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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奶奶曾是我家的左邻,一位意大利裔老太太。她名Justina,我就给老人家冠以这个中式称呼。
我家住在百年老镇上的一条小街,老住户们说以前是个死胡同,只有十家。后来镇上非要和后街打通,变成一条长街。不过这十家人并不接纳后街的住户,说起“我们邻居”是不包括他们的。
一搬去就发现这是个和睦的社区,除了一对德国裔老夫妇、两家爱尔兰裔,其他都是意裔家庭。几乎家家都人丁兴旺、爱好交际,一到周末party不断,街上停满了车。邻里间也很友爱。
邻居们对我们都很好,贾奶奶尤其热情,常隔着篱笆和我聊家常。看我喜欢摆弄花草,就常分给我一些花苗,让我惊喜不已。
贾奶奶退休前是小学教师,老伴去世十多年了。两个儿子都住得很近,常常携全家来看望她。贾奶奶也有些老朋友们常来看她,有时还结伴去短程旅游,日子过得挺丰富。
02年初儿子刚来时,贾奶奶主动提出每天下午教他一小时英文。她一开始就言明不收钱,她说她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喜欢孩子,能帮助儿子是她最高兴的事。我真的非常感激。
儿子也很喜欢她。儿子基本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和老人有天然的亲近感。贾奶奶长得胖胖的、说话很和蔼、未开口先笑,和他的亲奶奶很相似。贾奶奶每天教他一些单词、语法,还自编图文并茂的课本,并耐心地和他聊天,锻炼他的口语。
当时我父亲在这里探亲,他说他旁听贾奶奶的课,都学到不少英文呢。可惜年纪大了,记不住。
和贾奶奶熟了,也知道了不少她的家事。当时他的大儿子汤姆一家正在翻修房子,于是全家就住在贾奶奶这里。汤姆是个水暖工,五十岁左右,高高大大、老实和善。太太南希家里是建筑商,她本人是地产经纪,特别活泼,小小的个子,很结实健美,一看就是天天泡健身房的类型。
汤姆两口子结婚年头并不长,南希以前婚姻中的儿子小D也和他们同住。他在社区大学读书,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温和有礼,和继父汤姆关系也不错,两人常有说有笑地一起做些院子里的活计。
贾奶奶有一天告诉我,他们对她就像对女皇一样,南希把家务都包了。贾奶奶还说,现在房子市场太好了,汤姆的新房建好了,不想自家住,而是去卖个好价钱。贾奶奶决定把房子过户给两个儿子,汤姆两口子买断后翻建成新房,就住这里给贾奶奶养老送终。我自己经历过、而且挺喜欢三代同堂的家庭,所以我也从心里为她高兴。
我们这条小街的房子都又老又小,但每家都有半英亩以上平整而宽大的院子,环绕着参天大树,很有扩建的余地。汤姆两口子懂行,不几个月就建成了一所漂亮的大房子,又花大价钱彻底重做landscaping,露台、patio、花丛小径、园中园一应俱全,还挖了带瀑布的一个大鱼池。我也沾光,站在自家露台远远就可以欣赏他们美丽的院子。
总之,汤姆的房子成了我们街上最出众的。虽然还称不上豪宅,但很抢眼。
秋天时,他们特地开了house warming party,邀请了所有的邻居。我们也得以细细参观了他们的新屋。房子里面设计成三个大套间,楼上是贾奶奶和汤姆两口子的,楼下单独出入,供小D住。其它的如客房、办公室、娱乐间、地下室也都装修地很好。
转眼过了一年多,这期间贾奶奶生了一场病,而且花园都是工人在维护,她也没有自己的花花草草可以摆弄了,我们见面就少了很多。倒是时常见到汤姆精心维护鱼池,还邀请我们去参观过好几次他的漂亮锦鲤。
04年夏天,小D搬出去了,我们想孩子大了嘛,不能老住家里。可又过了一段,南希也不见踪影了。再过了一阵,他们家插上了卖房的牌子。邻居们说他们离婚了。
卖了房子,贾奶奶怎么办呢?我心里挺为他们着急的。不好明着去问,看到汤姆问起贾奶奶身体可好?怎么很久不见了?汤姆闷闷地说她到小儿子那里了。
对面的老太太和贾奶奶是四十多年的邻居了,两家都是从房子盖起来就住在这里。老太太有一天忿忿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南希的setup。我说您确定吗?也许他们很不幸运地突发感情危机……老太太给我一个“鬼才相信”的表情。
是啊,他们这么一捣腾,得益的应该是南希吧?不了解他们的家务事,也不了解具体的财务操作,但挂念的是贾奶奶-她怎么安渡晚年呢?
当时正是房市红火的时候,房子几天就卖掉了,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和汤姆说再见,就人去楼空了。
我至今希望一切只是一个倒楣的巧合。希望他们是有心为贾奶奶养老送终的,只是没有成功。如果是南希做的局,真是情何以堪。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贾奶奶,不知她老人家是否一切安好?
(August 04, 2008)
吸取教训-不论多老,还是要保养身体,同时有自己的小窝,不要全盘指靠儿女,即使儿女很孝顺,是不是呢?
盒子好!我也希望这样啊。贾奶奶后来身体已经走下坡了,真希望她能想开,一切顺利。
但原好人一生平安!
问陈默好。做人能做到贾奶奶这样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