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语涵也终于认了。
两个月后,在她把合约中另一半价值近两千万美金的废钢材装箱送上万吨货轮驶向大西洋之后,张语涵也收拾行李回国了。
张语涵回国的两周后,她跟李源决定结婚了。
那时刚过了五一劳动节,张语涵的父亲到温州出差去了。而张语涵在“五·一”陪母亲去了九寨沟。就在到达藏区的第二天,张语涵就在晚饭时候对母亲说了此事。
“什、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语涵的母亲惊讶得找不到下巴了。
“妈――别这样吗――”张语涵撅着嘴对自己的老妈撒娇,声音嗲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可是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呢?这种事能先斩后奏吗!”
“我这不是先跟你商量的吗,要是依我,我就领了结婚证之后再说了。是李源非要先征得你们的同意。”
这点张语涵的母亲绝对相信。张语涵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是一定要做到的。而且先斩后奏绝对是这小妮子的风格。看来这个李源做事倒比张语涵稳当些。可张语涵的母亲对李源微胖的身材和他遗腹子的身份有些不满意。但,从张语涵的语气,她也明白张语涵只是通知自己而不是真正的询问她的意见。张语涵的母亲也只好由他们去了。
相对于张语涵母亲的不情愿,张语涵的父亲对李源还是挺欣赏的。这个李源,确实是个真才实干的人,而且他的定力十足。他回国做金领后,娶个美女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可他四年如一日的专注于工作。张语涵的父亲也派人查过,却没查出什么罗曼史。
有才干的男人好找,可能耐得住寂寞的男人却少之又少。当然,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当一个人过度专注于事业时,感情方面的需求自然就比常人少很多。可张语涵也刚巧不是个能整天儿女情长的人。这俩人正好般配。
同样的,李源跟张语涵突然决定结婚的消息一样使得李源的家人吃了一惊。不过,由于李源一向是个做事沉稳有主见的人,而且张语涵的背景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所以,他的家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
李源第一次见到张语涵的时候其实印象并不深刻。反倒是后来在会议中心对张语涵的打扮颇为惊艳。聊了几句则发现这个小小年纪便单打独拼的张语涵确实不简单。不过当时也只是出于工作目的。
后来事情不由控制的发展为——李源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张语涵。可从林川的话和他自己的感觉,张语涵的家庭似乎相当不错。无论是她的家庭背景还是她的个人条件,她都可以轻易找个比自己更好的。可张语涵却说喜欢他。那时候的李源,把张语涵的表白看做一个25岁小姑娘的玩笑。可他已经过了开玩笑的年纪啦,也没有精力玩游戏。
而且,张语涵身上带着天生的一种娇气,他并不想娶个娇小姐回家伺候着。更何况张语涵很小就出国,一般小留学生尤其是女孩子都比较西化,对国内的环境肯定不太能适应,小留学生极少选择回国发展的。
所以,在张语涵向自己表白后,他想了想,还是婉转地拒绝了她。之后,张语涵也如自己所料的迅速而且悄然无息的从自己的世界里退场了。
如果说他李源对于张语涵最终选择离开有多么得惆怅——这未免太夸张。虽然他也曾在张语涵离开后的几天里每天入睡前都莫名的看一眼安静的电话,但下一秒就打起了鼾每天晚上仍是一夜无梦。
直到再次看到笑容明媚的张语涵,已经时隔半年。
某天傍晚李源仍在公司准备加班的时候,他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几乎是立即的,他听出了声音属于一个被自己丢进记忆角落里的人。“请问李总在吗?我是张语涵。不知李总今天可否赏光一起吃晚饭?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哦。”
第一次见面,张语涵只是告诉李源她这次是打算回国发展了。让她纽约的合伙人代替了她的位置,自己则准备负责上市公司国内这边的相关事宜。而且,她父母年纪也大了,自己在外面鞭长莫及,还是守在他们身边比较放心。只不过,就怕自己在外面呆久了,不适应国内的情况,还请李源多多指点。
这些都是废话。李源清楚的知道张语涵回国的真正原因。他只是不能确定,毕竟自己的事业确实还没个起色……
第二次,张语涵一早打电话说自己的笔记本坏掉了,里面的数据还没保存,请李源下班到她家给看看。张语涵的家在淮海路的一个高级住宅区。李源看着张语涵家的摆设,倒挺有品味。不过房子不算大,标准的四室两厅。心想着,如果按房子推算的话,张语涵家最多也就有个上千万的吧。
刚巧,张语涵的父母跟小保姆都不在家。张语涵自己煮了几道上海菜,电饭锅里满满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李源是在贵州长大的,偏好吃辣。张语涵就在菜里加了少许干辣椒出味。那天晚上,李源最终没能帮张语涵把电脑修好,不过倒是帮她消灭了大半饭菜。
第三次,张语涵打电话给李源。说她几个证监会的朋友来沪出差,跟几个证券公司的朋友晚上要一起吃饭。问李源想不想参加。李源毫不犹豫的说了好。一场饭局下来,10个人干掉了5瓶红酒,接着KTV,又是两打啤酒,散场的时候,个个红光满面。
送走了众人,张语涵似乎是醉意太浓走的东倒西歪,李源不得不上前扶她,这一扶,人家就自动的投怀送抱了。
等一切平息的时候,李源跟张语涵躺在他租来的一居室的简陋卧室里半旧的大床上。怀里的女人还意犹未尽的在自己胸口画圈圈。而且越画越有往下的趋势——
其实张语涵在李源的怀里边画圈圈边想着:他是不是憋很久了?一连来了两次。难道他都不知道DIY吗?该死的,李源要睡着了啊。可我怎么开口呢???
