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进军中国南部 教育班编成班 替补兵编成一个特别的教育班,跟着大部队行军。小队长是当了八年兵的古冈曹长,分队长则由当了四年兵的朝仓伍长担任。秋高气爽的一天,在一个干荒的农地里受队长训示后,全队出发了。 队长高声说要去重庆,其实这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中国人听得,实际上我们是向中国南部进发。 出了道县,我们沿着一大片芒草原向前行军。沿着荒野中的石板路,看见前面孤零零地有一座山门,四周散着被香熏黑的佛具。绵延不断的石板路上坑坑洼洼地布满自行车轮的印 痕。 一匹不知是从哪个部队脱走的病马,一直跟着我们,跟了半天不见了踪影。还有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也摇摇晃晃地跟着我们。那细细长长的马脚很可爱。 一个有奸细嫌疑的小孩被谷冈曹长抓起来了,直到傍晚时分才放走。他长得有点像我弟弟秋夫,夜色已晚,那个小孩是否能平安无事到家呢,真让人担心。 翻越南岭山脉 从湖南省进入广东省必须翻过南岭山脉,那是一群险山。那条山脉清清楚楚地将南北划隔开了。 途中野营一晚。不凑巧又下雨,附近没避雨的人家也没有可躺下休憩的地方,大家只能依着山坡熬过一晚。 准备伙食时,有人用饭盒接着从山坡流下的水用,也有人到远处的山脚下从急流里取来水煮饭。 由于没有着火用的材料,我们就去抢苦力们的斗笠,然后燃着内面的竹皮,总算生着了火。 一旦着了火,那些刚砍下的木头也跟着旺旺地烧起来。被抢了斗笠的苦力们在雨里边叫着“没法子”,边放声大哭。 有时也想和苦力们那样好好哭一场,发泄一番。可是作为军/人的我们已经没有流泪的资格。 行至山炮队前 第二天,前方传来炮声,行军被迫中断。从前方传来“山炮队上前作战”的命令。隔了不久,健壮的山炮队的马匹“得得得”地从我们身边越过。我们则尽可能的把路空开,不妨碍他们前进。 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前方炮声止住了。我们起身继续行军。步兵队和山炮队在前线战斗,而我们却在这里休息,大家有些过意不去。 行至山顶的弯角处,瞥见前方到处都溅满了鲜血。 雄伟的中国山地 翻越山顶后,天色已晚,于是在山中露营一宿。 次日,赶上个大晴天,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我们下山。大概是支援用的军公路,把山岩削平铺就的道路又结实又宽。路标都写着英语。 这么坚硬的道路使我们脚底生疼,好不容易才支撑着前进。行李又沉又重,膝盖被折腾得直打颤。 蛇形的陡坡重重叠叠地蜿蜒着,直伸向远方,泛着霞光的平野上,兵马的队列绵延不断。变得似蚂蚁般大小向前行进着。雄伟的中国山川令我惊叹不已。 越向前走绿色也渐渐多起来。和湖南省的枯芒草相比,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样整整走了一天,总算抵达山脚。原以为可以松口气,可宿营地还摸不着边,等到了先遣队呆过的村庄时,早已是深夜了。 村庄的房子很多是坚固的石屋。第二天清晨看到险峻的南岭山脉巍峨地耸立在一边。 村里有个叫乐昌的镇子,镇上花里胡哨地开着许多店铺。宽阔的石板大道上到处散落着被褥,衣类,工具等杂物,妨碍了我们行走。看来上一批士兵们征用物资时,把进去过得那些人家的东西扔出来当作一种乐趣。 也许这一带盗贼猖獗的缘故,每家店铺的门口都有结实的圆木栅栏护着。 从这里向东兜了个大圈子,全军转向南雄出发。 水泥地板破裂 南雄郊外的机场空无一人。那儿有许多大建筑物,水塔高高地耸立着。据说美/军飞机是从这里起飞来威慑日军南部路线的。 寒冷的清晨,在院子的水泥地上旺旺地烧起火时,突然伴着一声巨响,火星四处飞散。不知何故,换了个地方,焚起火时又炸裂了。