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芦随笔

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能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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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奖得主卡尼曼谈思维发展

(2020-05-20 07:16:42) 下一个

读书札记: 卡尼曼《思考,快与慢》

看了Michel Lewis的《The Undoing Project》后,对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和他创立的前景理论产生了兴趣。于是又找来了卡尼曼的著作《思考,快与慢》(Thinking, Fast and Slow)。这本书名列2011年纽约时报畅销书,并因为向大众传播行为科学而获得2012年美国科学院交流奖。书偏厚,但不沉闷。写得很通俗,没有很多心理学名词。

人的大脑思维,可分为两部分:系统1和系统2。两个系统并不是物理存在的,而是对人的思维方法的建模。系统1是快思维,特征是情绪化、本能、下意识、不自主、自动、不费劲、不注意、刻板印象、遵循heuristics和经验法则、容易形成系统误差和偏见。系统2是慢思维,特征是自主、有意识、努力、需要注意、遵循逻辑法则和理性推理。喜欢思考和动脑的人更常使用系统2。系统1能够自动快捷不费力地发现事物的因果联系,尽管有时这种联系是虚假的。 系统1的操作示例:比较物体远近、定位声音来源、看到恐怖图像的反应、回答2 + 2 =?、浏览广告牌、在空旷的道路上开车、理解简单的句子。系统2的操作示例:注意一个焦点人物、寻找一个白发女人、搜寻记忆以识别声音、持续快步行走、计算文本中A的数量、留电话号码、在狭窄的车位停车、确定两台洗衣机的价格/质量比、复杂逻辑推理、计算17×24。

有较好的控制注意力能力的4岁孩子,他们的系统2对系统1的控制能力更强,这些孩子成长后有更好的成绩,事业更成功。

Heuristic来自希腊语,原意是发现和探索。指依据有限的知识或不完整的信息在短时间内找到解决方案的方法。找到的方案可能不是最优的。大陆中文译作启发法、探索法,比较积极正面,但不太准确。台湾译作捷思。一般指系统1的快思维,依靠直觉,容易有偏差。

40名普林斯顿大学生参加了一个实验,在屏幕上回答两个需要略微转弯的问题。一半人的屏幕字体很小,字的颜色很淡。一半人的屏幕是正常字体。预计由于认知困难,前者犯错更多。事实是后者有90%出错,前者只有35%出错。当认知环境差时,人们会提高警觉,无意识变为有意识,让系统2 参与判断。愉快、直觉、创造性、轻信下人们倾向于依赖系统1;反之,警觉,悲伤、怀疑、努力都会提高理性分析能力。愉快的心情会放松对系统2 的控制,但更有直觉能力和创造性,更容易犯逻辑错误。

系统1的一个作用是Priming effects(促发效应),指受到一种刺激时,影响另一个刺激的效应。类似暗示作用,潜意识而不自觉。比如在学校的投票站,人们倾向赞成教育预算。当要求回答是或否问题的人同时做摇头或点头动作。摇头的人多倾向否定,点头的人多倾向肯定。 有一个honesty box实验:在公司茶水间放一个收钱的盒子,让员工自觉为咖啡捐钱,盒子上方每星期换一幅画(眼睛或者花)。贴眼睛的星期比贴花的星期盒子里的钱要多两倍。

快速回答下列问题:球拍和球一共$1.10,球拍比球贵一美元,问球多少钱?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直接,很多人凭直觉脱口而出说10¢。但是用系统2验证后,球拍是$1.05,球是5¢。80%的大学生,50%的哈佛、MIT、普林斯顿的学生都回答错了。说明看似简单的问题会启动系统1的heuristic而排斥系统2 的理性验证。

熟悉的词产生认知的轻易感。轻易感(sense of ease)让人感觉似曾相识。明显,醒目的字体,明亮的颜色,韵文,谚语,简洁,都会使认知放松,产生熟悉感。所以名字上口的公司股票行情更好。

重复曝光效应(mere exposure effect):人们会单纯因为熟悉某个事物而产生好感。一个实验在密歇根州立大学校报的公告板登了一段时期土耳其单词。对学生的问卷调查发现,学生对这些词的好感程度随着单词在报纸出现的不同频率上升,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些单词的意思。 如果你想让你的意中人喜欢你,你要在她(他)面前晃来晃去。戈培尔说: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为真理。洗脑就是多次重复陈词滥调。丑陋的领袖像组成的红海洋,会让民众觉得顺眼。重复曝光效应是无意识的。 这种效应形成于人类进化过程,对新奇充满警惕性的物种生存的机会更多,而重复出现会给人带来安全感。

光环效应(halo effect)是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人的所有品质的倾向。 看下面对两个人的描述:
Allen: 聪明-勤奋-冲动-严厉-固执-嫉妒
Ben: 嫉妒-固执-严厉-冲动-勤奋-聪明
Allen似乎给人的印象更好。实际上对两个人的描述完全一样,只是次序不同。这就是光环效应,前词的光环掩盖了后面,先入为主。