张语涵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李源就带着轻微的鼾声进入了梦乡。张语涵无奈的盯着李源的睡脸。睡着的李源显得有些稚气,张语涵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不一会儿,她也沉入了无边的美梦之中。
隔天,换李源给张语涵打电话了。可张语涵晚上却要陪母亲。李源沉吟了一下,说道:“要不你先跟你爸妈说说我们的事吧。”“哦?——”张语涵听了李源的话欣喜若狂,不过——“要跟我爸妈说我们什么事呢?”边问边在电话边贼兮兮的笑着。“说你昨天晚上叫的声音太大把我家的玻璃给震碎了,作为补偿,你要给我当丫鬟——”李源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面不改色的说着。“你皮痒了是吧,我可快走到你办公室了啊,快点开门向姐姐磕头认罪!”“少唬我了,我刚拨的可是你家电话。”
可没过两天,张语涵就突发异想的怂恿李源跟她跑去偷偷结婚。李源虽然也喜欢她——除非他突然遇到一个女的爱的天塌地陷,否则张语涵确实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而且,现实是,他活了33年都没能对哪个女人那么疯狂过,以后估计也不太可能——只是,他跟张语涵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有些太短了吧?
可张语涵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语气诚恳而坚定:“以前我学姐对我说,等我有天遇到了真正合适我的人,我的心就会立刻告诉自己‘就是他了’!我以前真的不怎么确定学姐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第一次说喜欢你的时候其实就有这种感觉,只是那时候你不相信而我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我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来确定。现在,我的心和时间都给了一样的答案,我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那一刻,李源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打动了。
“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跟着我可能要受些委屈——”
如果你以为张语涵会把李源的手碰到胸口含情脉脉的对他说“亲爱的,只要跟着你,再苦再累我都愿意”,那么你也会像李源一样吃张语涵一记锅贴——
张语涵在李源话音未落就给了他一锅贴。在李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双手拧着李源两边的脸颊。“咦——你真是太让我失-望-啦!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应该说‘亲爱的,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要努力健身做一只精品鸭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养它十个小白脸,哈哈哈!”
不过,决定结婚之后要面对的种种现实问题还是超出了张语涵的想象。比如,李源坚决的不肯靠岳父岳母的资助买房。张语涵看到他那坚决的态度,突然想起以前聊天时李源就说过“我有多少钱就买多大的房子,女方愿意就嫁不愿意就拉倒”。张语涵当时还挺佩服李源的骨气,可一旦这句话变成了现实――他们就只能在陆家嘴的八佰伴附近买了套八十几平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还贷了些款。
这大概是张语涵长这么大以来住的最小的一套房子。虽然张语涵的母亲非常的不满意,也都被张语涵给打发了。
“哎呀,现在多少男的都想从女方家里捞好处呢,有个这样宁愿自力更生的女婿你还不该偷笑?”
“我?我不觉得委屈。反正又不是我出钱。只要有地方住就行。房子小点也好。我正好不喜欢往家里招人。这以后可是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咱房子小啊!呵呵!”
既然房子全是李源买的,张语涵的母亲就想给女儿置办些高档家具。可带着设计师一看房子,却发现这种小公寓并不适合她看上的那些豪华家具,最后不得不选了些矮小精致的矮几矮桌什么的,连沙发都只能选布艺的。这么一来又免不了在女儿耳边一顿唠叨。
等到她准备大手笔给女儿置办家电的时候,张语涵却自己跳出来了。“哎呀,亲爱的妈,你还真以为我们能在这个屋子长住啊?”
张语涵的妈可能不知道女儿那比常人多了几道弯的肠子在打什么盘算。但她知道听女儿的一般都没错。所以,最后她也就按张语涵的意思买了几件结实耐用的品牌家电。
接着,张语涵就带着母亲在她跟李源买的那套小公寓附近的一个高层里买了楼上楼下两户三室两厅的公寓,打通之后变成了楼中楼。张语涵父母就从浦西搬到了浦东的陆家嘴。
接下来就是婚礼的问题了。如果照张语涵的意思,双方父母陪着领个结婚证然后吃一顿就算完成。至于婚礼――免谈!