好像是燃火使水泥地受热膨胀而破裂了。幸好没有造成人员受伤。 错过集合时间 负责在机场里搜寻而误了集合时间的三轮,被谷冈曹长又打又踢,最后被扔进水池,冻得直打冷战。新泻出身的三轮已是做父亲的人了,平时憨厚老实,也许和曹长性格不投缘,在后来回国的船里,也被曹长打了一顿。 没吃到馒头 渡过一座长长的木桥,进入南雄地界。河岸边排列着许多大榉树。穿过大城门,进入曾经热闹繁华的镇子。我们在一间涂着红漆的漂亮柱子的大房子歇下脚。摆好许多桌子当作食堂并搜集瓦缸准备盆浴。 大家都习惯了设营,动作迅速而麻利。同时也有人把下士官的房间设在偏远处,已示敬而远之。也就从这时起,轮到下士官值班,他的态度就傲慢起来。 我和多木一起对众多的房间进行搜寻。把天花板向上一顶,发现了一个小阁楼。只有些衣类工具等,没有找到想要的盐,针,线等有用的东西。盐可以用来物物交换,针线则在缝补衣物时派上大用场。 在一个大茶筒里找到一个馒头。在我担心是否有毒时,多木一把抢过吃了。里面有很多馅儿,看着他吃了根本没事,我后悔不已。 发现金戒指 不久,部队从南雄的南门出发行军至郊外的大村镇。 我们来到一个足可容下十户人家的大院。走进内院,四周有许多房间。光内院也宽敞得足可供我们集合点名用,而且内院还有遮顶篷。 为了使房间里亮堂些,在土砖墙上凿洞,突然,墙里掉出个茶筒来。大概是原来的住户逃走时封在里面的东西吧。里面装着老大的几块银币和银发簪,以及形状像海参的金戒指三只。 我无法确证戒指到底是不是真金的,可之后,在一个叫江门的镇上,卖了相当一笔钱,这为我后来能配上眼镜帮上大忙。非常抱歉我当时这么做,但这帮我解决了当时没有眼镜的苦恼,在这里对戒指的主人深表谢意。 银币和银发簪太重只能扔了。这是因为我记得,有带着多余东西的士兵,在行军时脱力而被长官狠狠惩戒的情景。 躲在屋顶阁楼里的女人们 二,三天后,等大队稍微安顿了些,我们又开始例行的挨家挨户搜查。有一户,发现屋顶上的一块天花板有些蹊跷,虽然有块翻盖,却说什么也顶不开。于是,让大个子真田死命地顶,就在顶开的那一瞬间,听到上面“哇哇哇”的女人声叫成一片。原来是几个年轻女人和老太太躲在上面。 四下里还有许多瓦罐都盛满了小便。也许是看到日本军来了,才躲上去的,本来只想在上面躲一小会儿,没想到兵队驻扎下来,实在无处可逃,不得已只能忍气吞声地躲在阁楼上。 其它瓦罐里装着很多糯米饼。这些饼都浸在水里,看上去这些日子她们净吃这些了。 士兵们边嚷着“滚出去!滚出去!”,“回家!回家!”,边把几个老太太赶出门,老太太们“哇哇”叫着,向西边山脚方向逃去了。从自己家里被人嚷着“滚出去!”,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睡相不好而吃亏 晚上休息时,在没有地板的地上,密密地覆盖上一层稻草后,才着衣而卧。若是两个人一组的话,两条毛毯一起盖会比较暖和。和谈得来的战友一边说着家乡话,一边入睡,可以说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光了。 小田岛因为睡相不好,谁都不愿和他一起睡,也只有一个人恼火的份。 雨中步哨 哨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在外面沿着土墙来回巡逻。从罗南出发时配给的是先进的九九式步枪,可在这里却因为没有合口径的子弹补充,而被更换成三八式旧步枪。 与对面走来的哨兵碰面后,再往回走。挡雨的外套转眼就被雨淋透了,而且寒冷难挡。接班时,钻入稻草铺里立刻就睡过去了。就像头下脚上地落到井里的感觉。没躺下一会儿又被叫起巡逻,可实际上已经过了两小时。直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可怜的辎重队 遥远的北面是南岭山脉,可以看见山腰处蠕动着点点灯火。狗也不时警觉地对着远方吠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