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梁曉﹕人民幣升值壓力的背後

亞洲周刊／國際熱錢涌入中國﹑股市飆升﹑房地產泡沫等﹐都是人民幣升值無法避免的自然現象。

今年夏末﹐中國外管局宣布開放個人境外證券投資試點方案﹐香港金融界眾說紛紜﹐有一點是肯定的﹐“此舉將令中國的資本賬戶開放邁出最關鍵的一步﹐人民幣自由兌換時間表將大幅推前。”

有一種觀點﹐“開放內地資本項目﹐會有助于資金有序流出﹐在某種程度上能紓緩匯率上調的市場及國際政治壓力”。問題是﹐以內地居民個人投資海外為媒介﹐讓部分外匯流出﹐能在多大程度上緩解升值壓力﹖

六月底﹐中國內地外匯儲備總額創一萬三千三百億美元新高﹐僅上半年就增加了二千六百多億。摩根大通預期﹐中國內地一年內將有一千億美元涌入香港﹔另有說法是四百億。就算內地外匯儲備不再增加﹐一年內滿打滿算真有一千億美元來港﹐甚至來了兩千億﹐外匯儲備降到一萬二千億﹑一萬一千億﹐就不算“過高”了﹖

外匯儲備﹐多少算合適﹖過去發展中國家普遍外匯儲備不足﹐為避免支付危機﹐強調的是儲備不能太少。經濟學上沒有衡量外匯儲備“過高”的標准。再說﹐對照日本﹐一九八五年外匯儲備約二千七百億美元﹐相當于二十五個月進口額﹔經過十多年升值﹐二零零七年上半年﹐外匯儲備約九千億﹐超過十八個月進口額。日本外匯儲備是否也太多了﹖

有說法是﹐新措施還可以預防A股進一步急升﹐同時也收窄A﹑H股差價﹐為A股“泄洪”。可是﹐股市下降﹐就能緩解升值壓力﹖

不能不考慮社會安定的風險。專家認為﹐這次開放境外投資極可能重演二零零一年二月開放B股的情形﹕B股被外資炒高後才由內地股民接貨﹐隨後B股大瀉﹐股民紛紛被套﹔最近H股已被狂炒飆升﹐待閘門一開﹐大量內地股民資金入場﹐同樣可能高位接貨﹐成為國際炒家的點心。十月三十日﹐H股指數再創新高二萬零四百點﹐比八月中的一萬一千點﹐累計上升八成半。

目前滬深股市賬戶總數已超一億二千萬﹐個人賬戶逾百分之九十九。看持有流通股量﹐A股市場也是散戶佔大頭。越來越多股民用手機或互聯網炒股﹐在大小網絡論壇上寫股評﹑發議論。網民的關注焦點高度集中﹐經常同喜同懮同感慨。香港股市對國際金融大鱷完全開放﹐各類對沖工具一應俱全﹐隨便漲隨便跌。一九九八年港府登場“救市”﹐兩天消耗上千億港元。二零零七年外管局公布“港股直通車”﹐當天恆生指數暴漲一二零八點。雖說股市投機風險自負﹐政府歷來強調執政為民。內地股市相對封閉﹐輸贏總算是“肉爛在鍋裡”。現在忽然開個口子﹐一旦有大批股民損失慘重﹐負面信息迅速傳播﹐不能保證不會對內地股市﹑甚至社會安定產生不利影響。今天﹐中國網民約為一億六千萬﹐經驗證明﹐不可輕視信息網絡的號召能量。前車之鑒﹐二零零三年的香港﹐“誰能發動五十萬人上街”﹖

實際上﹐人民幣升值的壓力﹐來源于二零零五年七月以後的不斷升值。人民幣不斷升值再強化升值預期﹐國際熱錢涌入﹑股市泡沫﹑房地產泡沫﹐都是無法避免的自然現象。不斷升值﹐因為有來自美國的政治壓力﹐理由是中美貿易順差不斷增加。貿易順差必然帶來外匯儲備增加﹐同語反覆成人民幣必須得升值的兩條“罪狀”。

可是﹐貿易順差到底與貨幣升值有多大關系﹖中信泰富主席榮智健說﹕“在今天每天幾萬億美元的貨幣交易市場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套利投機。貿易平衡與匯率早就沒有直接關系了。日圓升值的經歷就是有力的證明……日圓匯率自由浮動﹑市場調節了多少年﹐日本與美國的貿易﹐順差還是順差。”

退一步說﹐中美貿易順差哪來的﹖冷戰結束﹐美國公司為追逐低成本﹐將大量勞動密集型﹑低技術﹑高能耗﹑高污染的產業向中國轉移﹐生產出消費品源源不斷輸回美國。

而在另外一頭﹐美國為了遏制中國大陸﹐對高科技產品和技術出口管制范圍不斷擴大。一裡一外﹐中美貿易順差只能居高不下﹐中國的外匯儲備自然增加。如果真正講市場規律﹐解除對中國出口高科技的限制﹐減少中美貿易順差立竿見影。

今年初以來﹐從各式貿易戰﹐到政府成立進口安全委員會﹐再到開大會征集美國民眾對進口產品安全的投訴﹐美國各界煞費苦心﹐逐步升級﹐只差一份全面停止進口中國產品的宣言了。“零敲碎打為零存整取”﹐目標始終聚焦中國金融改革開放。

圍繞人民幣匯率機制的較量﹐既不簡單是金融問題﹐也不簡單是經濟問題。眼看二零零八年﹐臺獨勢力猛推大選捆綁入聯公投﹐接著是北京奧邥?Ｔ诖藲v史性關頭﹐胡鍧龔娬{﹕“要切實加強擴大開放條件下的金融風險防范工作﹐確保國家金融安全。”

梁曉﹕經濟學碩士﹐一九九八年畢業于廣州中山大學﹐就職于中信泰富政治暨經濟研究部﹐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訪問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