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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央 (69)

(2007-03-07 06:43:08) 下一个

李源是个遗腹子,母亲是个地道的上海人,有一兄一妹都在上海。当年她下放到贵州后嫁给了李源的父亲,就没再回上海。李源上有一姐大他三岁,李源的父亲去世时,他还只是个5个月大的胎儿。他的母亲一直没再嫁,一个人努力把姐弟二人拉扯大。现在与他姐姐一家三口同住。外孙刚上了初中。

张语涵有天跟李源聊起他的母亲。张语涵就对李源说:“李源,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一个女人挺着肚子没了丈夫,之后又靠自己养活两个孩子――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都没法想象。你妈真够坚强的,要换了我妈,估计早带着我跳河了。你也不能只给点钱就算了。以前你没定下来,现在我们都要结婚了,你姐夫人再好,总会有点想法的吧?要不把你妈接过来住一阵子试试?”

李源确实被感动了。张语涵说风就是雨的脾气使得李源都还没反应过来,她都把飞机票给订好快寄到遵义去了。3天后,李源跟张语涵全家到机场接母亲的时候,他还有点无法接受现实。

由于他的公寓小,张语涵就安排未来婆婆住到自己家了。在采办嫁妆的同时,张语涵还给李源的母亲买了好多衣服。这么一来,张语涵的母亲就有些吃醋了。

“人家都说媳妇跟婆婆是上辈子的情敌。你可倒好,主动把人招来,还当亲妈一样孝敬。敢情是咱家教太好?就怕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妈——恩,恩,这醋味儿真浓啊!你说,就是跟咱素昧平生的一个老太太,人家挺着肚子的时候没了丈夫,后来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要是你知道了你也会尽力的帮人家一把。你上街见了哪个要饭的特可怜都还给钱呢。更何况是李源的妈?更何况他妈这么不容易?”

“再说,我什么时候忘过你啊?什么东西不都也给你买了一份?他妈大老远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说,我是不是得对人好一点儿?招待不好不也丢了你跟我爸的脸?”

要说心软, 张语涵的母亲才是真正心软的人。跟李源母亲叙旧了一晚上,她哭得比李源他妈都多。再加上讲的都是上海话,亲切许多。一时间,张语涵的母亲豪气干云对李源母亲说:“姐姐啊,你真是个苦命人。还好你性子强,我跟你是不能比啊。不过,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瞧瞧李源多争气,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我们家囡囡吧,没李源那么稳当,是个急惊风。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当自己女儿一样!以后你来了就住我这儿,囡囡她爸老出差,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我们姐俩正好能做个伴!哎,李源他姐姐也不容易啊,为了李源读大学早早就参加工作了。这都是命给赶的。要是他们两口子也想调过来,我来想办法!”

这也是张语涵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婚礼过后,李源的妈妈还是跟女儿女婿回遵义了。老太太已经习惯了那儿的生活,也舍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外孙。倒是张语涵把话说的漂漂亮亮:“妈,你要想过来随时都能来。我给你买机票。没事儿,反正我们公司能报销。”找李源给我报销,嘿嘿……

张语涵和李源婚礼前几天,她老子的4个铁杆兄弟其实也是她老子的生意伙伴私下给了张语涵一个红包,说是红包,实际上是个像书包一样大小的红布包,里面有现金1999999元。

李源看到那个红布包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就是关系再好,也不至于送这么大的红包吧?在结婚第一天早晨,张语涵给李源讲了个故事。

那是在六年以前,也是张语涵不怎么想回忆的。是她刚去美国读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考完期末考寒假就开始了,张语涵迫不及待的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因为飞机到达上海的隔天就是她的20岁生日。由于她的生日在12月份,比较靠后,就是俗称的“生比较虚”,她的父母又总爱把她的年纪说大点。所以,她顶着“20岁姑娘”的高帽子都一年了,可20岁的生日蜡烛还没吹呢。

那时候的张语涵刚从英国读完本科带着标准的伦敦腔去了纽约,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适应美国人动不动就“FUCK”不适应美国人给谁打招呼都叫“man”不适应美国人的快节奏……所以,她忍了整整一个学期啊,终于可以见到以前的好朋友可以和他们一起腐败了。她甚至宁愿在韩国机场傻等几个钟头也非要选最早一班离开纽约的班机。

在她下飞机后,没见着司机的影子,反倒看见了母亲和小表哥。当时兴奋过头的张语涵怎么会想到,她的世界已经变了天。

隔天,依然是热闹非凡的生日聚会。母亲早帮她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张语涵可以未卜先知,她肯定要把那天的生日聚会录下来,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到日记本上作为见证。因为,此后的每个冬天,她的生日聚会虽然年年举办,张语涵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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