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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他几乎是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她几乎是醉了。
她的床头一边放着一个花瓶。左边的是他带来的黄玫瑰,右边的是一束更大的黄玫瑰。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拿起那束玫瑰,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大笑起来:“看,这是董事长从瑞士订购给我的玫瑰,哈哈,他比你有钱。是不是?”
“你要给我什么文件?”
“你这么着急?那侬还等什么呢?为什么不扒光我衣服呢?”她拿过玫瑰花束上的一张卡片,念起来:“
你唇间软软的丝绒鞋
践踏过我的眼睛。在黄昏,黄昏六点钟 当一颗陨星把我击昏,洛杉矶便进入 一个猥琐的属于床第的年代”
她停顿一下,然后把最后一句话也念出来:Susan,永远爱你的John
她突然把所有的玫瑰满屋子一扔,整个地毯上就散满了花朵。她把那张卡片塞进自己的乳沟之中:“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吗?”不等他回答,她就说:“痖弦。我因为董事长才知道台湾还有这样一个有名的诗人。”
她缓缓坐下来,坐到床沿。
“308,就是这件房间,床铺都没有变,他把我带进来,就脱光了我的衣服。那年我17岁,我母亲改嫁一个美国人,带我到了洛杉矶。”
她忘不了那一夜,她在阳台上第一次见到他。她只是这家酒店为了情人节的忙碌雇用的临时服务生。她甚至英文都说得结结巴巴。大堂经理安排她只服务他,当然,他陪着他的前妻。她很惊讶,在这个全部白人的餐馆,竟然有一个中国人,虽然,后来他一再纠正她说,自己是台湾人。但是,在她到了美国以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晚上,她很惊讶有一个中国人公然坐在这样奢华的酒店的靠近阳台的最好的位置上,乐队就在斜对面的角落,她甚至可以看见主唱的乳罩的吊带,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小妹妹,来美国不是很久吧?”John显然注意到领班交代她任务的时候,她的英语并不流利。所以,John就一改跟领班交流的流利英语,改用国语跟她交流。她心中充满感激。
“是的,才三个月。”
“高中?”
“是的。”想到学业,她就发愁。在上海品学兼优的她,到了美国因为语言的关系,一下子就成了差学生。
“喔。打算去哪所大学呢?”John和蔼可亲地问,让她联想到自己在中国的父亲。
“不知道呢,也许,只能去社区学院。我的英语还不是很好。正规大学,如果没有奖学金,我母亲负担不起学费。”
“John,也许,你可以帮她。”一直微笑着看他们聊天的John的前妻,突然插话说,“John是Pepperdine大学的校董。”
当时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校董是什么。因为在中国大陆,只知道有校长、教务长。但是,既然这样安静贵气的夫人说了,而他们又是这个酒店唯一的华人,那一定是很大的官了。她有着上海女孩特有的聪明,立刻说道:“那就要谢谢John先生了。”
John笑起来,倒了一杯酒给她,说:“好好,爽快姑娘。你喝了这杯酒,大学的事情叔叔帮定你了。”
“John先生,”她赶忙推辞,“酒店规定,不容许跟客人喝酒的,我会丢掉工作的。”
“你喊John叔叔好了。”贵妇人站起来,接过John的酒杯,递到她的手里,“姑娘,不要担心,这里我和你叔叔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