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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儿很喜欢她的一条黄裙子,蓬蓬的,高高的收腰,裙摆长及至脚踝,穿起来很端庄典雅的感觉。爱儿也仿佛能觉得自己穿上它看起来的不同,言行举止便格外温柔娴静,像个小淑女。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衣服不单是装饰,也是一种无形的约束。穿着高贵礼服,总要拿捏着摆出相称的气质和风度,未见得是自然真实的样子,却是人人得见的美丽。
看着穿着长裙缓移莲步的爱儿,全没有了平常的活泼生趣,我便忍不住笑。
想起自己只喜欢粗布衣裳,T恤短裤地打发自己,大概也真的只是性情所致,不单单是男人眼里的省钱好养,也不是为了女人眼里的青春无敌,我只是喜欢那份舒服自在,无拘无束,连衣服也不可以框制我的任性。
那天爱儿又穿起黄色长裙,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把裙摆一层一层铺开,像一个圆圆的黄色花盘,爱儿婷婷开在蕊间。
我忍不住夸奖爱儿:好美啊宝贝儿,你这样看起来像朵小花儿。
爱儿立即眉开眼笑,却不是平素的豪放,而是温婉羞涩地低头笑,饱含着对这句夸奖的受用和认同,又刚刚好矜持地压住了那份喜悦和张扬。
爱儿知道一朵花儿的美丽与可人,她便自然知道自己此时模样的美丽可人。
我陪爱儿那样坐着玩了一会儿,然后有事上楼忙去。过一会儿,就听爱儿在楼下声音娇嗔地喊我,“妈妈,你怎么还不来,你的小花儿都等急了。”
我顿了一会儿才想过来小花儿的意思,不由发笑,我的爱儿因为我的一句夸奖已经自诩小花儿了。
小花儿为什么等急了啊?我故意问。
“小花儿在等妈妈和她玩儿。小花儿爱她的妈妈。”爱儿依旧甜甜羞羞地说。
我喜欢爱儿清亮又娇嫩的嗓音,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一块糖,有糯糯香香的甜,绵软地化进我的骨头里。我便忍不住奔下楼去。
然后看到爱儿还在原地静静地坐着。真的如一朵甜美的花儿。估计她刚才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吧。我笑。小女人啊。这么爱臭美。
我还没有靠近爱儿的身体,老公已经先我一步,涎着脸,满眼媚笑,捏着嗓子舌头发直用酸倒一排牙的糖度地对爱儿表达着爱慕,“让爸爸来陪小花儿玩吧。”
爱儿不为所动,如常一把拨开爸爸的手,“不,我要和妈妈玩儿,我是妈妈的小花儿。”
老公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掉,依旧老着脸,伸出手:那爸爸摘花儿,摘这朵小花儿……
爱儿知道爸爸是逗她玩,不过有妈妈在,哪里有爸爸的位置,便扭着小身体躲避着爸爸要抱她的手。
我赶过去打开老公的手,把小花儿毅然解救进自己温暖安全的怀抱里。爱儿小猫似的任我抱着,我转头冲着老公做鬼脸馋他。
老公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男人啊。他不知道,那朵小花儿她只需要静静地注目和陪伴。过分的亲昵只是骚扰。
中午吃饭的时候,爱儿跟我说,“妈妈,一会儿我们再玩小花儿的游戏吧。”
看来爱儿很喜欢自己是一朵小花儿。
我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凡儿看了一眼妹妹,闷声闷气又简洁干脆地说,“妹妹你想当小花儿吗?那我来摘花儿。”
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真是男人啊!凡儿平素话不是很多,说出来就很让人开心,这次却让我意外,这个闷葫芦的小家伙,满头满脑地竟也是男人的小心思:辣手摘花。
老公也笑。对爱儿说,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别做小花儿了。
就是,还是别做小花儿了。
女人如花。这一向是美丽而自恋的女人的自诩。本无可厚非,美丽么,谁不喜欢,谁又不希望自己是美而受人爱慕的。
只是若是做花儿,花儿易谢,并且极易被放置在观赏的展台,便极易被无端地摧折,不可能长久娇美。
而一生冗长,失色与凋零都是令人遗憾而悲哀的事。
就像老公给我买的一束花儿里曾有两枝我叫不上名称的绿枝叶陪衬,那束花儿早就死掉了,甚至花瓶里的花儿玫瑰康乃馨得换过几拨,而那两绿枝却始终明艳地活着。
看着它们不由人不感叹,生为女人,何必做花儿呢,谁说绿不是美。
娇艳夺目固然是美的,而长久却是比短暂更有生命力的美,这种富有生命本色的美不绚丽夺目不摄人心魄,却因含蓄内敛厚重而让人宁静,教人依赖。
像那些着寻常服饰,面容素净的女子,不张扬不聒噪,恬淡安详。她们是真正如水的女人,不争香,不求艳,自然纯净,源远流长。
做一棵平凡的绿枝吧,或者足够强壮做一棵繁茂的树,用寻常来诠释美丽,用长久来丰富生命。
我想这样浇灌我的小花儿,看着恬美的爱儿,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这样自私地为她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