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火台春秋—HPI, m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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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淦巧布奇门阵,钟伟血战青树坪

(2007-11-01 08:54:58) 下一个

  四野渡江之后最惨重的失利当属青树坪一战,然而多年以来,由于种种原因对此战资料极少,因此很多人只知有这么一战,而具体过程几乎是一无所知,由此将此青树坪之战又与后来衡宝战役中的战斗混淆起来,更使这场战斗成为一团迷雾。   —— HPI 转载按

  (一)

  张淦何许人也?生于1897年,广西桂林市人,号称“活济公”,人称“罗盘将军”,是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中坚将领,既是儒将,又是悍将。他还是中国有名的军事教育家蒋百里先生的得意门生,以优异成绩毕业于陆军大学将官班特四期和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二班,还毕业于国民党中央训练团二十一期,可谓文武双全。一部《易经》,一个罗盘,张淦是从不离身,不论起居,行军打仗,首先要对对罗盘,才决定方略大计。据说这罗盘很多时候很灵验的。

  他曾经算出白崇禧跌伤胯骨的难逃之劫。

  他用罗盘提前算出日军将进攻津浦线上的台儿庄,并呈请李宗仁早作准备。

  他还算出蒋介石某年某月将下野,李宗仁何时会登上总统宝座,但又坐不严稳,坐不长久。

  这些均应验。

  北伐时的泗汀桥、贺胜桥之役,及南京附近的龙潭大战;抗战时的淞沪保卫战,血战台儿庄,随枣大会战,皖南事变,都有他率军死战的事迹。

  此时,身材矮小、黑瘦、秃顶,身着国军美式中将军服的张淦,正统率着以广七军这桂系中的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为核心的第三兵团,与共军的四野作战。

  就是这个广七军,在北伐的著名战役“贺胜桥战役”中,与第四军的叶挺独立团并肩血战贺胜桥。打得北洋军阀“虎威上将军”吴佩孚仓惶北逃。

  北伐中的又一著名战役,龙潭战役,还是这个广七军拼死连续猛烈冲锋,血战七天七夜,杀得孙传芳六万大军横尸遍野,孙传芳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在后来的截击长征中的红军,在抗战,抗战胜利后的内战中,广七军都以打硬仗,打恶仗而出名。

  张淦的三兵团是由这个第七军和桂系的另一个精锐军第48军组成。这个兵团不仅全是广西子弟兵,而且全是老兵油子,据说,兵龄最短的也有五六年以上。

  张淦与他的三兵团的对手是正在进入他布下的奇门阵的四野钟伟将军率领的第49军。 


  (二)

  四野第49军军长钟伟,是个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勇将、虎将。他是四野中唯一一位敢于违抗林彪的军令,并且连续三次,还打了胜仗的人。他从红军打到新四军,打到东北民主联军打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从南打到北,又从北打到南,打了蒋介石打日本鬼子,打了日本鬼子又打蒋介石,他是胜绩极多,败绩极少。有人评价说,他和他的49军,是一头猛虎领着一群猛虎。49军的前身是东北民主联军的主力纵队——十二纵,十二纵的前身是第五师。《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是这样评价第49军的前身第五师的:“该部队系东北部队中最有朝气的一个师,突击力最强,进步快,战斗经验丰富,攻、防兼备,以猛打、猛冲、猛追三猛著称,善于打运动野战,攻坚力亦很顽强,为东北部队中的头等主力师。”

  以四野第12兵团为主的中路大军,拥有6个军、10个师,是三路大军中兵力最雄厚的一支大军。这支大军锋芒所指,正是白崇禧精行构筑的,湖南境内的最后一道防线——衡宝环形立体防线。

  处在这支大军锋尖上位置的,是第49军的145、146、147三个师。第49军正遵照林彪的命令,急急冲向白崇禧衡宝防线的正面地区,追击陈明仁的长沙起义中的在逃叛军。

  第四野战军副司令员兼12兵团司令员和政委肖劲光将军在其回忆录中曾专以这个军为例来说明部队的非战斗减员情况。“以第49军为例,六月底从湖北天门一带出发南下以来,在两个多月中,病员多达一万三千多名,其中死亡一百三十多人,转院治疗的有两千七百余人。部队的马匹也大量死亡,仅该军的一四七师就死了两百多匹马。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是无法继续投入战斗的,,,,,,”

  49军,这柄已被锉钝的剑,此时却孤独的冲在最前面。

  两路大军是面对面的开进。四野的49军从北向南急行军,从湘乡县永丰镇而来,进入湖南邵阳界岭地区的青树坪。白崇禧的第七军、48军先是由北向南走向湘桂边境,入夜后猛地折回头,以更快的速度,直扑向青树坪。

  可以说,“罗盘将军”手下的是一群虎狼之师。“罗盘将军”和他的第三兵团,也就是第七军和第48军被白崇禧指挥着。

  四野的“猛虎将军”和他的第49军被林彪指挥着。

  两将军和两将军统帅的两军都是急奔向共同的目的地——青树坪。他们将作为死敌,在青树坪决战。然而,钟伟将军和他的第49军并不知道在青树坪将发生决战。

  青树坪,中国南方一个极普通的小乡镇。它在湖南湘乡县西南一百四十里,道通宝庆县(邵阳市)。是宝庆县(邵阳市)与湘乡交界处的孤立的峰林石丛围成的谷地 ,就象个大口袋,口袋的口向东北方张着,一条公路就是从东北进入口袋,四面稍高的位置全是坚硬的石灰岩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衡阳五桂岭上的白崇禧的军事会议上,张淦向白崇禧建议以攻为守,以摆脱被林彪追着赶鸭子的被动局面。张淦正颜,郑重其事地说:“我用罗盘推算出,青树坪是我军的生门,是共军地死地。然后我亲自到青树坪勘察,果然,青树坪地形极为复杂,风水正利于我,,,,,,”张淦做个双手包抄的手势:“只要如此这般,共军将生进死出,或有进无出!”白崇禧昂首仰天,朗声大笑,笑得自信而自傲:“张司令官,今天我才全信,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张司令官,请你牢记对付林彪绝不可少的快、猛、狠三字真诀”。 


