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瑟潺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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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评说前拉斐尔画派的两位超模

(2007-02-05 12:39:29) 下一个

最近读到关于Leonard Woolf 的文章,提到初见Virginia Woolf 时,对Virginia 与其姐姐Vanessa俩人的美貌和高雅打动得唏嘘不止:“Suddenly seeing them one stopped astonished and everything including one’s breathing for one second also stopped as it does when in a picture gallery you suddenly come face to face with a great Rembrandt or Velasquez.. ” 两姐妹的美貌源自于母亲Julia Prinsep Stephen 的血脉,Julia Stephen 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整个家族的不少女眷都曾作为前拉菲尔画派的模特,包括她自己,据称她的祖上曾经是法国末代皇后Maria Antoinette 的宫廷女伴,真是将美丽的基因代代流传。不过Virginia Woolf 的母亲在众多的前拉菲尔模特中仅算是在此画风接近式微时的一位小配角而已,此前几十年间有数位模特出现在这群画家的作品和生活中,而尤以两位超模Elizabeth Sidall 和Jane Burden, 引领文艺界之风骚,将完美的容貌与艺术再现最为天衣无缝融为一体,也留下了她们与画家们或香艳或凄绝的情事。

妈妈热爱绘画,家里有不少美术藏书。记得小时候最爱看的一本画册里,几乎所有肖像画里都有冰雪般美艳的女人,身材纤细,个头高挑,细腻白皙的皮肤里泛着淡淡的跃动的粉红色的光辉,她们皆有古典与现代的优雅矜持,又有神女的神秘气质,于古于今,她们撼人的美都不会随审美观的改变或相左而遭到质疑。即便是袒胸露乳,或是服薄如蝉翼,她们的美依然是鲜亮清澈而不带点滴淫亵。这就是前拉菲尔画派的作品与其模特。英国的艺术史幸亏有了这个流派,终于在十九世纪中叶在西方绘画史留下了炫目的一笔。

前拉菲尔画派全称The 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 (PRB) ,于1849 年由William Holman Hunt , Dante Gabriel Rossetti , John Everett Millais , William Michael Rossetti ,James Collinson ,Thomas Woolner 以及 F. G. Stephens 等诸多画家和诗人发起。这群年轻画家不满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长期倡导的学院风格主义,主张摆脱拉菲尔以来的画风,回到文艺复兴初期的风格。前拉菲尔画派倾向于大幅度的明丽的强烈色彩,而不是过去采用传统光阴重叠的手法体现立体效果;为取得艳丽明亮的效果,他们还用一种稀薄的透明颜料覆盖在画层上,从而使颜色与光亮都保持宝石般的剔透。在画面结构上,前拉菲尔着重前景细微的刻画,而不是以阴影或者暗色替代。前拉菲尔主义成功的将写实主义与神示象征主义结合为一体。在题材上,与文学创作交相辉映,他们的很多著名绘画都取材于莎士比亚、济慈、丁尼生、勃朗宁等文学大家的作品。在这个艺术圈子内,还鼓励成员对彼此的作品进行再创作。

Elizabeth Siddall 生于1834 年,父亲是一个磨刀匠,她幼时迁到伦敦后接受了一些正规教育,十几岁开始在一家制帽店做学徒,也就是在这里,年轻的画家 Walter Howell Deverell 陪母亲到这家小店时,偶然发现了一个正埋头于针线的一个美丽女孩,Deverell 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自己正在创作的《第十二夜》中的薇奥拉,虽然Elizabeth Siddall 在大幅场景中只占到小小的不起眼的一角,却由此开始了她“平面模特”的生涯;基于Deverell 与前拉菲尔领袖之一Rossetti 的关系,她很快就进入了前拉菲尔这个文艺圈。






1852 年,Millais 创作《奥菲利亚》时,做模特的Elizabeth 被要求天天躺在浴缸里摆pose ,季节尚寒,为保证水暖,在浴缸下点了两盏灯;然而有一天,灯突然熄灭了,Siddall 还是一声不吭、纹丝不动,直到专著于绘画的画家最后发现。这样折腾下来,患上了重感冒,本来就是个病西施的身体,愈发虚弱了。就是这样一种病态美,与其超然的接人待物方式和脱俗气质,成为画家们的得意模特,而花花公子Rossetti 是彻底被她的美貌征服了,而且她的敬业精神也让他感动不已。他们的爱情开花了,却迟迟未果,浪子性格的Rossetti 难免会流连于其他模特身边,而Elizabeth Siddall 莫名其妙的病情也将婚期一推再推,两人的婚约断了又续,续了再断,直到1860 年两人终于完婚。婚后22 个月,告别早产的女婴几个月后,Siddall 就与世长辞了。有不少证据说明,在病痛和抑郁的阴霾里,她服用了过量鸦片酊,由此结束自己的短暂人生。Rossetti 在悲痛中将自己的诗歌手稿藏在她依旧火红的长发里,想用自己的作品来陪葬她殇逝的青春。到了1869 年,在酒精和药物沉溺中的Rossetti ,视力日益衰退,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够再拿起画笔精描细绘了,写诗开始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回想以前埋葬的诗歌,后悔不迭,在经纪人的怂恿下,竟然差人半夜开棺取诗,经纪人取回诗,告诉Rossetti 说是Siddall 的姣好面容依旧,甚至她的红头发还越长越长,只可惜当时那回的书稿已经被虫蛀过了,好些诗句已经无法读。










