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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孩子吃饭,也可能后果很严重

(2010-05-03 12:28:18) 下一个

周末带女儿出远门参加比赛,又一次感慨万千。主要是发现了逼孩子吃饭,可能造成严重后果这个事实。

我自己是不会逼孩子吃饭的,基本上是孩子饿了,就给他们吃,不想吃,就算了。但是从女儿的队友那儿看到,不是所有的妈妈都象我这样养孩子,有些妈妈非常有紧迫感,不把孩子喂得不想吃也得吃,就不能善罢甘休。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家母女为吃饭闹得不开心。上次是几个月前,也是一起出远门参加比赛。当时还算初次见面,看到了,我也没多想。后来发生的事儿,知道的事儿多了,就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串在一起想了想。

上次比赛,我们一起去一家日本店吃饭。那家店是美国风格的日本店,不说食品如何,主要是量非常大。我要了一个套盒,有大概6个加州卷儿,还有米饭,沙拉,和一大堆烧烤的鸡肉。女孩儿的妈妈也给女孩儿要了同样一份。

吃完那几个加州卷儿,我就已经八成饱。我属于比较能吃不讲究节食的,但是也抵挡不住这种给码头工人或者职业吃饭者准备的分量。没吃多少,我就吃高了。

女孩儿很喜欢加州卷儿,风卷残云,很快就干掉了。然后就听她妈妈开始唠叨,快吃,快吃,快吃。女孩儿吃不下去,就推说烧烤的鸡肉有糊味儿。她妈妈就很负责任地依次叫来服务生,主管和烧烤师。要求人家重新做一份儿没有糊味儿的,说否则女儿不肯吃,会饿坏的。我听了也只能心里唏嘘,一个12岁的女孩儿,要吃多少,为娘才满意啊?

餐厅里的各位工作人员都无能为力,烧烤出来多少都有些糊味儿。最后只好求饶,说给你一份儿别的吧,您就别难为我们小生意人了。

等待新的一份儿套盒儿出来的时候,女孩儿说,要是再给几个加州卷儿就好了。结果盒子端出来,饭菜都给了一份儿新的,该放加州卷的地方空着。

忘了那天孩子吃了多少,是否吃完了新端出来的饭菜。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我是觉得比较窘,感觉自己至少是刁难小生意者的帮凶,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是捧这种人场,也还是第一回,羞愧之心甚多。所以小半年过去了,还记得一些细节。

那次比赛后,这几个月我一直没见过那孩子的妈妈。但是我知道那孩子一直在闹着要quit体操。她是教练眼里最有天赋的孩子之一,也是最勤奋认真的一个孩子。所以几乎每次比赛,她的成绩都是本队最好的。但是她天天闹离队。开始,女儿回来悄悄告诉我,让我别出去说,怕教练知道了不好。她闹的原因,是教练太严厉,常常训斥孩子们,虽然训起来一视同仁,但唯有她,不堪其辱。

后来听说的次数多了,我就跟女儿说,她真要离开,就来开,不要这么天天闹,这不成了whining?

她确实一直没有离开体操队。每次比赛之前,坐在车里,她就开始说,自己如何害怕比赛,如何做恶梦。一车的孩子就开始安慰她,好像大家都不用参加比赛,都是来给她当拉拉队的。

终于有一次,她跟她妈闹得天翻地覆,她妈给教练打电话,说她不肯来训练。教练才第一次知道,这孩子对教练有这么大意见,孩子脑袋里有这么多问题。教练坐下来跟她谈话,把事情说开了,她也同意说没问题,以后不闹了,好好来训练,好好参加比赛。

这次去比赛的飞机上,我听她妈妈说了她思想上的转变,觉得这次问题大概真的解决了。以后应该不会怕教练了。

我想得太天真。

第一天比赛完,这孩子就跟我说,让我告诉教练,她不想比第二天了。我挺吃惊,她一方面是相信我,另一方面,她过于相信我。我怎么能跟教练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说,你真有这想法,得自己告诉教练,我不能。

第二天早上,女儿睡得起不来。那女孩儿来电话,说我们还象第一天那样,一起去楼下吃早饭。我说女儿起来后我们就去。但是女儿起不来,餐厅差不多要关门的时候,我才把她弄起来。女儿打电话给女孩儿,说洗了澡就下去。女孩的妈妈说,时间紧,她们先下去了。

等我们下去的时候,女孩儿已经吃了20来分钟了吧,我估计。因为是霸斐,女孩儿见到女儿就热情地要帮她一起去选食品。一转身,女孩儿的盘子被收走了。里面有没吃完的煎鸡蛋。

女孩儿的妈妈不满意了。跟我抱怨。我想既然是霸斐,就再去拿别的食品呗,估计原来的盘子里也不剩多少,人家才以为不要了,把盘子收了。女孩儿的妈妈不干,去找工作人员再做一份。这个我领教过,也没吃惊。

我们来得晚,比较饿,吃得比较快。女孩儿的妈妈看着女孩儿不赶紧狼吞虎咽,心中不快,又开始唠叨,快吃,快吃,快吃。女孩儿爱答不理,继续说笑。女孩儿的妈妈说要去打印飞机票。我告诉她前台就有机器。她起身去打印之前,回头跟我说,你想办法让她把这份鸡蛋都吃了。我笑着说,我没办法。

女孩儿的妈妈只好忧心匆匆地走了。我跟女孩儿还有女儿开玩笑,说胃口哪是逼出来的,真想看到孩子狼吞虎咽,就饿她一顿,看她下顿如何吃。

女孩儿跟我聊得兴高采烈,觉得我说的有歪理,就有些忘乎所以。她妈妈一回来,她就调侃她妈妈,说:我感觉,我妈妈就是想让我变得肥胖。我居然没有跟她妈妈站在一起,接茬说:我也感觉到了。

不知道这位极端负责任的妈妈心里是如何的不是滋味儿,估计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把女孩儿不肯吃的煎鸡蛋端开,又去端了慢慢两大盘食物,一盘放在女孩儿面前,一盘放在自己面前。用实际行动逼迫女孩儿继续吃。

我和女儿已经吃完了。就听见女孩儿的妈妈开始教育她,中国人的当面教子,大概就是这样进行的。她先说女孩儿对妈妈不好,又说那谁谁谁昨天对妈妈稍不尊重,就遭到了严厉的管教。总之,这顿饭不仅上纲上线,而且株连各位队友。

这回轮到我坐不下去了。赶紧找借口,付了帐,先离开。

出了餐厅,我也没停止胡思乱想。如果我看到的几次吃饭过程,就是女孩儿每天生活的再现,那就比较容易解释她的whining了。她承受了太多来自母亲的莫名其妙的压力。以爱的名义,以责任为幌子,每天在饮食问题上,给孩子施加压力,而且不许反抗。孩子也不是黑洞,也不能把所有的东西承受下来然后无所谓地活着。所以女孩儿找到了一个借口,一个教练过于严厉的借口,然后在队友面前whining,把这种whining变成她自己的发泄口,一天天,一月月地进行。我突然感觉到,教练坦诚地跟她交流,希望解决的那个问题,其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根本不是教练严厉,也不是这孩子不喜欢体操,而是孩子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母爱之中,呼吸困难。

想到这一点之后,我实在是绝望。直到回来的飞机上,我才想到,心理医生实在是个有前途的职业,市场不仅大,而且具有传递性。不过,我能想这么多,写这么多,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跟这个女孩儿做队友,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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