  (三)
  
  老兵们几十年后还记得清清楚楚,1949年8月17日,青树坪上空的太阳升得特别早,特别圆,特别大,更特别红。先象一颗大大的火球,再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开了瓢的血肉模糊的人头。

  东北籍老战士们还说,这天早上青树坪上空的太阳,他们曾在四平市的上空见过,那是1946年4月18日,我军的惨烈的四平保卫战被迫撤出的那天,我军伤亡8000多人。

  长长的队伍望不到头,沿着公路进入盆地山谷。公路两旁,散缀着村庄,点缀着小桥流水人家,但没有人声,连鸡鸣犬吠都没有。门前窗下挂着的一串串干红辣椒,在晨风中摆动,死气沉沉的。

  走着走着,大家都放慢脚步,战士们都是经历过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感到此地形势险恶。大家唱起了刚学会的歌《歌唱咱的新国家》。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一暗,接着,他们听到了惊人的尖啸和“呜呜”地声响,那是炮弹出膛和掠空。

  尖兵部队竟没能发现埋伏在各预伏阵地上的张淦部队。走在前面的146师,就这样进入了白崇禧、张淦精心构筑的口袋阵。

  清晨7时许,战斗打响,第一批临空的炮弹全是美制一O五毫米重炮炮弹。这些炮弹都是对地面兵力杀伤极大的空爆。接着而来的,就是山炮、野炮、迫击炮加榴弹炮,几乎是集中了全部的炮火,朝我军倾泻。顿时,硝炽冲天,天地失色。象一团大大的,凝结的血泊,跟炮火中的四平的太阳,太相像。

  双方的老兵说起当年的战事,都叹气、摇头、脸色凝重而沉重。他们说得最多的字眼,反反复复说得最多的字眼,是“壮烈”,是“惨烈”。

  这是一位年过古稀满头白发的老人。他老泪纵横,紧闭着眼,低垂着头.一张发黄的照片,摆在他面前的桌上。那是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正是青春焕发,精神抖擞:身穿挺威风的美式国民党空军礼服,足蹬大皮靴,领章上嵌着军衔——少校。他身后,是一面宽大的锦旗。锦旗上,绣着四个赫然大字:“风虎云龙”。这面锦旗,是青树坪大战后,国民党政府的所谓“前线慰问团”,专程前来衡阳所赠。这赫然的“风虎云龙”四个大字,正是表彰他和他的国民党空军弟兄,在青树坪血战中,以所谓“陆空协同”打击共军的前所未有的赫赫战功。

  他咽哑着嗓音,老泪纵横,低垂着头.紧闭着眼,不敢看照片上的他和那面“风虎云龙”。然后低声说起当年:

  那天天气很好,简直是万里无云,能见度很高.

  从飞机往下望,地面的解方军的一切行动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国民党空军配合陆军作战,最怕的就是陆军不守信用。也就是说陆空协同作战,协调性相当差。往往是约定时间一到,空军机群飞临上空,但陆军迟迟还未发动,以至贻误战机。或者,空军投弹扫射已完到返航之时,陆军才动作,但空军已无法配合。甚至还经常发生误炸事件。

  但青树坪之役,也许白崇禧、张淦和空军司令罗活早已精心安排,总之,国民党的陆空配合,是前所没有的极佳。

  地面炮火刚停止轰击,空军飞机就飞临战场上空。飞机上刚装备了美国新研制的陆空对话机,地空可以直接通话联络。

  飞机低空盘旋侦察,解放军的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于是空军先指示地面目标。地面炮火再行轰击,轰击完毕,飞机再去轰炸。几乎解放军的所有炮兵阵地和机枪阵地,都被反复空中轰炸和地面炮击。

  解放军没有重型防空武器,一般对空射击只有轻重机枪和极少高射机枪,所以效果并不理想。因此, 解放军的对空隐蔽工事以往都构筑的很好,飞机轰炸扫射的效果一般都不好。但是,青树坪地区稍高处几乎全是石灰岩山地,都是坚硬的石块,根本无法构筑防空工事。在树木被炸倒后, 解放军简直是无遮无挡,眼睁睁的挨炸。

  衡阳机场离青树坪太近了。轰炸机在空中飞行,只要五六分钟。飞机起飞才刚刚拉起,就已到战区上空,马上把弹药炸射完毕,又立即返航装弹,又飞回青树坪上空扫射轰炸。就是这样反复轰炸,轮番轰炸,最多时达三十架次。可以想像解放军的伤亡情况。

  大约是下午一时左右,张凎的地面部队在空军的配合下发起总攻。

  大约近万解放军被压缩在相思桥附近的一块长山地。相思桥已被炸断,解放军陷入四面重围,进退两难。先是地面炮火猛轰,接着空中飞机滥炸。事后统计,近三十架次飞机,每架致少在相思桥附近地区炸射了八吨弹药。那是真正的一片火海,那是真正的血肉横飞。那是真正的惨烈悲壮至极。解放军竟临危不乱,拼死抵抗。一连打退了张淦部队倾尽全力发起的多达五次以上的集团冲锋,还积极抢占各种有利地形,以小部队掩护大部队突围。

