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味》六、谁人正午赏明月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这是唐代诗人徐凝的一首七绝,夸赞扬州城月色秀美,竟占据了天下三分月色中的二分,扬州城也因为这首名句而获得了“月亮城”的美誉。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扬州便是赏月的最佳去处。
今天是农历三月十八,已过了月圆之日,可这半盈的月亮,在很多人眼中,却更具一种缺憾之美。因此“一刀鲜”说要在今天出来赏月,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他把赏月的时间选在正午,那就非常非常的奇怪了。
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姜山、沈飞和徐丽婕三人已经在路边的这家茶馆里坐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中,他们想的全都是这件奇怪的事。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提到这个话题,沈飞还是忍不住想笑:“正午赏月?哈哈,如果不是你听错了,那就是别人在溜你玩,哈哈哈。。。”
徐丽婕瞪了沈飞一眼:“哎呀,你别笑了,老先生既然这么说,这其中肯定是有深意的。”
“嗯。”姜山点头沉吟着,“我觉得这句话中应该是暗示了一个地点,我们只要把这个地方想出来,就可以在那里找到‘一刀鲜’。”
沈飞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晃着脑袋说:“那你们倒说说看,有什么地方正午的时候能够赏月?”
徐丽婕突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哎,这个‘一刀鲜’难道是在美国?”
“什么?”姜山和沈飞对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她怎么会蹦出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徐丽婕解释到:“我们这边的正午,不就是美国的半夜吗?出来赏月正合适啊。”
沈飞一口茶含在口中,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喷了出来,笑道:“哈哈,大小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的想象力了。正午赏月。。。哈哈。。。还去美国。。。”
徐丽婕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了,象西方人那样自嘲地耸了耸肩膀。
姜山看了眼手表,右手轻轻在桌子上一拍,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去问个清楚。服务员,结账!”
三人离开茶馆,一路又寻到了彩衣巷中。一拐进那条死巷,便远远看见浪浪正独自蹲在花坛边玩耍。见到三人走过来,浪浪扔掉手中的枯枝,兴奋地迎上前。
“浪浪,你爷爷在家吗?”徐丽婕摸着他的大脑袋问道。
“不在。”浪浪脆生生地回答,然后拉着沈飞的手问:“飞哥,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玩呀?”
沈飞笑嘻嘻地把浪浪抱起来,一边用胡子碴把小家伙扎得“咯咯”直笑,一边说道:“呵呵,带你玩还不容易。不过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浪浪歪着脑袋:“什么问题呀?”
“你爷爷上哪儿去了?”
“嗯。。。和朋友赏月去了。”
“乖。”沈飞捏捏他的脸蛋,“去哪里赏月,你知道吗?”
“不知道。”浪浪嘟起了嘴,“我要跟着去,爷爷不让。他还叫我在这里等你们,说如果你们能找到赏月的地方,就带我一起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老者早就算准了他们要来,不仅提前离去,还把浪浪这个棘手的淘气包甩给了他们。
姜山微微蹙起眉头,说道:“看来这位老先生的确是和我们打了个哑谜,赏月的地点究竟是在哪里呢?”
“如果真是赏月,当然是我们前几天去过的五亭桥下最好啦,天上明月,水中月影,多美。可那也得晚上去才行啊,大中午的,哪能看到什么月亮?”徐丽婕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晴空下阳光明媚,在这种日光下,半个月亮的影子也不可能出现。
听了徐丽婕的话,沈飞却好像想起什么,口中念念有词:“水中月影?你说水中月影?”
徐丽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沈飞突然大叫一声:“哈哈,我知道了!”他兴奋地把浪浪抛在空中,然后又接住,得意洋洋地说道:“正午赏月,正午赏月,不错,肯定是那个地方!”
姜山和徐丽婕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徐丽婕更是迫不及待地催问:“知道什么?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沈飞嘿嘿一笑:“你们就跟我走吧,到了地方自然就明白了。浪浪,你也一块去吗?”
“去!”浪浪毫不犹豫地回答,完了还不忘拍两句马屁:“飞哥,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看着两人的亲昵劲,徐丽婕忍不住瞪着眼睛问道:“沈飞,你给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晚上没见,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浪浪古灵精怪地眨着眼睛:“嘻嘻,不能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好,不说不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有好东西就想着一个人独吞。”沈飞一边逗着玩笑,一边把浪浪放到地上,“自己走,我可没力气一直抱着你。”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出了巷子,分乘两量人力车,在沈飞的指引下,一路而去。
人力车穿街走巷,大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了城东的徐凝门街。这一带地处老城区,周围建筑都是以平房旧宅为主。行至街道南头的时候,众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段高墙大院,沈飞招呼大家下车,又往前走了十几步,来到了这座院落的大门前,只见门楣的横匾上四个苍劲的大字:寄啸山庄。
沈飞笑着问道:“这个地方,你们以前来过没有?”
