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女人泪和红曲酒,淹没了我的清醒。
可怎么也有没想到,天上会有下不完的雨,医院里会有止不住的血,雨和血同时流溅漫溢,淹没了你妈妈生还的路。
窗内,泪与酒做成了红颜祸水;窗外,雨与血流淌出红颜薄命。
人生苦酒多自酿。——曾经的那一大茶缸白酒,不过是让我饮鸩止渴;而眼前的这一瓶红曲,又使得我饮恨终生。
第二天凌晨醒酒后,我终于回了家。一路上,我任凭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我的身上,没有感觉似的,浑身上下是不从抗争的麻木,——耳边回响的,只有英英那苦苦哀求的声音——
松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腹中的孩子胎位不正,——如果到十个月的临产前,这个孩子还是横在子宫里,胎头不能俯曲,那么我就不得不进行剖腹手术,——而我从前因舞台上的一次意外受伤,而进行接骨手术时所产生的麻药意外昏迷,又让我对开刀生产心有余悸……
所以,松江,万一最后剖腹产时我再度麻药过敏,死在手术床上或成了植物人,我无从料想有关这个孩子移花接木的真相,还能隐瞒多久……那么松江,日后你一旦得知了我出事的消息,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孩子认领回来,抚养成人,——因为,因为我对小杰没有把握,——若不是,若不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小杰这次是不会答应娶我的,我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并不爱我……
爸爸说到那里,就费力地抬起手,抖的手 指了指枕边的床角。那里有他的旧皮包,是护士每次换药时都看着碍眼的多余物,然而我却一直没有遵照她们的吩咐,把它从床上拿下来。——那是爸爸隔一阵子就要伸手触一触的东西,即使是在昏迷中,——对我来说,它似乎比周围的监视器更能反映出他生的迹象。
——旧皮包里面装有姥姥的遗物,是爸爸用生命的最后一点能量兑换回来的希望,——珍藏在南方的希望,像南希的名字一样。
我曾在他昏睡时打开包裹仔细看过,那里面除了几件母亲的遗物外,还有一个黄色的牛皮口袋,里面是一张用英文打印的DNA 检验证书和一张久远的黑白版母女照,皆有被火烤焦的痕迹。DNA证书上的日期约在二十年以前,而那张母女照则是在南希两岁的生日时,纪英英抱着她合照的,——母女俩人少妇幼女,母慈童稚,幸福的笑容里看不见往事的沉重。
后来爸爸告诉我说,那年他带我到邮局给姥姥打完电话后没多久,姥姥便过东北来接我,准备带我南下。跟上次母亲接信时的情形差不多,姥姥在爸爸出差的一个日子中,替他签收了一封意外的来信。她从信封上认出了似曾相识的笔迹,把它扯开一看,果然又是那个女人写来的,于是就像上次一样,想一把火把它烧掉,——却在烈烈的火光中半途改念,把与信笺一同寄来的DNA证明和那张母女照,火中取栗一般地解救出来。
后来爸爸回来后,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暗自把它们装进了一个黄皮口袋里,跟我一起被带到了南方。——此后,她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直到临终前,她才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松江啊,我的心脏开始腹水,快不行了,却不想把那份我藏匿了多年的东西一同带到棺材里,否则我便不能入土为安,——因为根据那张再一次被我烧成了一缕青烟的信笺看,无论如何,那被火烤焦了照片和烧掉了两个角的外国字证明,都包含着你的血脉,你的骨肉,——虽然它们曾经伤了我的女儿,甚至要了她的命……但我还是想把它们还给你,等你有一天像我一样,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时,我希望你能把它们转交给露露,让她能凭借着这两样东西,寻找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亲人……
……
爸爸在断断续续的倒气中,终于讲完了那些往事。以后的几天里,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却用浑浊的眼睛执著地凝视着远方,久久的不肯合上,——直到有一天,我不顾医生的警告,冒着“病人心力衰竭,任何微小的刺激都会导致他死亡”的危险,告诉爸爸说,我早在去年就于北京认识了南希时,他才在回光反照的微笑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天的深度昏迷后,爸爸走了。——跟母亲死别的时候大相径庭,我没有嚎啕,只有默祷,仿佛是一位对死亡充满了无限敬意的圣徒。
倒是二叔,在太平间里对着父亲的遗体涕泪交下,说哥呀,虽然你我不是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但你这一辈子却像亲哥哥一般地待我,我则总是算计你,——二弟我现在有钱了,人也知天命了,想回报回报你,谁想到你却用这种方式不稀罕俺,——哥,你就放心上路吧,我这就要雇人为你披麻戴孝,扛幡嚎丧,一定让你走得风光……
因为我从中作梗,二叔后来没有那样做。——我跟二叔说,爸爸生前通过你的寻医找药和日夜护理,早就知道了你对他的这番心意,如今他会在天上感念你的,——但他跟我说过,他要走得安息,不想大操大办,免得太吵闹了路上不安心,希望二叔你能成全他。
