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为何屡屡向华罗庚发难
1973年,新华社发了一条陈景润患严重的腹膜结核,病情危险,急需抢救的消息。江青看到了批示“要抢救”,并送给毛泽东审阅,毛画了一个圈,退姚文元办。就这样,陈景润当即由该所负责人把他匆匆送进附近的疗养院。
在陈景润住院前,迟群单独去陈景润在中关村88楼的住处找过陈景润。这件事哄动了数学所。令人费解的是像迟群这样的大“左”派,怎么会去“拜访”陈景润呢?
原来,迟群找陈景润的目的是要陈景润站出来“揭发”华罗庚“盗窃陈景润成果的问题”。陈景润第二天不去找别人,惟独专程去找了陈德泉,据实告诉了陈德泉:“迟群要我揭发所谓华老师盗窃我的成果问题,怎么办?”陈德泉被这突然来的消息吓懵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更摸不清陈景润的意图。于是只好问陈景润:“华老师到底有没有偷你的成果?”陈景润说:“没有。”陈德泉说:“那你就据实说吧,反正实事求是嘛!”
陈德泉立即将上述情况告诉了岳枫。岳枫当机立断地表示:“向华老报告。”华罗庚知道后,立刻明白:迟群的背后有人。这人就是江青。
陈德泉来找王元与吴方,了解华罗庚与陈景润的业务往来。陈景润是一个喜欢独自一个人钻研数学问题的人,这是他的脾气。华罗庚并不计较,就让他一个人自己去研究数论好了。所以华罗庚与数论组的人都与陈景润没有什么业务瓜葛。王元与吴方告诉陈德泉:华罗庚与陈景润惟一的业务往来就是塔内问题。
这时,中关村已经流传着所谓华罗庚盗窃陈景润成果事件的风言风语,还传什么有人在中关村暗中调查,写“内参报告”等。最严重的是在数学所全所大会上传达了江青关于陈景润问题的“批示”,其中有一句:谁反对陈景润谁就是汉_奸。这是大意,因找不到“批示”原件,但“汉_奸”二字确有。谁又是“汉_奸”呢?空气顿时凝固起来了。华罗庚将王元与吴方找去谈话,大家将当时的情况作了如实的回忆。当时陈景润就是为了塔内问题的工作而调来数学所的。他的工作已在1956年“全国数学论文报告会”上公开宣读过,而且报纸上也报道过。华罗庚又如何能“盗窃”众所周知的成果呢?
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再版时,是吸收了陈景润的想法,但他已给予了足够的感谢。1957年,《堆垒素数论》的“再版序”中写道:“作者乘此机会向越民义、王元、吴方、魏道政、陈景润诸同志表示谢意,他们或指出错误或给以帮助,不是他们的协同工作,再版是不会这样快就问世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江青对华罗庚及其亲属的迫害可以追溯得更远一些。华罗庚的女婿,即华顺的丈夫王敬先,原在中央警卫局工作,“文革”前调到苏州任中共苏州地委副书记,“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华顺则久幽囹圄。华罗庚从来不在同事中谈起这一伤心事。仅对胡柏寿等极少数人说过:“王敬先过去和江青在一个支部,他对她的事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江青早就要置他于死地。”据说王敬先在延安时曾说过:“江青根本不懂马列,只会喊几句革命口号。”1966年,“文革”开始不久,江青就伙同叶群对王敬先下了毒手。
江青曾拉拢过华罗庚。据胡柏寿回忆:华罗庚说,在1972年,“一次中央举行文艺晚会,我收到一张入场券,座号是六排二座,这通常是中央首长席,我想里面有文章,灵机一动,马上找熟人换了一张票,坐到别的位置上,刚一坐定,会场里灯光渐渐暗了,随风飘来一股刺鼻的香味,原来是江青,后面簇拥着一群人入场了,恰恰她就坐在六排一座。华罗庚讲到这里微笑着,庆幸自己早作准备,他敲定这次江青是蓄意寻衅想整他的。”又据包谦六回忆:“有一次,分配给华罗庚的观看剧场表演票子是六排当中的好位子,华罗庚坐上后,发现本排当中有几个位子始终空着,在表演将要上场的一刹那,瞥见江青带了几个人上场了,华罗庚即刻机警地与邻座悄悄地换了位子,等到江青一行坐定,左右环顾,不见华罗庚其人。这一场演戏是严重的,在千万人眼睛中,假使接受江青的捧场,人格何在?如果被侮辱,依他的名望只好‘玉碎’了,太不值得。”上世纪80年代,华罗庚还曾将江青对他的迫害告诉过他在美国的老朋友。
对“四人帮”设下的重重陷阱,华罗庚小心翼翼。在家里人、朋友与学生面前只字不提,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也许最多只有胡柏寿、包谦六能听到只言片语。对华罗庚这样一个个性倔强的人来说,其痛苦可想而知了。
摘自《华罗庚》王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