姜山看着门匾,点头说:“寄啸山庄,虽然没有来过,但却是早有耳闻。这座园子是清光绪九年由扬州道台何芷舟所建,所以也俗称为‘何家花园’。园名种‘寄啸’两个字取的是陶渊明《归去来辞》中‘倚南窗以寄傲’、‘登东阜以舒啸’的句意。对了,现在国内著名的科学家何柞庥便是这园子里出来的后人。”
“哦?何祚庥是何芷舟的后人,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沈飞摸了摸下巴,衷心赞道,“你果然是学识渊博呢。”
姜山歉然摆了摆手:“也是偶然间听朋友说过,便记在心里了。怎么,难道‘一刀鲜’就在这个园子里?”
沈飞笑而不答:“先别问了,进去看看再说吧。”
四人进入的是何家昔日的后门,因此一进山庄,首先便来到了后花园。其实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但见一路姹紫嫣红,流水环绕,给人美不胜收的感觉。穿过后花园,便来到了东部的院落中,当先一座迎客厅,飞檐斗基,建成了一艘旱船的形状。众人走到近前,果见厅堂的门匾上写着“船厅”两个大字,两侧的廊柱上则挂着一副对联:“月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
姜山品味片刻后,说道:“这‘船厅’建造得倒是别具特色,对联上的文字也意境悠远,美中不足的是周围无水,在韵味上要差了很多。”
沈飞哈哈一笑:“这你可就错了。‘船厅’的韵味当然得上船以后才能品出,站在岸边是不行的。”说完,他抢上两步,来到厅堂中,然后招呼着:“你们到这里来看看,感觉有什么不同?”
姜山来到沈飞身边,四顾之下,竟真的有了一种身在碧水中央的感觉。凝神细看,原来这感觉却是来自与船厅四周地面上铺设的青瓦。那瓦片颜色青绿,全都竖插着嵌于地面中,只露出一层弧形的边缘,层层叠叠之下,便如同荡漾的碧波一般。
浪浪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看,仙鹤。”
姜山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层层青瓦之中,间杂着一片白色的鹅卵石,正好构成了一只仙鹤的形状,好像正在碧波中饮水嬉戏。
姜山在心中暗暗钦佩古代建园者的精妙构思。徐丽婕也陶醉地感叹到:“真漂亮!刚才我们站在厅外时,原来是把‘碧波’踩在脚下,难怪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
沈飞笑着说:“这园子里独具匠心的建筑还多着呢,回头再慢慢欣赏吧,先把正事办了要紧。”
姜山和徐丽婕点头认同,随着沈飞出了船厅,向园子深处走去。浪浪在地面上又发现了鹅卵石组成的野鸭、松柏等图案,一时间兴趣盎然,本来还想多玩一会,但又怕错过了“正午赏月”的稀奇事情,见三人都不等他,虽然有些嘟嘴憋气,却也只好跟着走了。
再往下走就到了园中昔日的住宅区。这一片大大小小数十间楼阁厢房全都连成了一片,迤逦的串楼复廊总长达到了四百米,绕园一周,形成了“园中有楼,楼中又有园”的如画美景。四人穿行于复廊中,粉墙幽幽,暗香浮动,就象是进入了一处闹市中的世外桃源。
“说到这何家,也曾有过一道独创的菜肴,在昔日扬州的市井闲人口中赫赫有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沈飞忽然想起什么,边走边问。
“何家独创的菜肴?”姜山默默想了会,毫无头绪,就笑着放弃了,“愿闻其详。”
沈飞嘴里很干脆地蹦出三个字来:“煮鸡蛋。”
“你骗人!煮鸡蛋谁不会呀?”浪浪性急地嚷嚷起来,姜山和徐丽婕知道沈飞必有下文,一时都不吱声,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果然,沈飞紧接着说道:“煮鸡蛋当然谁都会,可这鸡蛋却大不一般。当时何家小姐体弱,大夫开出方子,要进补人参。不过以小姐的体质,直接服用人参药性太冲,难以承受。后来何家的厨子就想了个办法,先将人参跺碎后掺于稻米中,让老母鸡食用。然后小姐每天煮食一只该母鸡产下的鸡蛋,这样药性经缓冲后,随鸡蛋进入小姐体内,强弱正好合适。”
“原来是这样的煮鸡蛋。”姜山哑然失笑,“不过昔日扬州富贾的奢华生活,却从中可见一斑。
说笑间,一行人已过了串楼,只见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园林入口,门匾上写着“片石山房”四个字。沈飞转头看着姜山,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来历?”