光环效应导致主观印象左右客观事实,在很多场合,专家预测不如数据模型。比如新生面试,品酒家给酒打分。尸检后发现那些确信自己诊断正确的医生有40%的错误。

锚定效应:在一项实验中,让房地产经纪人现场评估一所房屋的价值。一半的经纪人看到的标价远高于房屋的市场价格。另一半经纪人看到的标价则远低于市场价格。结果看到高价的经纪人的估价远高于看到低价的经纪人的估价。要价对成交价有锚定效应。市场促销时,在促销价格旁边标上很高的原价,也是利用锚定效应。罐头10%打折,限售12罐时比不限售时多卖了2倍。

可得性启发式:灾后买保险的人增加。飞机失事后坐火车的人增加。看过很多间谍片的人倾向阴谋论。中风造成的死亡是所有意外事故的两倍,但是80%的人认为意外死亡更有可能;龙卷风被认为是比哮喘更常见的杀手,尽管后者导致的死亡比前者多20倍。因为媒体报道意外事故、龙卷风更多。媒体报道是造成可得性的一个原因,因为媒体更追求新奇,而不是按照发生概率覆盖新闻。

损失、失败对人的心理影响大于盈利、胜利。负面因素影响大过正面因素:一只蟑螂会完全破坏一碗樱桃的吸引力,但是一只樱桃对于一碗蟑螂没有任何作用。小人的影响往往大于正人君子。


上图描述了人类分别在不同概率下,在收益和损失场景下的决策。 每个象限的第一行是情景举例,第二行是在此情景下人们的情感;第三行是人们倾向的决策;第四行是人们在法庭和解的倾向。横轴上方代表大概率事件,下方代表小概率事件,竖轴右方代表损失,左方代表收益。

右上方象限,当人们面临几乎注定的失败时,会选择孤注一掷,拼命赌博,即使事情会变得更糟,尽管成功的希望渺茫。这种冒险行为常常将可控的小故障变成更大的灾难。由于心理很难接受损失,人们很难做出壮士断臂的止损决策。战争中,困兽犹斗,希望渺茫的失败一方也会选择坚持战斗,直到彻底战败。

框架效用的例子:不同的叙述方式,产生不同的心理效果。疾病A每万人中有1,286人死亡,疾病B死亡率是24.14%。很多人认为A 比B威胁更大。
加油站A对信用卡不打折;加油站B有打折,但对信用卡收取附加费。人们会更愿意去加油站A。两者在经济上可能是等效的,但在情感上却不是等效的。人们倾向于不要打折,也不愿付附加费。
故事1:一名妇女买了两张$ 80的剧院门票。当她到达剧院时,发现门票遗失。她会再买两张票看戏吗?
故事2:一名妇女去剧院,打算买两张票,每张80美元。她到达剧院时,发现用来买票的160美元丢了。她还有信用卡。她会买票吗?
统计发现,大多数人认为,故事1中的女人应该回家,故事2中的妇女应该买票。

从心理学视角,发现很多人们的日常行为变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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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淡淡的日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思芦' 的评论 : 那你完全是逻辑思维方式,典型的男人思维方式,我觉得. :-)
蓝天白云915LQB 回复 悄悄话 第一个妇女,肯定是会再买票的,因为丢的是票,钱可以把票再获得,心理安慰,第二个就难说了,可能买,可能不买,不买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丢的是钱,再花钱,不是损失双份了吗?心理接受不了。
思芦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淡淡的日子' 的评论 : 我觉得大多数人会倾向故事2的妇女再买票,因为丢的是钱而不是票。我自己的选择,主要看这场演出对我的吸引程度和是否独特唯一,不取决于丢得是票还是钱,因为我觉得它们是等价的。
蓝天白云915LQB 回复 悄悄话 思维方式,决定人的行为,所以说,人的世界是思想决定的。
淡淡的日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思芦' 的评论 : 嗯,那是肯定有可能的。但如果两个女人比较起来,我倾向于相信妇女1更想看戏。因为票是看戏的关键,票都没有说明还没下最后的决心。不是抬杠哈。:-)好奇的问一句,你选的是妇女2吧?
思芦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HBW' 的评论 : 个人会努力避免思维偏差,比如看人避免光环效应。公司会利用人的认知偏差做广告。
思芦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淡淡的日子' 的评论 : 这个解释有点儿意思。关于买票,故事2也许这个妇女看戏的愿望也很强,只是没先买票。
HBW 回复 悄悄话 发现人性心理弱点后是个人学会并加以利用呢?还是集体学会制定法律规则加以避免呢?前者远远高于后者。利益驱动力大于善意驱动力。
淡淡的日子 回复 悄悄话 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男人女人找的另一半像自己的妈或者爸,因为人们对自己熟悉的形象更能产生认同感。我是少数人,我认为故事1的妇女会买票,因为她已经花钱买过票了,说明她看剧的意愿是坚定自主的。所以票丢了,一定会补票。而故事2的妇女也许会拍拍屁股回家了,因为她很可能早忘了看戏的事情,一路心疼丢的160美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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