  大部队竟在这种绝境中,杀开了一条血路,冲破口袋阵,突围而出,使白崇禧、张淦未能达到全歼目的。

  解放军之掩护部队之精神之意志更是令人由衷叹服,赞佩。那是真正的决死。那是真正的,,,,,,这都是他亲身行为,亲眼所见,几十年了,一点都无法忘记,,,,,

  中伏的报告传到四野指挥部,参谋人员大惊失色,唯有林彪神色不变。他吃着黄豆,漏了一句:“有好战分子钟伟在军中坐镇,四十九军就是一个砸不烂的铜豌豆!”

  林彪太了解了钟伟了。他是四野唯一从师长直接擢升为纵队司令员的将官。他爱打仗,气魄大,作风硬,为了取得战斗胜利,他可以将上级命令置诸脑后。在东北,他是少有的敢于对抗林彪命令的悍将之一。一位著名的军旅作家有一段传神的文字记述了这段插曲:

  钟伟是有名的好战分子。三下江南时,林彪命令五师进至长春路东,配合一纵队消灭大房身约一个团的敌人。3月9日,五师到达靠山屯西南,夜间行军,白天睡觉,黄昏起来准备赶路,听见西南姜家屯和王奎店那边乱哄哄的。一侦察,是八十七师二六二团的两个营。钟伟说打,有人说咱们的任务是打大房身。钟伟说:“什么娘卖×的大房身,送上来门来的敌人给我打。”十四团一个冲锋,攻进姜家屯,俘敌二百多,王奎店连攻数次未下。有的老人说,正在这个时候,林彪来电报,命令五师速去大房身。钟伟说:“把这股敌人吃掉马上就去。”那知这股敌人跑到靠山屯,跟二六四团的一个营会合了,拼死抵抗。林彪又来电报,催促执行总部意图。钟伟说:“我这儿都吃掉一个团了,一大堆俘虏,也拔不开脚呀。”十五团连冲四次都没有成功。这时,敌八十八师和八十七师主力分别从农安和德惠赶来增援,林彪的电报也到了。有人说,这回不走也得走了。钟伟一拍桌子:“谁再说走,我毙了他娘卖×的!”一边组织攻击、打援,一边给林彪回电:“现在正是抓大鱼的好机会,我就在这打了,快让一纵他们都来配合我吧!”老人们说,这一次打了个本末倒置,把一纵和其他纵队都调过来了,把林彪都指挥了。林彪后来说:要敢于打违抗命令的胜仗,像钟伟在靠山屯那样,三次违抗命令。

  这一次又是抓大鱼的时候了,不过钟伟和四十九军这次扮演的是鱼饵的角色,钓鱼的人是林彪。

  青树坪之战空前惨烈。在桂军疯狂反扑下,钟伟和他的第四十九军全体将士在不利条件,浴血奋战,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安全转出。桂军虽然取得了局部战斗的胜利,但终于暴露了其主力位置,更加危险的是,白崇禧经此一战,认为逆转了战役的形势,坚定了他死守湘桂门户的决心。他下令集结所有主力于衡阳、宝庆两地之间待令,准备与四野决一雌雄。

  “‘小诸葛’上当了!”林彪大喜过望,急令以第十三兵团主力组成的西路军和以第四兵团、第十五兵团组成的东路军分别占领芷江、粤北,从两翼突破敌“湘粤联合防线”,切断白崇禧集团逃往贵州、云南的退路,同时令中路五个军靠拢作战,准备一举歼敌于衡宝战役之中。 


  (四)

  解放军的老兵忆起这场血战,也流泪。但绝没有垂头,而是大瞪着泪眼,高昻起白发苍苍的头。秋日的夕阳,透过玻窗,照在老人已洗得发白的五十年代将校呢制服。老人把披在身上的将校呢制服全扣好,连风纪扣都扣好,推开窗,面对着落日,对着青树坪所在的方向,静立。是追忆,也是默哀。

  渡江后,一直没能打过像样的仗,白崇禧的主力像泥水里的泥鳅,而我们,却有点像捕鱼方法不对头的渔人,一次次地让白崇禧的桂军这条狡猾的鱼溜掉。这次绝不放过你。

  我们是唱着歌进入青树坪的。我记的很清楚,三营唱的是著名作曲家劫夫的《歌唱咱的新国家》。我们的歌声,被劈头盖脸的炮火所打断。炮火从山头,从山后,几乎从各个方位,飞向我们这支已几乎完全进入谷地的部队。

  敌人的炮弹,落点极准确,很多都是首发命中。看得出,操炮的都是老兵油子。

  还有,也许早已瞄准,早已定好标尺。从炮弹出膛和落地声判断,美制大口径榴弹炮不少于几十门。还有山炮、野炮、战防炮、迫击炮等等,组成了好几个炮兵群。

  拥有这种数量的炮兵群和数量种类如此多的炮兵,在国民党军中至少是全副美式装备的军以上单位。

  就在炮弹落地炸开声中,天空出现了敌机。敌机一临空,就俯冲轰炸,炸弹和机关炮弹如雨点般倾泻向地面我军。炸弹、炮弹炸起的沙尘烟雾正在散落,密集的机枪火力就组成了横直高低交叉的火网,从山头、山腰的各个火力点和工事掩体中射向我军。

