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里面火柴盒积木似的房子有好几排,空地上点缀着少许花木。小合看准了她家的楼号单元号,跟着她上了三楼。七十多平方的房子,有三间卧室,厨房、客厅,华夏的教授才有三四十平方,要在上海,能住此类房子,不知该是何等人物。小合想起自己家里的罐罐木柜纸箱老鼠,不由笑了。“笑什么?”小合把情形形容给她听。白鹤影也笑道:“你硬不让我去,不知我这个瘦丫头能否中你母亲的意?”小合笑道:“那个路,你非晕倒不可。不过以后去,我领你上山下河,多吃新鲜鸡蛋,昆虫花果,不出一月就胖了。”白鹤影摇摇头。“我天生如此,不会胖了。”小合笑道:“最好,吃什么都可以尽量吃,穿什么都合身。”“这也是,甲肝之后我胃口好多了。”白鹤影笑道。 两人开始动手烧菜。小合又一次卖弄自己的手艺,比在家勤快多了。他先磨刀,三下五去二把腊肉刮干净,取了皮,把肉切成小方块,捡了一点尽瘦的塞到她嘴里。“已经烧熟了,你尝尝。”白鹤影笑道:“很好,就是太咸了,你真是高人,手艺这么好。”小合笑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何难?我父亲很会做菜,家里有几本菜谱,我母亲当初什么也不会做,一次寒假我父亲被县里叫去干活,没法回家,就我妈带着我和当时唯一的妹子,过年就只吃了碗回锅肉。我印象太深了。”白鹤影笑道:“你应该继承并发扬你父亲的传统。”小合笑道:“我父亲会做,但懒做,一个人时一点油辣子,一点酱可以对付一顿,我母亲后来什么都会做了。”小合忽然有些难过。白鹤影抚摸着他。“此后我们不要为谁做谁不做这类事争吵,谁有空谁做,别怨谁做得好不好。有空一起做,没空或是不想做,就一起吃食堂或挨饿”小合亲亲她。“这并不难,只有一件,杀鸡我不敢,不忍下手。但我照样吃鸡肉。”白鹤影望着他,若有所思,点点头。猪皮炸酥了,两人笑着用手抓了几点吃。小合炒了一大碗腊肉,炒了玉米,鱼也炸好了,倒上作料,大功告成。白鹤影笑道:“你洗把脸,梳梳头,我来弄了。” 白鹤影正洗着脸,外面门响,她母亲回来了。小合跟她熟悉了,对她很是眷恋,恭恭敬敬打了招呼。望着兴高采烈的两人,她母亲也高兴,问了小合母亲好,让小合坐下休息。白鹤影的父亲不多时也回来了。一名戴着眼镜身高1米65左右微微发胖白白净净眉目清秀的中年人。在那个不重身高的年代,一定是个美男子吧。如今,是一个上下班坐专车受人尊敬的副厅级了。 “这是小合,今晚的菜都是他做的。这是我爸爸,非常好的父亲。”白鹤影放下碗,笑着介绍。“叔叔好。”小合恭恭敬敬微微弯腰行礼。长睫下的大眼闪动着热情,一脸的稚气。白鹤影忍不住偷偷笑了。“白云。”他父亲微笑着伸出手,有几分矜持骄傲。 两人在菜上很下了些功夫,腊肉上配着红的辣椒,白的蒜,绿的葱,鱼上也同样点缀得五颜六色,还有一碗凉拌黄瓜白菜白土瓜,加上鸡蛋汤、炸猪皮、炸蝗虫,够丰盛了。白鹤影取了四个杯子来。“今晚菜很好,该好好喝一杯。”把她父亲常喝的黄酒斟上,在她父亲身边坐下,微微呷了口酒,挟了只蝗虫。“这是啥东西?”她父亲问。“这是麻蚱,俗称蝗虫,含有百分之八十的蛋白。”小合说。“这是用什么办法捉到的?”她父亲又问。“农田里撒了农药,没有蝗虫,这是河边草丛里生的,信手拈来,扫除了害人虫,全无敌敌畏,真正的绿色食物。”小合随口说。白鹤影大筷的吃着腊肉猪皮,让她母亲惊讶不已。她父亲皱了皱眉。每个人都把各样尝了一尝,把昆虫也吃了一个。白鹤影笑问:“你在北方吃了什么好小吃没有?说来听听。”小合告诉她吃羊肉泡馍的事情,白鹤影又问了很多,小合把许多笑话、观感告诉她,这是小合擅长的,他揣摸着白云的心理,讲得有分寸,借议论和赞扬别人显示自己。白鹤影笑道:“我每次去旅游,总是失望,与想像的相差太远,看来问题在我自己。你在这里呆上几天,看看又有什么感觉?”“这里更好了,古人伤春恼春叹春惜春,留不住春,春归何处,都到了这里,花常开不败,草永不枯萎,阳光永远温和明媚,正如人心和感情。”小合说着,垂下眼睛。她母亲笑道:“这孩子,眼睛怎么这样大?睫毛怎么这样长?眼皮又怎么一只单一只双?”小合微笑望着白鹤影。“阿姨问得好,我也不知道。眼大,我希望眼界大,眼光不至于渺小,长睫毛,但愿能挡住灰尘,保护心灵的窗户,看清善恶,至于一只单一只双,我相信自己别具只眼,找到了好的伙伴。”她母亲忍不住笑。“虽然油嘴,但是聪明,要是在民族村寨,大群的姑娘会喜欢。”小合抬起眼。“因为你和叔叔民主和宽容,我才敢乱说。”晚饭很愉快。白鹤影把自己做的蛋汤强行倒来让小合吃了,别的菜都剩了一小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