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散文】萍姐的事-回国途中
(2015-03-16 10: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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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散文】萍姐的事-回国途中/风中秋叶
临近飞回广州的日子,萍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最令我担心的是她一天到晚,老是睡觉,不想吃喝,此种嗜睡现象连续三天了,这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我真怕到时航空公司觉得她太过虚弱,不让她登机启程呢。我在电话里多次提出去看看她,都被萍姐婉言拒绝:“不用来看我,到时候来接就行。”她的丈夫老王也说:“她说不用来,你别来,免得她不开心。”我想,莫不是病人想要积蓄能量?准备最后出击?心里忐忑不安……
11月16日,老王来电话:“萍起来吃粥了,精神好一点啦!明天应该可以登机了!”听得出老王颇有点兴奋,我也稍稍放心了。顺便嘱咐多一句:“准备好一切证件和可能急用的药物,出发前含一片人参吧。”
11月17日凌晨两点半,天色如墨,万籁俱寂,我们开车出发了,先到萍姐家接人,汽车射灯下老王扶着萍姐出来了,颤颤巍巍的脚步令我担心,我和太太急步上前想要参扶她,被她轻声拒绝了“不用,不用,我可以。”声音微弱而坚定,令我相信她内心的无比强大。
在车厢灯下,我再次观察了萍姐,多件宽松的衣服围裹着瘦小的身体,一条花色围巾绕着脖子,头上戴着帽子,脸面干瘦而憔悴,看得出是重病容,唯她的眼神还是一样平静而坚定,没有半点哀伤的流露。我轻轻嘱咐:“闭起眼睛再休息一会吧。”我妻也附和说:“不要多说话,闭起眼睛休息。”萍姐没有回应,大概她也没有说话的意愿。老王却小声对我说:“今天她吃了稀饭,精神还不错,应该没有问题。”我心里想:祈祷一切顺利,能登机就是胜利。可是车内不可掩盖的是一种压抑的沉寂。面临死亡,对每一个人都是巨大压力,即使无言也是可知。
我们随后到了另一朋友-海哥的家,海哥是我特意请来代替我儿子的“司机”,毕竟他的语言沟通能力强,万一萍姐有事海哥出面处理更方便。海哥加入我们后不时和我说说话,气氛轻松多了。
车程约一个小时,半夜四点多,到达GSP飞机场,我自行到AA(美国航空公司)办理登机手续,遇到的是个新手,她显然正在接受培训,效率大打折扣。看着萍姐在不远处木然等待,我却莫名的心焦起来:航空公司怎么半夜三更来培训?我们怎么不走运碰着了新手培训?耐着性子办好手续,踏进安检却见乘客已排成长列了。那刻我自顾不暇,自无法腾出身来照顾萍姐。只见安检人员除了检查萍姐的行李外,还特意擦拭检查她的手,看是否携带毒品呢!显然因为萍姐过于消瘦,引起了安检人员的特别注意。所幸一切顺利,如愿过关,海哥确信我们能够登机了才隔着玻璃门和我们挥手作别。那一刻,我特别感觉:有朋友真好,即使隔着距离也需要朋友的关注!
飞机正点起飞,如常飞抵达拉斯机场,我急忙联系客服为老弱病残专设的转运车,一个老头听了我的要求,几乎没问一句就马上答应提供服务。看着他笑盈盈的开着敞开的轻便车来到身前,我心底无限温暖,“只要有需要,我们就服务。”美国人的服务态度真好!虽然这是免费服务,可我们还是不过不失地给了20美元小费,老头也欣然接受。我很理解:热诚提供服务,坦然接受小费,也是美国人的习惯呢。
在机场候机,萍姐虽然疲倦却无不适,可她不愿进食,我们也不想打扰她,只让她独自闭目养神,我管自买了三份“麦当劳”分给各人自便,埋头玩微信去了。如今有了“wifi”候机时间也觉得短了,隔着太平洋和亲友敲字交流,三个小时不知不觉地无声流逝,也算是别样享受吧?
下午两点,我随着一声声登机广播踏上了从达拉斯飞往上海浦东的飞机,随后近14小时的漫长航程,应该是对萍姐的严重考验呢。可我环视机舱发现还不足一半乘客,难免心中窃喜,急忙招呼老王坐到外排,先行占领“阵地”。果然如我所愿:没有后来人,我们可以分享别的空位,萍姐全程可以占用两个机位,真乃天赐良机。期间我和内子轮流看顾萍姐,后座的老太觉得好奇,竟然问我:“她是你的妈妈?”我答:“不,只是同学。”“呃!”也许是萍姐看起来真老?还是我的服务够细?遗憾是飞机上萍姐发现她丢了个金戒子,却全然不知道是那里那时丢失的,我们也无从帮忙了。
3-16-2015(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