Rossetti 对Elizabeth 的爱是真挚的,但从来就不是专一的,从情人到红颜知己,他都不曾匮缺过,而与他最暧昧的则是前拉菲尔派真正的首席超模Jane Burden 。她有着与Elizabeth 相似的亭亭玉立纤瘦身段,却有着另一番风味的美,她的命运更是传奇,足以证明红颜也可以不薄命,灰姑娘也能成公主.Elizabeth Siddal 来自于平常市井小户人家,而Jane Burden ,则绝对是出身贫寒,父亲是马夫,母亲是佣人,在那个年代几乎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美女总会有人青睐的,不过是先遇到哪位贵人而已。1857 年,十八岁的Jane 与其妹妹在一家剧院观看演出,恰逢Rossetti 和Edward Jones 在剧院制作壁画,阅美无数的两个画家对她的美艳惊为天人,力邀她作为他们画室的专职模特,并且将他举荐给圈内的好友William Morris ,如同当年Rossetti 初逢Elizabeth ,Morris 也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这个一贫如洗的美娇娘,面对沉鱼落雁的姿色,他居然无力举起画笔:“I cannot paint you, but I love you ”。Jane 确实是幸运的,两年后顺顺利利的嫁如愿嫁入豪门。如果说Elizabeth Siddal 天资聪颖,Jane Burden 更是冰雪聪明。认识前拉菲尔画家之前,Jane 虽然不是目不识丁,却从未受过任何正规教育。Rossetti 发现了Jane 的美色,William Morris 则是完完全全充充分分地开发了Jane 的潜能,在Morris 的精心教育下,Jane 由不知书不达理的白丁,慢慢出落成一个举止斯文,谈吐高雅,气质出众,有着女王风范的贵妇,而且这种修养不是肤浅的,而是由内向外散发的。她很快就能大量阅读各种书籍,而后又掌握了法文和意大利文,学会了弹钢琴,并且能够精湛地演奏古典曲目,还练得一手刺绣绝技。这个近乎于神话的现实故事深得人心,据称肖伯纳的Pygmalion 的Eliza Doolittle 的原型就是Jane Burden ,所以才有了后来我们看到的好莱坞赫本版的《窈窕淑女》,如果以上在人们传说中没有过分夸大其词的话,Jane Burden 的逼人聪慧可能不输与她惊艳的美貌。不过William Morris 也的确尝到了讨个美女做老婆的代价,虽然他们将婚姻维持到底,Morris 却总是受关于Jane 种种不忠的传闻困扰。2005 年在Morris 与Jane 新婚后居住五年的故居Red House 里,发现了墙内的一面湿壁画,在艳丽的色彩中,藏着这几个法文:“Qui bien aime, tard oublie ”(He who loves truly, forgets not easily ),虽然有人猜测可能是Rossetti 所绘,毕竟这些画家同在这间屋子工作过,但是更大的可能则是Morris 发现Jane 与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不轨行为后,一怒之下挥笔写下,转念后又偷偷涂盖上的。Chaucer 在Parliament of Fowles 中就曾引用过这句法国谚语,深受Chaucer 影响的Morris 会不会就是引用Chaucer 的这句话来一泄愤恨呢?Morris 把这种愤恨放在了诗歌,文学翻译里,甚至远走冰岛去翻译海盗文学来回避Jane 的绯闻。Jane 在Morris 逝世后还风光的过了18 年,甚至在美人迟暮时仍不乏风流艳史,实在是个出神入化的人物。


其实,前拉菲尔派的人物中,还有一个美人是不得不提的,也许她没有那Jane 和Elizabeth 惊人的美貌,但她的文学成就在整个前拉菲尔派,甚至维多利亚时期都是卓越的,她就是Gabriel Rossetti 的妹妹,Christina Rossetti ,她不乏仰慕者和求婚者,却因对方的教系而宛然拒绝,孑然一生,孤独中老,把一生的爱献给了耶稣。

前拉斐尔画派中还有很多娇艳的模特,她们同Elizabeth和Jane一样,不同程度的参与了这些画家的生活与艺术创作,其中不少耳濡目染,自己也沉浸在绘画中,成了颇有造诣的画家。在那个相机尚未发明的时代,她们生如夏花,灿入朝露的美终究没有香销玉损,迄今还在画册中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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