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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被俺娘推了一把

(2009-04-02 10:42:59) 下一个

俺们小时候还是四害横行的日子,普通人家没有推学习这一说。俺爹妈照着穷人家的闺女早当家的路子养俺。俺爹的理想是闺女像闺女,儿子像儿子,挺传统的。俺娘呢,从小是家里的大小姐,后来家里没了帮佣,日子过得不习惯,就情不自禁把俺往丫环的方向推。

俺们住的地方是煤矿,特别脏,据说有一幢办公楼是设计成奶黄色的,往俺们那里一放,就不知道是什么色了,俺一辈子都对奶黄色有很糊涂的认识。但俺娘是南方人,爱干净,据说从小在街坊里也是干净得有名。举例说明:衣服穿不破,都被她洗破了。

俺娘自打发现俺可以拧动抹布了,就开始指导俺做家务。那时候俺也就7、8岁,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放学回家,用抹布把家里所有的家具擦一遍,不光是桌面,还有桌子腿儿,椅子腿儿,犄角旮旯,都得擦。然后做饭,熬粥,蒸馒头,洗菜,切菜,站在小板凳上炒菜。干活实在利落的日子,就顺带着把家里的塑料口袋儿都搬出来痛洗,以被下次使用,环保意识超前啊。

孩子的生活是这样的,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俺也不觉得这日子有什么不好,俺觉得俺自己挺能干的。比方说爹妈都不在家的时候,俺就给地上撒水,水半干的时候呢,就开始用扫帚扫,把青砖铺出来的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然后等着爹妈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俺自己也很有成就感。

再说蒸馒头,要发面、兑碱。每次发面用的面粉量是一定的,但是发面的时间和环境温度就不一定能保持一致了,所以每次蒸馒头之前,兑碱的时候,要用手把发过的面撕开看一眼,估计发酵的程度,然后决定兑碱的分量。俺的水平基本上是张秉贵卖糖那个数量级的,一抓准。四邻八乡的乡亲们有时候听说俺会蒸馒头,就问:谁帮你尝碱?俺不屑地回答:不用尝,看一眼就知道了。

俺有了这些技能之后,俺娘就更上一层楼,决定自己家养鸡,吃有机蛋。结果每天中午午休时间,俺给鸡切鸡食。剁、剁、剁白菜的儿歌被俺假戏真做了。

唉,那时候藤校要是有家政专业,俺还是有信心高分儿入选的。

要说还是形势比人强,华主席一举粉碎了四人帮,俺生活的大环境发生了变化,弄出了高考这档子事儿。那时辰俺也还小,距离高考相当远。不过俺们住的地方正好是一所中学,想上大学的有志青年纷纷前来朝圣,请老师补习功课。那时候老师们圣洁啊,哪里会想到补课收钱,都恨不能使出浑身的解数,把满脑子的知识掏出来跟学生娃分享。那种奉献精神、社会责任感又岂是日后一心要去非洲做公益事业的孩子们比得了的。

俺娘以自己大小姐的出身,是不大会八卦的,但不知怎么搞的,她会串门儿,听别人八卦。这样也知道了不少新鲜事儿。有一天她串到一户人家,相当于现在串到一个网站,发现人家家里的两个儿子在做少儿版的基米多维奇习题集。这家的妈妈是数学老师,爸爸是财务专家,都属于有数学专长的人士。娘一下子被打动了,这可是件好事儿,便跟人家妈妈说,俺闺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到你们家来陪贵公子做题,权当新式童养媳如何?人家也是读书人,估计一是没心理准备、抹不开面子跟我娘说不(就像俺碰上越南妈妈问成绩,俺一下子就招了),二是听说过俺的一些事迹,知道俺也算是持家一把好手,居然就答应了。

当时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寒假。俺娘第二天就把俺推入了人家。那家的大公子跟俺同龄,还曾经同班,早在批林批孔的年代,就在放学的路上向俺传授了中子、质子和黑洞的名词,弄得俺还挺崇拜那孩子的。

俺的崇拜也属于一相情愿,人家公子可不觉得俺有啥能耐。去陪公子做题的第一天,大小少爷互相使眼神儿,一阵坏笑,然后从习题集里找出一道相对容易的题给俺做,算是见面礼。俺一看那题目,跟兑碱相比,还算容易,居然就解出来了。少爷们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不妨带你玩玩儿。

从此,俺渐渐荒疏了持家的本领,走上了闹女权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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