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宋美龄的初恋情人?
1927年的12月1日,一场全世界瞩目的世纪婚礼,在中国的上海大华饭店隆重举行,美丽的新娘正是宋美龄。这时,她已经是29岁的成熟女子,如果,她是一个旧社会的女人,她可能早在10年前,就在媒妁之言下出嫁;如果,她是一个讲究生活的新时代女性,她应该已经有过十分浪漫的爱情经验,可是,她却碧洁光鲜地出现在婚礼现场,倚偎在当时中国的新强人——蒋介石的怀抱里。当年,一些好奇的作家和新闻记者,开始默默挖掘有关宋美龄早年恋情的相关讯息,并且无声无息地记载下来,这些吉光片羽的记录,也就成为日后一些作家玩味的主题,究竟这位中国当时最大资本家的掌上明珠,在她结婚之前,到底有没有初恋情人?我们不妨来看看一些著作或是报导,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希格瑞夫·史特宁写的《宋家王朝》,可以说是海内外一些关于宋美龄家族内幕写得最“淋漓尽致”的一本书,当然,这本书当中或有若干是误传的内容,但是,一直到今天,仍有许多史家,特别是大陆的作家,喜欢拿这本书作为参考的样本。就宋家的观点来说,希格瑞夫的著作可说“流毒甚深”,然而,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是,由于宋氏家族长期以来,不愿或不屑去为这本“蜀犬吠日”的书,作任何长篇大论的反驳(对若干问题提出辩白是有的),所以,这本由美国人写的讨论宋家的专书,依然成为若干人心目中的“经典之作”。
《宋家王朝》书中说:“从1913年的秋天,到1917年的夏天,她(指宋美龄)都在卫斯理学院(按:即魏斯里大学)念书,4年的时间,使她从一个嘟嘟的女孩,长成为丰姿绰约的少女,……经常有男孩来到‘木村’的台阶上,约美龄外出,他们大部分是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中国留学生,也都是宋子文的朋友,对于这些来访的中国人,其他同学只记得什么张先生、李先生、王先生等等。当她听到庆龄在上海法租界发生的事,她害怕自己回国后,也会被家人安排她的婚事,所以,不久之后,她宣布和一位来自江苏省的哈佛留学生彼得·李订婚。当她的焦虑消失后,就又自行取消。这项婚约,只维持了几个星期。”(见希格瑞夫·史特宁著《宋家王朝》,第124~125页,台北,未注明刊行之出版社)?
另一位美国作家爱米·哈恩(EMILYHAHN)在其著作《宋氏家族》中,也提到:“有一次,美龄在绘图室等待子文(宋美龄的哥哥)的时候,一位中国留学生看见了她。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祖国的学生凝视着这位年轻的姑娘,不禁陶醉在今后生活的遐想之中。那时,美龄体态十分丰满,肤色异常健康,一条辫子垂在身后……”
她的一个朋友说:“总有一两个漂亮的中国青年停留在美龄住所门前的石阶上。”
美龄害怕回国后父母为她包办婚姻,因此在魏斯里大学上学期间,就和一个中国学生订了婚,当然,后来这门亲事并未成功。(中译本见北京新华出版社1985年出版之《宋氏家族——父女·婚姻·家庭》,第103~105页,李豫生、靳建国、王秋海译)
类似这样含混其词的讲法,还有许多著作,像一本由美国人ROBY·EUNSON著的《宋氏三姐妹》也说:“美龄害怕庆龄的婚事将使父母坚决要为她包办婚姻,因此下定决心要防止这类事情发生,她在离美之前准备订婚,以便保证自己。于是,她相中了一位向她求爱的中国学生,并且答应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候结婚。这完全可能是一个空口诺言,因为她并没有同他结婚。”(见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4年出版之《宋氏三姐妹》第49页,MR.ROBY.EUSON 是前美联社副社长,曾在亚洲和欧洲采访新闻多年)
综合上述几种著作的说词,都异口同声说,宋美龄在美国学生时代,追求者已经有如过江之鲫,可是,除了一位自愿和她玩一场订婚游戏的“李先生”之外,并不曾交待任何确切的人称得上是宋美龄初恋情人(尽管,这并不意味着宋美龄在事实上绝对没有任何的初恋情人)。
然而,另外有一些中外著作,却十分赤裸裸地指名道姓说出宋美龄的那位意中人。
例如,一本以爱米·哈恩著作为蓝本的《宋美龄传》(龙流编译,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1988年出版),叙述蒋介石在1923年前后对宋美龄做长达5年的热烈追求的时期,宋美龄早已有了一位要好的男朋友,书中说:“5年来,蒋介石不管宋美龄已与当时上海市市长刘纪文订婚,他仍不断地追求她,向她提出结婚的要求,但是宋美龄没有答应,原因是宋老太太一直反对蒋成为她的女婿。”(龙流编译,第87页)(另按:上述书中所提及之刘季文疑为刘纪文之误,而且,上海市长也没有一个叫刘季文的人,上海市长亦可能为南京市长之误,因刘纪文曾经二度担任南京市长职务也。)
台北出版的一本《宋美龄传》,也有类似的记载和说法。(参考台北天元出版社,李桓编译之《宋美龄传》,1985年8月15日初版,第87页。)
台湾高雄一家出版社最近出版的一本《宋美龄前传》上集有一段记载,书中指出,蒋介石为了追求宋美龄,对她作了一番调查,结果发现“她(指宋美龄)住在霞飞路二十一号。她还有两个漂亮的姐姐霭龄和庆龄,都嫁给了中国的政界的人物。另外,蒋介石还打听到宋美龄有一位情人,名叫刘纪文,是宋在美留学时的同学。……”(见陈廷一著之《宋美龄前传》上册,第六章)
据查证,前二部著作的“刘季文”应该是“刘纪文”之误,但是,如果,硬把宋美龄和刘纪文扯在一起,事实上存在着许多疑点和笑话,吾人可以一一加以点破。
其一,据香港波文出版社出版的《当代中国四千名人录》的记载,“刘纪文,广东东莞人,日本及英国留学生,历任广东金库监理、广州市审计处长、陆军部军需司长、大元帅府审计长、广东省政府委员兼农工厅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经理处长、南京特别市市长、江海关监督、国民党三届中执委、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委员、 ‘国大’代表、‘总统府’国策顾问,死于1957年4月13日。”(香港波文书局《当代中国四千名人录》)以刘纪文这样的背景资历,如果他真是当年宋美龄的意中人的话,还何劳蒋介石去作什么调查,恐怕早就是上海报纸津津乐道的话题了,更何况,根据刘纪文的生平资历,青少年时代可说都一直跟着孙中山搞革命,这样有名望的人,蒋介石如此孤陋寡闻,还要请包打听去查访,如此,蒋介石未免也太逊了点吧!