  显然,这是敌人早有准备的秘密伏击,而我军中了埋伏。中了兵力占绝对优势,火力占绝对优势的白崇禧桂系精锐部队的埋伏。是我们自已走进敌人的埋伏圈。

  敌人的步兵从四面八方居高临下冲了过来。

  两路数量庞大的敌军,快速以钳形合围之势,朝我军后方运动。企图很明显,想切断我们退路,,,,,,

  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我们至少已陷于三面被围,腹背受敌的险境。友邻部队距我们有相当一段距离,将不可能很快赶到增援。这就意味着,在险境甚至绝境中,我们将孤军苦战,甚至死战。

  从东北打到华北,打过长江,打到湖南,我们还从没遇过这样猝不及防的险恶之情,从来还没陷入过如此险恶之境。

  指挥员们毕竟身经百战,并不慌乱,也没失措。最高指挥官沉着的守在电台旁,首先将敌情报告上级,然后望着平摊在地上的作战地图,用嘶哑的,然而是坚定的语气,下达一个个应急命令。

  我们随即组织起来,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冒着敌人的猛烈轰炸炮击,冒着敌人的密集火力,迅速展开“三三制”战斗队形,猛扑向敌人已占据的制高点和尚没发现敌人火力点的制高点,猛扑向成钳形迎面扑来的敌人。

  “同志们,打戴大沿帽的,打机枪手,,,,,,营长舞着手枪,冲在队伍前头,不时回头,高声命令。大家马上领会了营长的作战意图。在这危急时刻,打蛇打七寸,首先消灭敌人的指挥官和机枪射手,就能有效地打乱敌人的指挥,有效地削弱敌人的火力。机枪、步机的特等射手马上被集中来,专打敌人的指挥官和机枪射手。而小炮则专门打敌人的步兵群。

  打击步兵最有效的武器是集束手榴弹。一个班,甚至一个排的指战员同时朝着敌人一个冲锋队形投出手榴弹,直炸得敌人血肉横飞,阵脚大乱。

  这样,我军经反复冲杀血战,占据了一些有利地形。但是敌人由于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且士气也并不低,很快就调整了部暑。

  在敌军和敌炮的有一轮轰击中后,敌人又开始了冲锋。冲锋的敌人不再是集团冲锋,而是列成疏松的散兵线,分别兜包个据点。先切断我军个据点之间的火力联系和兵力支援,而后分割包围个据点、各阵地。敌人的散兵线运动极快,我军火力不易阻杀,很快就突破了我军一些要点。

  一排在与敌人混战中,只有负了伤的副排长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冲出重围,跑向连部的小高地。全排,壮烈牺牲。

  二排长腿部已负伤。为夺回一排阵地,他带领二排仅剩的几个没负伤和负了轻伤的战士,滚着前进。还没接近阵地,就倒在敌人拦阻的迫击炮封锁中。二排长又负伤了,但没牺牲。敌人冲上来,几把明晃晃的刺刀指向二排长,要他缴枪投降。透过时疏时浓的硝烟,我们亲眼看见已躺在地上不能动的二排长,拉响了挂在胸前的那颗“光荣”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我大声对同志们喊道:“共产党员、共清团员和革命战士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睁大眼睛看着,谁是英雄,谁是孬种,战斗中见。毛主席和林总在看着我们战斗,我们要坚守住阵地,打退敌人的进攻!”同志们都响亮地回答:“指导员,你放心,我们宁死不投降,我们一定坚守阵的,打垮敌人,,,,,,”

  敌人冒着我们射出的弹雨和投出的手榴弹。一群群不要命的往上冲,一边冲一边用广西口音嗷嗷叫:“共军兄弟们,快投降吧,我们也优待俘虏,,,,,,”

  我大叫:“打,快打,狠狠打,敌人是块肉饼子,怕砸,只要我们狠狠打就能把敌人砸扁打垮,,,,,,”枪管打红了,擦枪油也用完了。战士们就用水壶里的水浇。水用完了,就用尿浇。继续打,狠狠打。手榴弹打完了,子弹也快打光了,战士们就搬起埋在土里的被敌人炮弹炸翻的石块,砸向敌人。石块也砸光了,就冲上去同敌人展开肉搏。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用石头打,用牙咬,,,,,,就这样,又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敌人的号声凄厉的响着。退下去的敌人还没退到山下,冲锋的敌人就越过退却的敌人往上冲。退下去的队形竟能保持不乱。冲上来的就更是严整。一群群的炮弹越过冲锋敌人的头顶砸落在我们的阵地上。

  我军近乎裸露的阵地上,用乱石垒起的掩体被炸得分崩离析,石块石屑横飞。一个个战士倒下了,不是被炮弹破片杀伤,就是被碎石击伤。没倒下的战士们都在往枪膛中压最后几颗子弹。我也在往驳壳枪膛压最后几颗子弹。躺在地上的伤员们大声汗着:“指导员,千完不要把子弹打光,最以为还有后留几发给我们,,,,,”

  我说:“同志们,我们要与阵地共存亡,我们要与敌人拼到底,我们不要死,我们要死里求生,弹药打完,我们就用牙咬,用木棒、枪托打,用石头砸,更要注意,去缴敌人的枪和手榴弹,打击敌人!”小炮班长亲自操炮朝冲上来的敌人打出了最后的四发炮弹。四发炮弹都落在敌群最密集处炸开。敌人倒下去一打片,并停住了进攻的步伐,就地卧倒隐蔽。敌人认为还会有更多的炮弹朝他们飞来。