姜山微微一笑,说:“这你可考不倒我。‘片石山房’是明末八大山人的书房。最初的‘寄啸山庄’就是以这个园子为基础扩建而成的。”
“啊?这八大山人都在一个地方学习呀?”浪浪仰起脖子,显得有些奇怪。
沈飞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小笨蛋,这八大山人是明代著名画家石涛和尚的雅号,并不是指八个人。”
浪浪“嗯”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在心里。他蹦蹦跳跳地抢着跑进了园子,然后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徐丽婕正要跟上,却见沈飞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门墙上悬挂的一幅字帖专心致致地观摩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念着:“至于初学分布,务求平正,既能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复归之际,人书俱老。”
“这是唐代书法家孙过庭在《书谱》中的一段话。”姜山解释说,“意思是练书法的人,一开始必须老老实实,写得工工整整,这一步练好了,才能追求一些笔法上的奇绝,最终奇绝达到极致,却又会回到平淡工整的意境中来,这时才算是书法中的最高境界。”
“哦。”沈飞象是恍然大悟,看着姜山拍手喝彩,“有意思!有道理!”
徐丽婕更是心中一动,低着头喃喃自语:“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复归之际,人书俱老?”她似乎悟到了些什么,但又看不明白。
“我们今天来可不是研究书法的。”姜山催促道,“还是快进园子吧!”
三人进了园子,只见园子南脚有一间小小的书房。那书房不大,此时门窗紧闭。正对书房的是一汪十丈见方的水池,水池中立着一座五六丈高的假山,造型甚是奇俏。顽皮的浪浪立刻跑上前去,在假山的石洞中穿行了两圈后,开始往山顶攀登。
这园子不大,一眼扫过后,并不见有其它出口,姜山抬头看了看天空,略带忧虑地说道:“马上就要到正午了。”
沈飞不慌不忙地沿着池边踱了几步,然后找好一个位置站定,冲姜山和徐丽婕招了招手:“你们过来,看那里。”
两人来到沈飞身边,顺着沈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语气又惊又喜――在那碧绿的池水中,真的出现了一轮明月的倒影!
那轮月影就位于假山脚下,不仅白亮,而且又圆又大,当微风吹过时,亦会随着池水的荡漾而轻轻晃动,那副模样漂亮可爱之极,几乎让人忍不住想要弯腰将其掬在手中。
徐丽婕看了眼天空,朗朗晴日,哪里有半点月亮的影子?她心下大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姜山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沈飞。
沈飞摸着自己的下巴,显得有些得意:“这个石涛是叠石的高手,这座假山就是他选用上好的太湖石砌构而成的。水池中的这轮‘人造月亮’称得上他叠石生涯中最出色的神来之笔。”
“人造月亮?”姜山和徐丽婕对看了一眼,似乎还是不太明白。
“嗯,你们跟我到近处看一看,就明白了。”沈飞一边说,一边向假山背后绕了过去,姜山两人连忙也跟了过来。
这一侧的假山紧贴池边而建。沈飞走到月亮不远处停下,用手指指头顶:“你们看那里。”
姜山和徐丽婕抬头看去,只见上方是一块嶙峋的太湖石,与其它石头不同的是,这块太湖石的正中部位有一个天然的圆形孔洞,此时太阳正好位于孔洞的垂直上方,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孔洞直射入池中。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轮“月影”却是阳光穿过孔洞后在水面上的投影。由于太阳起落,日光投射的角度不同,这“月影”也会发生盈缺的变化,恰在每天正午时,能够出现“满月”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姜山叹服地摇了摇头,“原理虽然简单,但匠心独具,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那‘一刀鲜’赏月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徐丽婕话音未落,忽听假山上的浪浪欢快地叫了一声:“爷爷!”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是沈飞他们带你来的吗?”
沈飞三人连忙从假山后面走出,只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书房门前,浪浪从假山上跑下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眨着眼调皮地说道:“爷爷,你不带我,我一样能来。”
姜山走上前,冲老者行了个礼,谦然说:“老先生,我已经应约前来,‘一刀鲜’在哪里,还有劳您引见。”
老者用目光扫了三人几眼,却不作声,只是用手朝着书房门口轻轻一指。
姜山三人同时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书房的门虽然关着,但似乎只是虚掩,并未上锁。
姜山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推门,忽听得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你们已经搅了我的雅兴,现在又要不请而入吗?”那声音瓮声瓮气,又带着些沙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姜山回头看看沈飞和徐丽婕,三人都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后,姜山隔着门向屋内说道:“请问屋中的先生,您就是‘一刀鲜’吗?”