二叔听了后就愣了愣,之后盯着我苍白而坚定的面孔看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知难而退,点了点头。
后来二叔便跟聋哑学校的老校长一起,联手给爸爸开了个简朴的追悼会。之后,他按照爸爸生前的嘱托,把他的骨灰和爷爷奶奶合葬到了一起。有条不紊地办完了丧事后,他按照当地的习惯,为爸爸生前的亲朋好友摆了桌酒席,在觥光筹影中开启了喜丧宴。
我对宴会上的欢声笑语并不反感,——每一个生着的人,都有资格对死亡做出一种态度轻松的姿势。
我照着二叔的意思在酒饭中应酬着,主要的任务是,有人过来安慰家属时,我便起身举杯对饮,咂口酒表示感谢,——可滴水成川,不一会儿我就被不断啜进的酒精泡晕了,便以上卫生间作借口,打了退堂鼓,——经过门口时,却被角落里独饮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给叫住了。
“丫丫,等一等。”——他喊我上学前的名字,吓得我一怔。
“不知道我是谁吧,叫我王爷爷好了。——从前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我曾给他介绍过对象,可那时候,你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呢!”——他笑呵呵地捋了捋山羊胡子。
“王爷爷,给我爸爸介绍对象?——哦,小时候爷爷奶奶在世时,好像听到他们提起过您,你是那位跟我爷爷要好的王镇长吧?”——我想起了什么似的。
“是呀,是我,你爷爷的老朋友,——不过我早就退休了,住在二十里外老家的乡下,镇长的职务,已被从前手下的一个毛孩子给接替了。——哦,丫丫,对了,我刚才喊你是有事儿,——具体是这样,刚才说了,现任的镇长是我从前的部下。前些日子过春节时,他到我家来看我,顺便告诉我说,政府给聋哑学校职工的那笔赔偿费,已经下来了,却迟迟不见你爸爸他过去领。我听了后,就托人过来询问,绕了好几个弯子找到了你二叔,这才得知了你爸爸他病重住院的消息……”——他说着,难过地低下了头。
我望着老人,伤感地咽了咽涌上喉咙的酸楚,说王爷爷,您也别太难过,年纪大了,节哀珍重吧。
就见他抹了抹眼角说:“唉,虽说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了几天了,可真没想到比我年轻也比我身子骨硬实的松江大侄子,会走在了我前头,——今天过来送他走,一想到自己是辛家的两代世交,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不知道是害怕再度陷入难过,还是本能地躲避什么,我不再讲话,而是转身到桌子上拿起了茶壶,为他添了茶,然后说了声爷爷再见,想趁回身送壶的机会走掉。
不想他就又唤了声丫丫,说爷爷还有话跟你说。
我放下茶壶,转身再度望着他。
“听大家都管你叫露露,你的大名是不是叫辛露啊?”——他半张着干瘪的嘴巴,眼里残留着浑朦的泪光,很认真地看着我。
“爷爷,我从上小学那年就有了辛露的名字,看来您这个当镇长的,不大关心镇里的少年儿童啊!”——我破涕为笑。
他却不管我,一边继续抹了眼角,一边笑着叨叨咕咕地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若不是------,若不是我那位二十多年来都没有联系的侄女-----,侄女纪英英她突然从北京打电话来------,来打听你爸爸的情况,问我-----,问我说老辛的女儿是不是叫辛露的话,我-----,我还真没有把丫丫和辛露对-----,对-----,对上号呢!”
喜欢你的印度女郎,比哪个不穿衣服的好看
谢谢你,抱抱
慢慢来。结尾是最难收的。
心心早上好!雪M的飞机怎么回事?她已经平安到家了!
顺问大侠好!
不愿静儿,刚才我又脑阻塞,卡住了
别梦见我,实打实地睡一觉哈
都是灭绝师太给砸锅了。下次赔过。
秋雪回到雾都了吗?
问候所有心心的朋友,还有我们俩的老朋友!
祝贺静儿,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钦佩不已
问绵绵好!
五兄好。看过你的文章了,把我乐得满地打滚。
只是在本系换了个实验室,提升了一毫米。
这几天忒贪玩,没来问候,结果爬这么高的楼梯,,,该罚。
问候她
祝新年门庭若市,永不打烊!
待会儿去看你
纪会不会心软
等你写完后,重新来拜读。
祝你和全家2010快乐吉祥!
有一种问候叫开门哈
新年如意!
好梦俺的蕾丝
过来看了几次,还是挺快更新啦。看这样子会有个美好结局,嘻嘻。。。
心心,俺是你的蕾丝呀~~~~南希很单纯,和杰的父女感情很好,这也是杰多年来不去戳穿纪的原因。或许杰对南希多年的父爱,会是南希感动根源吧~~~期待你完美结局!
感谢你一年的服务和支持,辛苦了妹妹
不敢催你,但翘首等待陈静那蜿蜒曲折的感情故事
雪儿今早有电话,她一切都好,明天将动身回英,特让我问候你和她师父 :-)
采心,你组织的聚会好棒噢,好温馨,很羡慕~~
辛露看来要结局了,都对上号了。南希不是杰的女儿。。。杰很可怜,纪太有心计,辛爸爸太不应该。。。可怜的辛露到底应该怎么办?——解铃还需系鈴人,这把钥匙在南希手上,如果南希像杰一样心地善良,感恩杰给了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就能接受杰和辛露的爱情。。。。或许我更加喜欢这个结果,善良与阴谋,善良的人应该有好的结局。
佩服心心精巧的布局,唯美的文笔,人性在你的笔下,得到深刻的反思。。
再祝心心全家新年快乐!主恩同在!福杯满溢!
May the magic of 2010 comes to you and your famil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