  已没有炮弹。

  炮班长流着泪,一边咒骂敌人,一边分解小炮,把零部件扔向四处。司号员把红绸解下,把军号砸扁,丢下悬崖。通信员撕坏了联络旗,砸坏号角。战士们把自己的皮带、枪套、军装、学习资料,甚至碗筷,全投进一堆燃起的大火。谁也没说话,大家已报定必死的信念。

  敌人又开始新的一轮炮击。阵地上弹片横飞,硝烟弥漫。狡猾的敌人肯定已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炮火停止,他们并没有马上冲锋,而是喊话:“共军兄弟们,交枪吧,你们已跑不掉,,,,,,”

  战士们破口大骂:“有种的小子你就上来,交给你广西矮子廋子们子弹头,,,,,,”还有的战士大叫:“的兵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交枪,只知道开枪打炮,,,,,,”我趁机做起政治思想工作。我大声喊道:“桂系的蒋军兄弟们,我们解放军南下大军,是为了解放你们的家乡,给你们分房子分地,把你们从地主老财的压迫下解放出来,,,,,,”

  顽固的桂系兵油子,没到死到临头,完全不吃这一套。我的喊话招来敌人更猛烈的炮击和射击。我命令:“把手榴弹全部投向冲上来的敌人!”手榴弹接二连三地在敌人集中出爆炸。阵地上一片沉寂。火辣辣的太阳正移向当空。阵地上和阵地前一滩滩的血在太阳暴嗮下浓缩,凝结,由鲜红而变成紫黑。尸体,就在阵地前横躺直卧着。敌我都有。有些,已被一轮轮炮火炸得肢离破碎,血肉模糊。

  有位战士轻轻唱起了歌:

  “白山黑水浪涛天噢,
  东北人民起来把身翻,
  清算斗争分地又分房,倒尽苦水伸了冤,,,,,,”
  
  着是翻身后参军的战士最爱唱的《翻身谣》。歌声,由低沉而高亢。由一人唱而成人人唱。唱完《翻身谣》,又唱《林彪的战士》: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是林彪的战士!
  我们是杀敌的好汉,
  端起冲锋枪,
  带上手榴弹,
  哪里有敌人就在哪里干!
  我们是人民诀放军,我们的名字天下传。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是林彪的战士!
  我们是杀敌的好汉,
  端起冲锋枪,
  带上手榴弹,
  哪里有敌人就在哪里干!
  我们是人民诀放军,我们的名字天下传,,,,,, ”

  接着,我们又唱起了《歌唱咱们的新中国》。

  奇怪,敌人既没开枪又没打炮。

  我想了想,抬起没受伤的那支手,向大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要大家停唱。我眈心,敌人会从歌声中推断我们的兵力。

  敌机又开始临空俯冲投弹。阵地上最后几棵树木和最后的几丛藤蔓杂草,被汽浪掀倒,被弹火点燃,渐渐化为焦炭。硝烟再次笼罩阵地,笼罩着阵地上已牺牲和没牺牲的战士们。我知道,这是步兵冲锋的前兆。

  就在这时,我们前方响起了沉闷的急促的重机枪射击声,那是我军的马克辛重机枪。那是令冲锋步兵听了都胆寒的抵近短点射,三发一组,节奏分明。接着,我们又听见了熟悉而又亲切的东北口音喊杀身。团部通信员连跑带滚从侧面冲上我们的阵地,对我说:“团长命令,一营马上撤向相思桥的区集中,准备突围,二营已来接应你们,,,,,,”我立即命令:“撤,,,,,,” 


  (五)

  又是一位老兵,以位当年参加过青数坪血战的老兵。这位当年驰骋疆场,浴血奋战的老兵,而今端坐在轮椅上。

  一床洗得褪色的绿军毯,盖在他的膝头,几茎白发,从帽子下倔强地露出。这是一顶有来历的帽子,也是一顶有历史意义的帽子。这是一顶当年四野打完辽沈战役,入关参加平津战役时所配发的狗皮帽子。这是令敌人见帽丧胆的狗皮冒子。四十年来,每年冬天,他都要把这顶帽子找出来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并不是因为冷,干休所的住房条件很好,房里有暖气。他说,戴着这顶帽子,心里会踏实些,因为,往事会历历在目。他说,青树坪血战中,他所有的东西全丢光了,唯独。留下了这顶帽子。

  他抚摸着已没剩多少毛的帽子,咳着,喘着,沉沉缓缓地说。已有些浑浊的老眼里,汪着一层清亮的泪水。泪水虽盈满眼眶,却始终没有流出来。最后,又在眼中烧干。他说,队伍是在急行军中走进了敌人的埋伏圈。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毫不畏惧,迅速抢占有利地形。

  他带的连,被命令担负掩护团指挥所和炮兵阵地的任务。他们连的北面,有一座高山,山顶上有敌人,估计是炮兵的观察所。居高临下,我们的行动被敌人看得很清楚。敌人还占领了东南面和西南面的所有山头,以猛烈的火力,轰击扫射,压制我团指挥所和刚刚设立的炮兵阵地。只有座黄土山没有敌人的射击声,黄土山的标高估计不到七八十米,在群山中只算矮子,但必竟也是高地,而且植被较繁密。他断定,黄土山敌人没设防,以为没有多大价值。占领了黄土山,能有效地掩护位置更低的团指挥部和炮兵阵地。不然,既没有工事可依托,更没有制高点可利用,根本无法掩护团指挥部和炮兵阵地,他们兵分两路冲向黄土山。

