2011 (200)
2012 (61)
2017 (5)
(1)
其实,在哪儿都能认识好多人。起初,我也相信认识人,是个挺重要得事儿。
后来,天天被无声地教育,我就不信了。
(2)
那天,学校开学。儿子正式进入高中。但他自己一点儿没准备,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他们学校这样的孩子一大堆,所以学校也不把九年级当高中,连学费都从十年级开始涨。
他爹最近有不少中国同事,一改以前只有中东同事的情况。回家来,他爹居然说出了SAT三个字母。弄得我眼前一黑,好好的一个爹爹,也给毁了。
接下来,他爹说,同事说,这个SAT要分开考,不能集中在一年里考。
真厉害啊,他都知道SAT不是一个考试,是批量重叠的一组考试。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了气。问他:你想让孩子考那么多门的SAT,是想送他们上名校?
没等他回答,我接着说:别费那个劲,你根本担负不起那么高的费用,也别折磨孩子考了这考那。
(3)
他爹当然不满意我的抢白。当初,我们吃不到一起,穿不到一起,能算得上俩人共同一致的东西,就只有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了。那时候还没有孩子,已经很一致地认为,无论此生如何,孩子是要送去上名校的。当时误以为对方是自己知音难觅的唯一。后来发现,实际上只要有决心嫁娶中国人,个个在这个问题上都会成为自己的知音,不禁觉得连知音这俩字儿也给毁了。
(4)
再后来,我就不想送孩子去名校了,主要原因,忽悠别人的时候就说是来子女坛多了,有点儿呴儿着了。
但内心里,我不能怪组织。我得从自身内部找原因,查问题,作结论。
(5)
我回顾了这十多年的生活,似乎明白了,不想让孩子去的根本原因,是我发现,他不需要认识任何人。他跟爹爹一样,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自己的快乐。那咱还是能省就省点儿吧。
(6)
十多年前,他爹的一个同学兼同事跟我说笑话。说啊,有一天,他们几个会中文的同事坐在一起吃午饭,一位台湾来的老同事就感慨万千,他是台湾某著名电机系毕业的,施振容是他同班同学。后来,就天壤之别了。那位老同事哀声叹气,其他年轻同事也陪着难过,似乎很为老施的老同学抱不平。正当大家沉静在一片惋惜声中的时候,他爹勇敢地打破了哀怨的气氛,诚恳地说:请问,这个施振容是谁?
饭桌上的气氛,就此欢乐了。
他们不能想像,有一个硅谷工程师,中国人,天天用计算机的,会不知道施振容是谁,那时候,老施的名声在行业里还挺雀跃的。
(7)
那是事情的起点。我隐约感觉到,这人是都市里的道人。
后来类似的事例就数不太清楚了。好多年里,我也还没有染上打字的坏毛病,没能及时纪录下来种种奇闻逸事。最近发生的这起,我得记下来,要不以后算帐的时候会忘了,错了斤两。
(8)
上个周末,我们去中餐馆吃晚饭。常去的一家店,跟老板小二都很熟悉了。等了一会儿,等到一张桌子。我们鱼贯而入。
坐下来,发现他爹没跟上队伍。回头看,他站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跟那桌的男主人在聊天儿。我知道,那是凯文的爸爸。凯文是儿子曾经在中文学校的同学。一度,我们彼此挺熟悉的,还把我们家的钢琴老师介绍给他们家。要说,也是熟人了。
他爹聊完了过来的时候,告诉我们说那是凯文的爸爸。我说,对呀,我们知道啊。
他爹说:他把我叫住,我半天认不出来,他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才明白。
他怎么自我介绍的?
哦,我忘了他怎么介绍的,反正他介绍了一下,我就想起来。
哎,要不说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大牌。他爹认不出来的这个人,是他曾经认识的。这人也不仅仅是儿子同学的爸爸,也是跟施振容一样成就斐然的咱祖国的著名企业家。多少人恐怕都花着钱、排着队地想认识一下。
(9)
那天晚上,我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往事,除了施振容,还有当初刚来美国跟他爹一起天天乘公共汽车去打工的他爹自己的大学同学,如今也是硅谷成功华裔企业家了。说来,他爹认识的人也老多老有名了。只是,这些人,在他爹眼里,跟公共汽车的司机好像并无本质区别。
他爹的儿子,估计差不多也这样。咱就不紧着去那能认识人的地方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