屋中人“嗯”了一声:“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姜山应道:“我叫姜山,从北京来,我的先人曾经在乾隆年间做过大内的总领御厨。”
听了他这话,屋中人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那八年前我在北京遇见的那位。。。”
姜山直言不讳:“那是我的父亲。”
屋中人似乎并不惊讶,他淡淡地问道:“你这次来扬州,是要找我比试厨艺了?”
“比试不敢说。不过我这八年来苦心钻研淮扬菜,自认为有些心得,想请前辈指点指点。”姜山言语虽然恭敬,但用词遣句中却暗藏锋芒。
屋中人沙着嗓子“嘿嘿”一笑:“看来你是很有自信啊,比你父亲那会可强了不少。”
“不敢。比起前辈当初在北京的风采,那我又差得远了。”
屋中人“哼”了一声,倨然道:“我当年在北京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言辞,姜山毫不怯场,不卑不亢地回答:“前辈的种种事迹,父亲常常向我提起,作为激励我刻苦钻研厨艺的动力。”
“好,好,看来你早已下定决心,要找我比个高下。”屋中人顿了一顿,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们两家几百年来的规矩,你还知道吗?”
屋中人所说的“规矩”,姜山自然知道。两百多年前,姜家先祖第一次挑战“一刀鲜”的时候,“一刀鲜”便出了个烹饪上的题目,意图让对方知难而退。姜家先祖完成了那个题目,才有了后来两人间的比试。从此后,被挑战者向挑战者出题,便成两家争斗中约定俗成的规矩,挑战者必须完成题目后,以此为“拜会礼”,才能使对方出战。
却见姜山眉毛一扬,问道:“请问前辈想要什么样的拜会礼?”
屋中人反问:“我当年给你父亲的拜会礼是什么?”
“您做出一道‘五品菊花萝卜羹’,一出手,便震动了京城。”
“不错。那道‘菊花萝卜羹’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整切了一千刀方才完成,可没想到,嘿嘿,我和你父亲的比试,却是一刀就见了分晓。”
见对方提及父亲的狼狈往事,姜山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只听那屋中人紧接着又说道:“你今天先回去吧,下次带着‘五品菊花萝卜羹’再来见我。”
“好!”姜山的语气坚决而自信,“我一定会再来的!”
屋中人似乎话已说完,沉默着不再开口。
徐丽婕看着姜山,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小声问道:“那我们今天不进去了吗?”
姜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转头看着一旁的老者说:“老先生,今天多谢您的指点,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老者微微颔首:“好。我和我的这位朋友还有几句话要说,就不远送了。浪浪,你是留下来和爷爷在一起,还是跟着叔叔阿姨一块走呀?”
浪浪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我要和飞哥一块玩。”
老者呵呵一笑:“沈飞,这小家伙可让你费心了。”
姜山和屋中人对话的过程中,沈飞一直紧盯着那扇虚掩的屋门,满脸好奇和诧异的神色,似乎恨不得立刻推门进去,看看这个盛名远播的“一刀鲜”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老者对他说话,他也愣了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嘻笑着说:“没关系,现在浪浪在我面前可乖着呢。”说完,他把浪浪一把抱起,看了看姜山和徐丽婕:“我们走吧?”
三人向老者告辞后,不再多言,一同离去。老者背负双手,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这才轻轻推开屋门,走进了那间书房。
屋中人端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杯上好的清茶,看起来刚沏了不久,杳杳地冒着热气。
老者和他对视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是难不住他的,他肯定可以做到。”
屋中人端起那杯清茶,小心地吹开杯口漂浮的茶叶,闭着眼睛浅浅地呡了一口,待一股清香顺着舌尖直入心脾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不知是否因为有香茶滋润了嗓子,他此时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悦耳了很多。
虽然今天的天气很好,但沈飞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炸过臭豆腐干了。
所以从“寄啸山庄”出来之后,沈飞立刻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啦,现在‘一刀鲜’找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可以放我回去炸臭豆腐了吧?”
可姜山看起来却不想这么快就放了他:“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说吧。”沈飞挠挠头皮,看着姜山。
“我需要找一个能做菜的地方,而且不想被别人所打扰。”
沈飞瞪大眼睛看着姜山:“你的意思不就是想去我家,然后我自己还不能在家里呆着?”
姜山开心地笑了起来:“飞哥真是善解人意,不过你也不用太苦恼,我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沈飞苦笑了一下:“你就是要用一个月,我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嘴馋,交上了你这么个麻烦的朋友?”
“那你自己住哪儿呢?”徐丽婕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沈飞。
“在店里凑活凑活罗。”
沈飞刚说完,姜山又把目光转向了徐丽婕和浪浪:“我还有一个忙,你们俩也得帮帮我。”
浪浪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