  副连长率领的一个排很快被敌人发现了企图,敌人几个山头、山坡火力点发射的机枪弹组成火网,把副连长他们阻挡在山坡下,进退不得。尽管是几乎全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但副连长他们还是拼死抵抗,以猛烈火力还击敌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准备射击!”已来不及抢修工事,只有利用现有的地形物。他一面卧倒隐蔽,一面组织火力。敌人没有察觉,仍直线往上冲。待敌人冲近,他一声令下:“狠狠打,,,,,,”顿时,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打向埋头上冲的敌人。猝不及防的敌人被迎头痛击,惊慌失措,一下全部退了下去。退下去的敌人迅速调整了部署。

  敌人没有继续进攻山头,敌人朝着山的另一面冲击,冲向副连长他们。周围山头敌人的火力压得他和在山头的加强排抬不起头。副连长率领的另一个排,处在下压上冲敌人的夹击中。而山头上的他们根本无法支援。不仅他们无法支援,已没有人能支援他们。

  这时,几乎我军所有阵地都被敌人分割攻打,都是自顾不暇。副连长和战士们与两面冲来的敌人展开肉搏战。他想去支援。仅仅是想而根本无法去。他率领的一个加强排,如果分兵下山,将很难守住山头。而且,他们已被敌人火力压制,他估计,就是从山上冲到副连长处,也至少要牺牲三分之一的战士。从山上以火力支援也办不到,不仅他们连头也抬不起来,就是冒死射击,也无济于事,因为副连长他们已跟敌人贴身混战。

  他和战友就在山顶,眼睁睁地看着,副连长和战友们与敌人惨咧拼杀,直到敌人倒下,他们也都倒下。副连长身中三把刺刀,才慢慢倒下。他含着泪大吼:“打!”枪弹如暴风骤雨,扫刮向正在副连长他们遗体旁搜索战利品的敌人。敌人象割草一样倒下,一部分成为死尸,其余的四下逃散。“打,狠狠打!”他再令。调转枪口,朝向正冲向炮兵阵地的敌人约一个连的兵力。敌人被突如其来倾泻而下的火网罩住,倒下去一打片,其余的,伏地不起,我们的炮兵开火了,炮弹呼啸着飞向敌人观察所,在山头炸起团团白烟和黄烟。

  敌人也开炮了,敌人几个炮弹群飞出的炮弹集中落在我军的炮阵地。我军的炮位一下子被打中了,炮也打哑了。敌炮轰击我军炮阵地的同时,又向他和战友们据守的黄土山轰烧夷弹和爆破荡。

  一片片繁茂的竹、树、草被烈火燎成焦黑光秃。

  好多战友就倒在敌人的炮弹下,倒在火海中,再也没有站起来。他和活着的战友无法躲避敌人的炮弹也无法寻找地形地物掩护,就伏在被烈火烤得发烫的土地上射击。打几枪,就滚一滚。不换位置,敌人的机枪点射马上象长眼睛一样飞到,好几个战士就这样牺牲的了。

  他滚到一个山坎后,给机枪换上一个梭子,朝着越冲越近的敌人扣动板机。为了节省子弹,只能三发一个点射。打到后来`,就忘了点射,换上梭子就猛扫过去。帮他压子弹的通信员已倒在他身边中弹牺牲,他都不知道,直到卡上一个空梭子就扣板机,,,,,,那是真正地杀红了眼。也就在这时,一颗炮弹落在山坎前。他听到炮弹逼近的尖啸,他已本能地有了隐蔽的意识,却没有去隐蔽,而是挺直腰以半跑姿势,打出了他自已压上的最后一梭子弹。就不省人事,,,,,,

  悠悠醒转,已是太阳升在头顶。奋力撑起身子,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满天飞舞的血腥点点,在无规则的晃动。使劲擦了擦眼睛,眼睛看得了,袖子上沾满眼上、脸上、额上擦下来的将凝未凝的血。又有血流下,遮住眼睛。才觉得,额头上剧痛恨。又擦净眼上的血,撕开一个急救包塞住额上的伤口。

  朝前一看,又闭上了眼。山坎前面的被烧焦的灌木丛荆棘,几乎被尸体压平了。尸体压在稍粗的枝丫上,还微微颤。尸体下的土地,被炮弹炸出的石块、石缝上,都凝着血,或滲着血,或正在流着血。尸体间的树蔸徐徐冒着青烟,象刚被血浇灭。尸体各种形状都有,最都的是你咬住我的耳朵,我卡住你的脖子;你的刺刀扎进我的肚子,我的枪托砸碎你的脑袋。

  生死搏斗的场面凝固;饿,但仍保持着惊心动魄的原态。山坎后已没有几个活着的战友,活着的战友已没有一个不是血染身躯。四处炮弹、手榴弹、机枪仍在乱炸乱响,整个山谷象一片火海。火网里火海里到处是拼杀的人和被杀死的人。山谷里到处是血,树上溅着血,草上沾着血,石上流着血,坑坑洼洼里积着血,水塘里浮着一丝丝,一圈圈的血。满眼都是惨不忍睹的红——血红和火红。

  国民党兵嗷嗷叫着,一排排从山上往下冲锋。督战队的汤姆生冲锋枪就顶在他们的屁股上和脊背上。在我军机枪、手榴弹下倒下一排又一排,一排又一排的敌人又直冲上来。敌人只进不退,连伤兵都端着枪往上硬冲,往上扑。