“那你怎么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谁结婚不办婚礼啊?”张语涵的妈跳起来了。
“你倒是挺积极,又不是你当猴被人耍。”张语涵也挺坚持。
“这是喜事啊,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开窍呢?让你爸说说,这婚礼该不该办?”张语涵的妈说着瞄了瞄她老子。
可惜,在女人的战争里,男人最好都聪明的保持沉默。张语涵的老子跟在场的李源都明白这个道理。
张语涵的妈一看她老子死不吭声,就只好自己接话了:“咱就是不为别的,至少也得让亲朋好友都知道你结婚了啊。举行个仪式,让大家见证一件喜事。”
“切,你少虚伪了啊。你以前就整天说一定要把送出去的红包都给赚回来!哦,你想赚钱还要拉我下水。让我像猴儿一样带着一身行头被人拎来拎去的!我有什么好处啊我。不干!”
“你素琴阿姨儿子结婚,她至少收了几十万的财礼。除去所有花费,她至少还赚了一半呢。咱家肯定比她收得多。而且你跟李源认识的时间短,亲朋好友对李源都不熟悉。借这个机会正好介绍他给大家认识一下。也讨个吉利啊!你们要是不声不响的结婚,这亲朋好友的肯定要瞎猜了,你让我跟你爸的面子往哪搁?”
说到这份上,张语涵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不过――
“举行婚礼也可以,不过――你总得给我点儿好处吧――”张语涵突然转成了笑脸对着自己的妈。
“你这个死妮子,你自己的婚礼你还要好处?!说吧,什么好处?”
“恩,既然要我当主角,还要被穷折腾一整天。这样吧,收来的红包咱五五开?”
“什么!你这个死妮子,什么都是钱钱钱!那我生你养你得给我多少钱啊!”说着她妈就朝张语涵的头上拍了一记。
“我说,妈,你这就扯远了啊。再说,又不是我求你把我生下来的,当然不该我给钱啊,要找你也该找我爸。反正,这事是你找我的啊,你要不给我点好处,那我可不干了。”
听了张语涵的话,她老子是彻底的被打败了,呵呵笑了几声说道:“好了好了,红包你们娘俩一人一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好吧?”
李源在事后也对着张语涵连连点头。
“干吗呀,是不是特崇拜我啊。瞧瞧都说不出话来了,嘿嘿。”张语涵爱娇的给李源抛了个媚眼。
“这女儿跟丈母娘分红包,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李源睨着张语涵。
“哎呀,其实也不是钱的问题,那点钱――最多能分我个十几万吧。而且还极有可能被我妈赖帐呢!只是,我这个人呢,做事情一般分为两种原因。一是我喜欢我高兴,那我就是倒贴钱帖大钱我也做。二是赚钱的事儿,可能我并不喜欢但能赚钱我也可能去做。像婚礼这种事,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俗套。要不是为了父母的面子,给我20万?就是翻番也不干。这不就是为了让我妈高兴吗。哦,我都这么牺牲了,总得给我点儿甜头吧,否则,我就没动力了。”
听张语涵说完,李源也被她给打败了。
而且,他还说张语涵口气不小十几万都不看在眼里。不过,在其后办财产公证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娶了个什么样的金山。这么个金山宁愿跟自己住在一个两居室的小套房里,同时还能为了那点儿财礼钱跟她妈磨半天嘴皮子。
话说张语涵的父母,为了回避遗产税等问题。在张语涵过了18岁后,就陆续的把所有的固定资产和有价证券等都转到了她的名下。张语涵老子的公司也早在她的名下了,她老子不过是公司的“职业金领”。再加上张语涵自己赚的以千万记的美金。在张语涵父母的坚持下,她跟李源办了婚前财产公证。
“你也知道的,那些钱呢都是我父母的血汗钱,怕树大招风就挂我名下了,也不算我的钱。现在反倒要折腾我们办什么公证,真是的。”
李源听了倒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那时候他也没想到他岳父的血汗钱会有那么多。更没想到自己还没过门的老婆在跟自己认识的那几个月里就赚了一千多万美金。
只是,看着张语涵在家里几乎随时随地的抱着她的泰迪熊,看着她跟她妈因为打游戏挣的死去活来,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帮她老子心爱的金鱼换水,看着她能对着她家的鹦鹉叽叽咕咕半个钟头。李源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眼前这个有点傻但也挺可爱的姑娘能有那么能干。
张语涵对李源说:“其实,我这个人呢没什么比人强的地方,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我对自己还算比较了解的吧。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的长处跟短处。后来也学会了尽力扬长避短,再加上前辈指路贵人帮忙。比如说,那个废钢铁的生意。国内有我爸给我联系客户打通关节。美国有我堂兄帮我处理报关海运那些事。我不过是在他们的指点下学了些东西。比起白手起家的我还是幸运多了。”虽然张语涵并没有跟李源讲她那将近一年的奋斗史,但李源也是有阅历的人,自然是明白张语涵只是在谦虚。
一个人对外人谦虚也许只是礼节,但能对家人谦虚,那就是骨子里的谦虚。
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漂洋过海放弃了国外舒适安逸的生活回国,心里总归是有些得意的。
李源在跟张语涵决定结婚后的两周里,发现了张语涵更多的品质。而且,这些品质还是颇令他惊讶和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