因此,可以说明陈廷一书中所作的这段叙述,存在着很大的疑点有待澄清。或许有人会说,那这样的证据又何以说明刘纪文不是宋美龄的初恋情人呢?没错,但是,我们不妨来翻翻当年的报纸,又可以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这可以作为笔者反对指称刘纪文和宋美龄有任何情爱关系的旁证。
比如,1927年10月5日上海的《时报》有报道指出:“蒋介石于去年7月9日在广州东校场任北伐军总司令,出师之前夕,政府当道,盛筵为蒋介石送行,同桌中有宋美龄女士在,蒋一见之,遂属意焉,以后虽在戎马倥偬之际,每不能忘。”这段文字说明蒋介石某次邂逅宋美龄的场合,以及蒋介石追求宋美龄的客观情况。报道接着指出:“当9月下旬,宋子文来日,先至云仙,继到神户……时蒋已经下野,忽闻宋家人之后亦来云仙,9月28日,蒋偕参谋长张群、南京市长刘文岛……”
(笔者按:此处应为刘纪文之误,因为当时的南京市长确为刘纪文,而非刘文岛氏,按刘纪文是日本法政大学毕业生,日文能力应当不错,这是蒋介石要他陪同去日本的主因,刘为文臣,而张群为日本陆军学校毕业,为蒋介石之武将,可说十分妥当的出访幕僚搭配。)秘书陈舜寿,并卫兵5名,在沪秘密上船,送行者只日本领事清水氏一人而已,日本驻沪记者非常注意,大阪朝日、每日驻沪记者,均随之出发……盖蒋是中国近代伟人,其一举一动,极为世人注目,何况闻其又有一段姻缘,更足供新闻资料也。”
报道又指出蒋介石在接受日本和中外记者访问时说:“余回顾过去一年间在战场上之光景,令人感慨无量,今日能优游于云仙快乐之乡,荡涤战尘,胸襟不觉一快,至于漫游欧美与否,现未决定,与宋女士结婚问题,今日亦不能对各位表白,请诸君推测可也。”
据后来包括《宋家王朝》在内的书中都认为蒋介石这趟去日本,多半是为了去说服宋美龄的母亲倪桂珍,以便让她的女儿嫁给他(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和当时国民党正在闹宁汉分裂有关)。
明白乎此,就可以知晓,如果刘纪文和宋美龄已有情愫的话,为什么蒋介石还会带着刘纪文这个“情敌”,去日本洽谈自己和宋美龄之间的婚事,这简直是滑稽突兀。况且,就算蒋介石有这样的“雅量”,难道刘纪文就有这样的“雅兴”,为“情敌”铺婚礼的红地毯?这是相当值得推敲的一个问题。
再回过头来,我们再来审视一下刘纪文的求学背景。许多海内外有关宋美龄的书说,宋美龄在美国念书时认识了刘纪文,但是,根据刘纪文本身的求学过程资料显示,刘纪文从来不曾留学美国,他是日本和英国的留学生,曾经在1923年奉派去欧美各国考察市政,然而,有趣的是,宋美龄早在1918年就已经学成归国,她不可能和刘纪文隔着一道太平洋“神交”吧!因为两人根本没有在美国交往的时间,刘、宋两人如何能够成为“留美同学”?
紧接着1927年11月14日《民国日报》报道,包括蔡元培在内的一些党政首长、学界人士等等,参加了13日上午举行的罗家伦和张维桢两人的婚礼,从日本回来有些时候的刘纪文也出席了这个婚礼仪式,在婚礼上,各个要人分别发表对婚姻的看法,结果,刘纪文也起来讲了一席话,这则报道说:“并有刘纪文君报告蒋宋之姻缘……”
我们以常情判断,假如刘纪文真的和宋美龄有过一段恋情的话,刘纪文怎么会有面子在这样的大庭广众面前,脸不红气不喘地作什么“报告”?一个情场败将会心甘自我堕落如是?这又是一个指刘宋夙有情愫之流言不近情理的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