  他说,他们从东北打到湖南,打败过蒋介石的嫡系五大主力中的主力,王牌军中的王牌新一军和新六军,但从没见过如此顽固勇猛的国民党军。

  他在昏昏糊糊中听见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朝北远移。他在昏昏糊糊中感觉被人架起,跌跌撞撞冲下山,朝着枪声转移的方向冲去。他仿佛听见他们团政委的声音:“烧掉所有文件,突围,,,,,,”

  张淦带着一大群幕僚参谋站在前沿一处高地上,举起望远镜,扫视战场。又低下头,看摊在地上的地图。油汗从油亮的突顶上一颗颗往下滚,滚过胀得通红的黑脸,他也未去揩抹。罗盘就摆在地图旁,已是下午一时,共军已经潰退。这是总攻的最佳时机。这总攻的时间,是他精心用八卦算出。而共军的退却方向,是他们用罗盘测出,正在面对死门边打边向后撤。(参看后面的当时的奇门活盘)。他已看到,共军正朝着罗盘所指的方向移动。他奇怪的是,在如此打击下,共军移动的队形虽是潰,但并没有乱。

  而且担任突围的尖兵部队仍以正规的战术队形前进:一队跃起,一队掩护。一队再跃起,一队再掩护。轮番交替掩护冲向已近合围的封锁线。张淦不由惊叹。具有较高军事素养和造诣的军事家,纯专业化的惊叹。这种惊叹,是由衷的惊叹,而这种惊叹,在三个多月后他又一次发出。而这时,他已不时将军,而是俘虏。十二月一日凌晨,云南博白城,张淦被俘于我军神速绝妙的一次长途奔袭。张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算过,怎么也不该绝。为什么有今天?他实在想不明白。就是诸葛亮刘伯温在世,对清树坪的共军能全身而退,也一样会大跌眼镜的。这叫术不胜道,“人间正道是苍桑”。具有高度政治觉悟和崇高革命理想武装起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能创造出世界上任何军队都不能几及的奇迹。难怪西方军事专家说,不怕中国军队的现代化,就怕他们的革命化。

  而此时站在青树坪前沿阵地指挥向我军发起总攻的张淦,虽然也是“身着将军服”,却是满脸傲气,威风凛凛,指挥若定。一道道命令从张淦口中发出。

  命令:“第七军,第48军倾投全部兵力,不留预备队,发起总攻。”

  命令:“所有的火炮齐射,打完储备炮弹,,,,,,“

  命令:“组织敢死队,换下冲锋枪,换上带刺刀的不枪,进者重重有赏,退者无
论官兵,格杀无论!”

  三十多架次飞机轮番临空,降低高度俯冲轰炸。一批飞走,一批飞来,破甲弹、高爆弹、燃烧弹,一群群一簇簇涂着美造白色标标志的大小炸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落在解放军阵地上,尤其是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上。落在山野,有的甚至落在了国民党军阵地上。碎石弹片挟着炸坏的枪械,炸碎的肢体冲上半空,又如洒花般地落下来。浓重的硝烟漫山遍野滚动,带着新鲜的湿热的血腥气。树木燃烧得象一枝彤红的火把。火把下是一具具焦黑的,或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尽管在兵力,地形,在火力等方面解放军都陷入明显的劣势。尽管投入猝不及防的战斗前的部队已近二十小时没吃过饱饭睡过觉。尽管大部分官兵都水土不服都身染各种疾病都已精疲力竭。但是解放军坚持决死抵抗。特别是 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断后部队,打的简直就是死仗,,,,,,


  (六)

  又是一位老兵,解放军的老兵。这位老兵脸上也有灰黑的老人斑,头上也有雪白的疏发。不同的是,他的腿明显的短了一截,无力地拖着。这是最后撤出青树坪战场的掩护部队的战士,死里逃生。

  老兵叙述着,满脸灰黑的老人斑在抑止不住的颤抖。那条明显的短一截的上腿,也在抑止不住的颤抖。来兵眼里,没有泪,只有火,血红的火:

  ,,,,,,大部队刚刚从撤出山窝窝,黄压压如蚂蝗般的国民党第7军就冲上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全是戴大盖冒的青年军官。

  这批青年军官只戴大盖冒连钢盔都不戴。

  这批青年军官手里端着的不是刺刀的步枪,而是全一色的烤蓝闪亮的美造冲锋枪和轻机枪。他们腰上,肩上都缠着挂着梭子,打完、扔掉;换上又打。

  紧随在军官后的才是士兵。

  士兵全端着刺刀闪亮的步枪。

  我们守在公路正面一座平地拔起的孤峰上。

  孤峰,正好把山后的公路挡住。

  公路上,我军正在撤退,还有不少部队正在节节抵抗,从山窝窝中冲出,沿着孤峰后的两側,撤向东北方向来的路。

  孤峰,是我军最后一处阵地,只有守住孤峰,大部队才能完撤出,否则。很可能难逃全军覆亡的命运,,,,,,
  
  与这位老兵的叙述相印证的,是一位国民党中央社的记者当时的一篇得意而又夸张的发自衡阳所谓“劳军慰问团”的报道:

