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的飞雁

绕着地球走一圈,原来世界可大可小。人和人如此相似,又非常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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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在东京上International Preschool(三)

(2006-11-21 03:24:59) 下一个

做了母亲才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含义。一方面我担心儿子长期囿于家庭的小圈子会变得郁郁寡欢,另一方面又觉得让他小小年纪便要独立面对陌生的环境好象委屈了他。基于这样的心理,每一次送儿子去Preschool都是喜忧参半。儿子似乎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既想参加Preschool的活动,又希望妈妈能陪在身边。时间一晃,五个月过去了。其间因为儿子生病和中途回国,实际上去Preschool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好在儿子慢慢接受了Preschool的老师和小朋友们,和我告别的时候轻松了许多,不再大哭大闹了。

到第二年的三月底,情形发生一些了变化。变化之一是我意外地获得了一份Part-time Job,每周工作三天,一次五个小时;变化之二是儿子的Preschool将在新学期实行新制度。按照新体制看护时间从每次的三个小时延长到四个小时,费用则相应地增长。这一涨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长了30%。如此高的涨幅令我震惊。我甚至于想换一家Preschool,但是在我住的东京乡下却再难找到更为合适的地方。于是我向Jessica抱怨费用太高的问题。Jessica建议我给校方总部发个email,看看能否寻求到解决的办法。尽管我并不相信以我一个外国人的身份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我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一回吧。我给校方总部写了一封信,信中将新旧两年的费用做了对比,由此质疑增长的幅度,并表示自己无法接受如此高的涨幅。

出乎意外校方很快就对我的抱怨做出了回应。他们对费用涨幅过高表示了歉意,并解释了个中的原因。当然不外乎是校方去年亏损太多等等。其实过去的五个月以来,我也注意到来学校的孩子们非常少。虽然Preschool提供的看护和活动均属上乘,但是很遗憾,无论是日语班还是英语班都不能吸引较多的孩子们,究其原因就是太贵。如今费用再次上浮,想必来的孩子们会更少。真不知学校总部是如何打算的。幸运的是,学校总部提出给我10%的打折,当然是有条件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一周内送儿子来三次,就可以得到这个优惠,当然每次超过正常看护的时间需另行支付。这倒恰好满足了我一周工作三天的期待,于是协议达成。当四月份新学期开始时,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现在他每次必须在学校呆上六个时辰,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

2005年的春天来临时,儿子已经两岁零九个月大。在经历了最初去Preschool时的犹豫,紧张甚至抗争后,儿子逐渐变得轻松和开朗起来。让我惊讶的是,他在不久之后就熟悉了每位老师和小朋友的名字。他很喜欢他的英语老师Jessica和两位日语老师,尤其是那位眼镜先生让他着迷。这个个子瘦小的男先生有着旺盛的精力,经常和孩子们打打闹闹,奔来跑去。而这正是儿子这个年龄的小男生最喜欢的游戏。

常来Preschool的有一对小姐妹,年龄分别是三岁半和两岁;还有一个土耳其和日本人的混血女孩,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可爱;另外一个小男孩据说是某个名模的儿子,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去接儿子的时候,这个小男孩追随儿子到了门口,问儿子为什么要走,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末了还从鞋架上拎出一双鞋来递给儿子,真是好可爱!此外一个年龄和儿子一样大的女孩有着一个有趣的名字叫”China”。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见到其他的几个孩子,其中有两个小男生后来成了儿子的好朋友。这又是后话。

从每日的report book里以及和Jessica的交流中,我对儿子在校期间的行为有了更多的了解。Jessica总是不厌其烦地在report book中记下儿子的许多细节。比如儿子刚开始上英语课时,只听不说;某一天却突然开口了,虽然只是回答了一句”My name is D”,但是Jessica还是大大赞许了他一番。记录中也提到儿子一些善意的或好玩的举动:一次儿子主动把一个玩具让给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还有一次在唱歌的时候,儿子偷袭一个女孩的后背,令她吃惊又觉得有趣。

在家里我也注意到了儿子的变化。他时常提到学校老师和小朋友的名字,他会告诉我他在学校玩了火车和“big car”。有时他甚至会主动要求去Preschool。在语言方面他开始使用英语,比如称呼他的小动物们:monkey, rabbit, elephant, horse…….;他的嘴巴里还常常冒出一些我听不懂的日语。一次吃晚饭之前,儿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Itatakimas!”(日语中饭前的礼貌用语)。我觉得十分有趣,心想自己对儿子的担忧是多虑了,低估了他的适应能力,看起来读书生涯已使得他比刚来日本的时候成熟了许多。

转眼间夏天来了,儿子渡过了三岁的生日。就在我觉得他已经长大而且越来越喜欢他的学校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一个炎热的傍晚,我催着儿子快点洗漱,早点上床睡觉,明日好早起去Preschool。没想到儿子翘起了小嘴,嘟囔着说:“我不敢去了,小朋友们都不喜欢我!”。说这话的时候,儿子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我不觉愣住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难道儿子在学校受欺负了?是不是因为他是外国人,尤其是个中国人,而遭遇到了歧视?大凡做母亲的最为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到欺侮,又因了在国外的原因,神经变得格外紧张。动辄会联想到歧视,哪怕在国内也会发生同样, 甚至更为严重的事情。

我在report book 上写下了儿子对去Preschool 的恐惧感,并询问是否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件发生。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缓和,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我有所指。果然第二天我去接儿子的时候,那位能讲一点英语的日本女老师向我表示了歉意,并一再保证作为老师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歧视的行为发生。在他们的眼里,儿子是个十分受欢迎的孩子。如果说儿子和其他的孩子有什么冲突的话,大概是因为语言的障碍,使得他有时误解小朋友的话或行为。Jessica也在report book 上做了解释。她从一个老师的角度分析了儿子的恐惧感:”Like I told you “nothing happened”, but for children even a small thing can mean a lot. This is a time-3 years old- when moods swing to cope with sometimes a bit of an upset/bad feeling. This experience is important for him to learn how to deal with this kind of feelings, like not to play straightaway with a favorite toy or sometimes to fight over it with a friend is not nice, but again unavoidable.”  

说到底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作父母的总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不开心。除了自己尽量满足孩子的种种欲望让孩子高兴外,无形中也对社会寄与厚望。期望其他的人也能够善待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在外面也能感受到快乐和温暖。殊不知,人生从一开始就伴随着痛苦。小的时候因为没能玩到一个心爱的玩具或者没有吃到喜欢的糖果而哭鼻子,最初的烦恼由此而生;长大后书读得不好不能升学,甚至找不到如意的工作,烦心的事情更多。没有人能够永远快乐,一辈子没有一丝烦恼。不能不承认Jessica的话有着她的道理,孩子们如果小的时候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不如意,长大后怎么能独自面对更为残酷的社会环境呢?也就是说,与其让他长大后才明白人世的艰辛,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吃点该吃的苦头。

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只是在经历了第一次的不愉快后,我意识到自己要以平和的心态来对待儿子的不快乐。大人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影响着小孩的心理健康。如果父母对孩子们在外面碰到的一点点挫折反应过激,有可能反而会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影。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有些人只是擦肩而过,或者有些人不是我们喜欢的类型。我们不能奢望遇到的每个人都喜欢我们;但也不能为了迎合某人而改变自己的本性。在教导儿子的同时,我也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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