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风水轮流转,不时落农家。”没想到,这次回到故乡,吃的,竟然多是“农家菜”!
从广州飞到郑州,略作休息,次日一早便赶回舞钢,有几个同学陪同前往。途中,才给老爸老妈打了电话,并告诉他们不用准备什么。听出来他们很高兴,但不是很激动,他们早就习惯了我的风格。同学们倒是很激动,有的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到那里了。
不得不佩服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网,一路畅通无阻,两个小时驶进朱兰小镇,做为向导,我一时判断不出我家的位置。同伴心急又打电话给当地的同学,被告知留在十字路口等候,他们开车过来引导。
“哎呀,是你?”“哎呀,是你?”——这次行程组织严密,包括到机场接我,事先双方都不知道下一个出现的是谁,每次见面都是一个惊喜。我们这帮同学,都是矿山的子弟,号称是“不穿开裆裤之后一齐长大的玩伴”,只是后来因父母工作调动,才有了分离。
先回我家,老爸老妈身体还好,张罗着招待我们(他们)。放下行李,我也放了心。照例,一壶茶喝完,我们便出了家门。
顺着小时候上学的路,我们开车回到了学校。再次跨进那个校门,心情仍然有点激动。房依旧、楼依旧、人无旧。足球场那帮踢球的学生,已经是我们的下一辈了,却依稀有我们的影子。而西墙边我们班种下的杨树,竟然超过了三层楼那么高。
“山水舞钢石漫滩”,这是郑州高速公路出口的巨幅广告。回到舞钢,不能不去石漫滩水库,现在已经变成了“国家森林公园”了。这座水库,最初兴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是“治淮第一坝”,我们这个国家级大型钢铁企业,也因此选址于此。一九七五年,石漫滩水库遭遇特大洪水而垮坝,给下游带来了灭顶之灾。而今天,除了旧坝遗址和纪念碑,没有了一丝历史的痕迹。
我们开车环水而行,一路上山清水秀,风景无限。过二郎山、九头崖,一拐弯开进了路边一个农家。这个农家依山而筑,堂屋是客厅,厢房是厨房,厨房旁边有一座小石磨,院子中间还有一眼压井。
同学显然是熟门熟路,带我们进了那厨房指点——山豆角、山野菜、山蘑菇、山槐花、柴鸡蛋、野猪肉、柳条鱼,煎煮烹炸蒸,这配那那配这,是搭配好的。出了厨房,又指给老农——那只,正在跑的公鸡。
老农一一应承,又指点我们,上山有一个石洞,据说是什么什么来头的,可以上去看看。我才不信那邪,上学的时候,这一带的山头我爬过好多,除了山里红野柿子,偶尔看到过一只狼之外,根本就没什么遗迹。我的鞋子借给了穿高根鞋的女生,只得坐在躺椅上,看那几个四毛多的男男女女荡那个绑着丝瓜藤的秋千,还有几个在院子里玩那个压井。
农家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最早在八十年代末期,郑州就有了几家“大锅柴火菜”,就是农家的,还挺热。等他们从山上下来,我们走进堂屋,酒以上桌,菜以摆好了。蒸槐花、干炸鱼、炒豆角、炖蘑菇,大油大水的,根本不是小时候“忆苦思甜”吃野菜那种感觉。卷大葱、吃大葱、桨面条、疙瘩汤,稀里糊涂吃了不少。末了,同学问我感觉,我正为语言的转换而烦恼——英语?普通话?河南话?最后还算憋出两个字——“得劲”!
出了农家,环水库那边返回,途中又联系上了一车同学。晚上是一家酒店,当然少不了叙旧、吃喝。席间,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新换的手机号码,只是告诉他们,我要静养几天,不再出门,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同学们表示理解,放开畅饮。我大醉,不省人事。。。。。。
再次回到郑州,还是同学设宴招待,出席者仍然对我事先保密。不过,也出乎不了我的预料,还是比较要好的那一群。我惊讶的是,大家的面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老朱从上街赶来了,他是我最要好的同学之一,这次是带着司机来的,不然没法喝酒。他也是事先不知,看到了那么多同学,显得有些激动。当即约好,次日他做东,吃黄河岸边的农家菜。
次日从郑州出来,顺着郑洛高速公路向西,过荥阳、过上街,一路上邙山野岭披上了绿装。从巩县口下路,老朱已经在道口等候,这次是两辆车,两个不喝酒的司机。
我们去的地方是巩县黄河大桥的南端,那一片都是“专业”经营农家菜的“农家”。黄河依邙山,逶迤流向东。蕴育我族人,华夏从此兴。在邙山农家,吃的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心情多少有些那个。
黄河鲤鱼当然是少不了的,稀罕的还有呱呱鸡、爬猹,山野菜由于得到了黄河水的滋润,似乎也失去了特有的苦涩。席间,老朱抱怨麻雀成了国家保护动物,满山的野兔子野獾小野猪,也被当地保护了起来,所以我们少了口福。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没有吃到“地钱”。“地钱”很像木耳,当地人称为“地曲连”,是一种雨后在山上才可以拣到的菌类,太阳出来后,“地钱”就萎缩了,估计很难收藏。
饭后,顺着黄河大堤走走,感觉到了黄河母亲的博大。我们会郑州,本来说好用一辆面包车挤一下,因为老朱晚上还有饭局。可他依依不舍地上了高速,一直把我们送回到郑州。
就要分离了,大家都有点依依不舍。干脆找了一家咖啡馆边喝边聊,一边等着老朱推掉了那个饭局。晚上,找了一家有名的兰州拉面馆,大家几乎都吃不下也喝不进了。
很晚,老朱他们的两辆车才离开郑州。我们也不坐德士,沿着大街就那么往前走去。街上静静的,橱窗广告依然昭告着都市的繁华。下弦月挂在天上,过几天,就成了一丝月牙。而月亮再圆,又是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