  ,,,,,,此时约摸下午一时的光景,我们已攻下青树坪不及八里之地区,在公路正面,突有一峰突起,遮拦了后面一切。情况证明,此山已有匪军重兵把守。判断匪军固守此山的意义是,一面想掩护左右翼潰退的匪部,一面想据此有利地形,消灭我军。当时我前进弟兄,已抵达此山口隘不及三百公尺附近,于是乘战胜余威,不待炮兵掩护,就一直上冲。机枪声,手榴弹声组成一片火海,眼见无数匪军同机枪巢的射手,倒下去;我十几个弟兄滚下山来,接着,我后面的部队又如蜂拥,匪军的机枪阵地便在我手榴弹与冲锋枪的烟雾中停止了射击。与是全山为我掌握。残存匪遗尸数百余具,而余数十众,皆被我俘虏,,,,,,匪在青树坪前面的最后一个立足点,终于在我弟兄们勇猛地冲击下丧失,登山展望,残匪遗退的情形,匪已远去,,,,,,

  守山的我军约有数百人,装备好,机枪多,冲锋枪多,手榴弹多,而且居高临下。

  敌军官冲上来,根本不等炮火掩护就直往上冲。

  你勇敢,我们也不怕死。杀红了眼,端起机枪,端起冲锋枪,站起身,就是面队面的猛射。

  敌军官一排排倒下。

  我军也倒下。

  没倒下的继续打,继续射。

  根本没想到一个“死”字,只是射击,拼命射击。

  枪管打红了,手握上就烙人。

  不管烙不烙人,反正不知道痛,直到皮肤被烙得冒起了油烟,被烙起了燎炮,甚至被烙得焦臭沾在枪管上,才扔掉枪。

  捡起身旁烈士的枪,卡上梭子,在狠狠射。

  你冲,我们就反冲锋。

  有时双方冲到相距不到十几公尺外,连敌人大盖冒下或钢盔下一张张变形狰狞凶恶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双方才开始对射。

  什么都不想,只有一个念头:你凶,我比你还要凶,解放军就要在气势上压倒你国民党军。

  敌人黄压压倒下一片,又黄压压冲上来一片,踏着尸体往上冲,硝烟未散就往上冲,踏着尸体往上冲。

  被我军火力死死挡住了,冲不上,搬过尸体,垒成活动工事,边移动尸体边往上冲。

  我们就扔手榴弹。手榴弹响过后,尸体后面的枪声不响了,趴在尸体后面开枪的火人也变成了尸体。

  弹药已用尽,强声渐渐稍落。

  朝我军撤退方向远望已不见人迹。

  冲天的黄尘渐渐移向很远的天边,与越来越浓的暮色溶在一起。

  已整整坚守了数小时,在数倍数十倍拥有绝对优势火力的敌人猛攻下坚守了数小时。

  数百人,只剩下弹尽援绝的数十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数百人的生命鲜血,救了上万人。

  敌人又冲上了。

  不但人冲,密如蝗群的炮弹带着悚人的尖啸铺天盖地而落,炸得地动山摇,硝烟把山头都遮没了。

  就在这时,一块弹片击中我的腿部,,,,,,

  后记:

  10月9日下午7时,四野大军在灵官殿地区,活捉第7军副军长凌云上等七名将官,10日,全歼白崇禧的主力广7军。12月7日,在钦洲方向,缴获白崇禧的雪佛兰轿车。12月19日,《人民日报》以头版头条位置刊发新华社通电:《解放广西战役胜利结束,林彪将军凯旋返长沙,我军奋战一月赢得历史性胜利》。 


  (七)

  以下是张淦发动总攻之时的奇门局象。这是诸葛亮刘伯温在世,也会认为必定全歼的局象,却被我神勇的解放军奇迹般的破了。

  1949年8月8日立秋节,8月17日己卯是符头,此为接气。此日是立秋上元的第一天,用阴遁二局。

  公历时间:1949年8月17日13时
  农历时间:七月廿三日辛未时 立秋上元
  当月节气:8月23日19时49分处暑
  当日干支:己丑 壬申 己卯 辛未 Stock99.com线上排盘系统
  当日旬空:申酉(日) 戌亥(时)
  阴遁二局 值符天芮落八宫 值使死门落四宫


  ┌───────┬───────┬───────┐
  │ 白 柱 壬 │ 天 冲 乙 │ 玄 禽 丁 │
  │   死  │   惊  │  景  │
  │ 地 巽 丙 │ 阴 离 庚 │ 符 坤 戊 │
  ├───────┼───────┼───────┤
  │ 常 心 癸 │ 六 任 辛 │ 蛇 蓬 己 │
  │   休  │   伤  │  中  │
  │ 天 震 乙 │ 玄 中 丁 │ 白 兑 壬 │
  ├───────┼───────┼───────┤
  │ 符 芮 戊 │ 地 辅 丙 │ 阴 英 庚 │
  │   开  │   生  │  杜  │
  │ 六 艮 辛 │ 蛇 坎 己 │ 常 乾 癸 │
  └───────┴───────┴───────┘

  值符天芮落艮八宫,艮东北方,正是49军来的方向。天芮大凶星,一场血战正降临在49军全体官兵的头上。用兵逢此星,凶多吉少。

  值使死门落巽四宫,巽宫为东南方,死门之所在,共军正是面对死门方向,争夺无名小高地,阻击敌人,且战且退的。

  无论怎样看,都是一边倒的围歼战。然而,艮方——东北,在全国的大局中却是生门。奇门只是术,术不胜道,“人定胜天”,革命理想高于天。人民解放军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意志是不可阻挡的。这就是毛主席在诗词中咏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随着流逝的岁月,历史的尘烟越来越浓,英烈们鲜活的形影也越来越模糊了。我打录出来,是希望我们及后代记住他们,要把他们那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革命精神接过来,深深地贯注于血液中,化作革命的遗传基因,不断地复制,变异,最终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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